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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長安如夜

  黃龍飛升,老百姓群情激奮。

  正陽門前人山人海,皆在議論著大帝聖威,感慨著神機術神乎其技,不虛此行。

  而正是因為這些老百姓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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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搖風堂的人凌空奪走秦九川,沒入人海潛逃。

  老將宇文周也也束手無策,未免造成民眾恐慌,他只能令諸位玄英暗中追擊,盡力追擊。

  繼而卸甲洗淨髒汗火灰,回往祥輝樓復命請罪。

  奉上了秦九川遺落的幾枚令牌。

  其中便有溫柚的真令。

  與此同時,老國師也上到金鳳台前,大呼一聲:「陛下聖明!」

  繼而在宇文周也身邊跪下,令近距離見到秦九川逞凶的滿堂臣民賓客,也在驚疑之中稀里糊塗的跟著跪伏。

  卻聽他說:「如陛下所料。江湖草莽司徒一一,野性難移,遺忘聖恩,勾連番邦,自尋死路。老臣現已將其拿下,聽候陛下聖裁。」

  此番話音鏗鏘有力,似證據確鑿。

  聽得滿堂臣民似懂非懂,不信也難疑,而作為賓客的異邦使臣們則是倏然色變。

  不為別的,就為了這死老頭一嘴帶過的『勾連番邦』四個字。

  番邦是指哪一邦?

  莫非此間另有殺機?

  莫非龍唐大帝是在行苦肉計自己刺殺自己?

  想以此為藉口向哪一國發兵?

  正當疑雲厚重時,有精明的青年臣子驀的驚醒,連忙跟上老國師的屁股,作恍然大悟的模樣小聲附和道:「瞧?我就說這司徒狗賊是在故意拖延工期,果真是在謀劃奸計!」

  「終究只是一介江湖莽夫罷了。陛下有意饒他不死,他卻執迷不悟…」

  「以神機大燈辱我國威,可恨!勾連番邦刺殺陛下,理當株連九族!」

  「難怪幼彌真人的『金元大陣』會出現於樓前,原來是陛下早有準備,如此神機妙算,陛下真乃神人啊!!」

  「陛下聖明!!」

  「……」

  忽然議論聲逐漸大了起來,難掩臣民憤慨。

  而金鳳台上,玄聖大帝這方從托腮小憩的狀態中醒來,偏過頭瞧向側旁一位白面太監呈遞的托盤。

  盤中,幾枚令牌皆有焦痕。

  獨有一枚青玉銅牌令,上頭仍留有清晰的『溫』字。

  瞧著溫柚的這枚令,玄聖大帝眸光微閃,腦海中馬上便浮現起韓昭這位好侄兒的身影。

  溫柚找韓家人報仇。

  劉兆明推波助瀾使出九幽堂。

  這些事她都知曉。

  韓昭命硬,韓家人本事不淺。

  而今溫柚的令牌在此,多半就是事敗人亡。

  但是……這令怎會在刺客手中?

  根據影衛的前報,刺客名叫秦九川。

  此人她也借幼彌愛妃之口了解過。

  小西天聖道體,西北舊脊地走出來的草莽人士,並非死忠隋民。

  早年殺了邊軍幾位將領,一直都是朝廷通緝的要犯,後在江湖中混出了名堂,便咬著司徒氏不放。

  只為報殺母之仇。

  和韓家人可以說是毫無瓜葛。

  那麼……他和韓家勾搭上了?怎麼搭上的?或者不是韓家人,另有讓他獲得此令的原因?

  若是前者……此令的意義何在?韓家人瘋了?求死?

  忽然頭疼。

  忽然很想把韓昭召過來打屁股問清楚。

  然而念頭剛起,玄聖大帝便想起此時韓昭剛剛遇刺,把人找來也只會是哭著爹喊著娘說委屈,把罪過都推給九幽堂。

  而且,前兩年她召韓昭進過宮。

  這廝好侄兒越長大越潑皮,除了裝瘋賣傻外還要吃她豆腐。

  卻一口一個行天姐姐陛下嬸嬸亂著輩分叫得賊甜。

  著實氣人。

  偏還不能明著收拾他,否則又會有殺不完的舊朝忠勇,說不盡的以身竊國。


  玄聖大帝不禁扶額,心念著要是韓家人早些起事就好了。

  「朕,乏了。」

  「此間事了,國師善後吧。」

  「宇文老將軍,辛苦些。」

  說著,她擺了擺手,托著玉盤的白面小太監便會意,轉身將溫柚的令牌交給了宇文周也。

  下一秒,台上金簾中行出一方道姑倩影,扶上帝影款款離席。

  眾人馬上高呼恭送陛下。

  拿著令牌尚不解其意的宇文周也跟著嚎了一聲,而後才挑起左眉瞧向身邊的老國師。

  老國師與之相識幾十年,一眼就看穿了這莽夫不明聖意,估計還疑惑著自己失職未能拿下刺客為何沒有受罰。

  所以他起身示意大夥繼續吃宴,轉而牽住宇文周也往邊上走。

  悄聲道:「老弟啊。知道你老宇文不想管這些破事,但既然卷進來了就由不得你了。你且聽好,陛下叫你辛苦就是叫你查,但不是叫你查刺客,刺客自有老夫的影衛去查辦。」

  「陛下是叫你查這枚令。溫柚識得吧?人小鬼大自作聰明的小妮兒,如今怕是死在了韓家人手裡,你去找那劉兆明一問便知,見著人之後,先給他往街上摁兩百大板,罰他監燈失察之罪。」

  「至於你自家小孫,你愛打不打老夫隨你。」

  如此長篇大論,聽得宇文周也的眼神越來越黑,越來越不耐煩。

  但最後一句話給他哄好了。

  轉頭便沒好氣的問道:「韓家人韓家人,天天韓家人,真不知你們這群腦子裡裝屎的文人在想什麼狗尿,看人不爽直接砍了不行?」

  老國師樂了,誰說自古文武不相合的?

  如此老將軍多好?

  不懂就問。

  所以他耐心的拉住這莽夫,繼續說道:「陛下歷來重賢名行仁德,就是想留給世人一個好心想,別人說你助賊竊國你心裡痛快不?一樣的,陛下也惱極了流言說她行妖竊國。這不這幾年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些,沒有人再說些什么正統不正統的話了,這禍患該摘也就得給他摘了,不過不能明著來,得暗地裡給他……」

  他的話還沒說完。

  耐著脾氣聽了片刻的宇文周也忽然拔腿就走。

  目標只有一個,韓昭。

  …

  …

  與此同時,茶樓里的韓昭正止不住的興奮。

  無視了面前三個女人的古怪眼神,他看著她們身上的死亡預告再綜合他自己的,思路頓如泉涌!

  他猜對了,也確定了。

  此間天地所有人最初的命運都是既定命運。

  就是與遊戲裡一模一樣的命運。

  唯有發生重大事件,或者關鍵的相關事件,才會推進出全新的死亡預告,誕生全新的現實命運。

  而根據這一份全新的現實命運,方能推演出全新的現實走向。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此時面前三女的死亡預告皆沒有變化。

  而他韓昭本人卻擁有了全新的死法:

  【姓名:韓昭】

  【身份:梟主/隋帝後裔】

  【死期:龍元40年,寅月29日午時】

  【死因:於祭祖途中遭『龍庭玄將·宇文周也』伏擊,重傷辭世】

  遊戲裡,『韓昭』應該是龍元43年,在薛松的掩護下殺入皇宮後被九大內衛圍攻,失血過多而死。

  臨死前還一刀劈在妖后倆腿中間,差一點將她一刀兩半,同歸於盡。

  韓昭現在都記得當時妖后的表情,驚恐得很微妙。

  但不重要。

  關鍵是在救幼妶的過程中,劇情早就變了。

  在往後的日子裡,現實走向和遊戲劇情的偏差只會越來越大。

  最直觀的點在於他這條線的劇情過了今夜就開始了。

  但後續幼妶不會死。

  他也不會像『韓昭』那樣黑化。

  這就導致了他後續的所有劇情都已經偏離軌道,保不齊什麼時候妖后就會採取與遊戲裡截然不同的行動。


  但他卻一點都不知道。

  然後走在路上忽然被人閃現一刀。

  雖說人生本就是處處有驚嚇,可是明明有死亡預告,沒發揮作用就無了豈不是很憋屈?

  像幼妶那樣,她的預告已經去到龍元43年,無法用來推演他韓昭的劇情。

  包括楊玉師和王秀娘也是。

  他不出點事,她們的預告可能也都不會出現變動。

  可如果真等到他出事了,她們的預告再怎麼變也已經晚了。

  所以在救下秦九川後,他試著用最小的風險把溫柚的令牌一同遞過去,增加一份微調自己命運的可能性。

  進而嘗試著激活他本人的死亡預告。

  說白了溫柚也好秦九川也罷,過了今晚都會叫妖后生疑。

  那麼激活成功了,任憑刀子怎麼來都好防。

  激活失敗了,也一樣只是防不勝防,沒差。

  或許沒有這一手,當刀子奔著他來的時候,他這份死亡預告也會自動刷新。

  但自己動手,圖個心安。

  就目前的結果而言,他很滿意。

  雖然妖后派的是宇文周也,但是知道他要亮刀子,這就好辦了。

  剛好。這時林右的聲音傳了過來:「公子,宇文周也動了,看樣子是往長樂坊來。」

  一聽是奔著這邊來的,楊玉師和王秀娘皆秒變出凝重神色。

  然而韓昭卻忽然笑出聲,說了一句讓大夥愣住的話:「老將軍年事已高還成天披甲,怪辛苦的。」

  無視掉三女的面面相覷。

  說完他便轉過身,望向窗外逐漸散去的滿天燈霞,不禁心情暢快。

  「再如何繁華的景象,終有散去的時候。」

  「長安如夜,氣數已盡。」

  「漫漫長夜,該歇息了。」

  話音剛落,樓頂的林右馬上念出一句『屬下告退』掠起一陣勁風。

  不多時,身後也傳來楊玉師的一句:「奴婢往後…不會再要公子節制了,請公子盡興,撕碎秀娘。」

  韓昭懵了兩三秒,回眸卻見楊玉師已經摟著清濛走出房間。

  清濛帶上房門的同時還握起小拳頭,壞笑著給他鼓勁。

  這時,單獨留在房間裡王秀娘略羞赧的撩了下鬢髮,抿了下唇。

  然後愈發羞澀的抱了下胸,柔聲道:「難得今年能與公子一齊賞燈,奴婢於月匈前,為公子點了兩枚櫻花燈,公子可願採摘?」

  韓昭神態古怪的看了眼王秀娘的奇峰突出。

  本來他只是感慨一下今夜很長,終於可以歇息了。

  可好像這些人都誤會了什麼?

  見他愣愣的沒有反應,王秀娘黛眉輕蹙幽怨了一下,隨即款款上前來,踮起腳尖。

  附耳說道:「公子莫不是,在等奴婢撕你哦?」

  霎時耳朵酥麻上頭。

  又有種被姐系拿捏在掌心戲弄的感覺。

  顧不上那麼多了!

  韓昭心頭一橫,反手就抓住這位美人的前襟。

  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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