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幼妶的潛質
俞家廊館,樓台中傳出一聲嘆息。
「哎~~」
大冬天穿著抹胸雲裳的俞小姨,筋疲力盡的走進房間,第一件事便是找到火爐,搓手取暖。
邊烤火,嘴裡邊念叨著一早出四歸三,剩餘一艘畫舫是姓韓的。
根據以往經驗,韓昭每次遊船保底得到黃昏時。
不出意外的話今日下午可以好好歇息了。
「只盼那溫小爺莫要得寸進尺。」
「王秀娘,那可是韓昭的心頭肉啊,千叮嚀萬囑咐,說了不要碰這個女人非要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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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小姨越想越是頭疼,心中也總是不安。
身為俞家生意人,她求財大於求名,可也不希望把小命搭進去。
近來江南溫泉莊勢大,據說溫大小姐晉入了太初第一境。
溫二小姐去歲入朝為官也得了勢,背後指不定是哪家大員在撐腰。
可往細了盤算,韓昭貴為舊朝皇子,雖然式微,但說到底能活到現在也是因為有陛下明保。
暗箭什麼的暫且不說,看看現在哪有人明著找他不痛快?
這兩家人要真是鬧起來了……先亡命的怕不是她們這些夾在中間的小人物?
想著,俞小姨不禁打了個冷顫,正待舒一口氣,忽然門外急急跑來一婢女。
「不好啦!小姨不好啦!!船,船回來……」
婢女的話還沒說完,俞小姨當即神色微變,連忙『呸呸呸』的埋怨道:「怎麼說話的?什麼我不好了你才不好了,莫急莫急喘喘再好好說話,可是韓公子的船回來了?」
婢女喘著氣點了點頭,俞小姨當即沒好氣的嗔道:「回來就回來大驚小怪作甚?游湖一事若非盡興而歸便是敗興而回,咱迎一迎就是了。」
說著,俞小姨便往衣櫃走去,想取一件禦寒的雲衣。
雖說大冬天還來游湖采香的基本都是酒囊飯袋,韓昭的風流更是人盡皆知,出迎的時候露著半截胸更好說話。
但今天的天實在是太冷了,凍了一早晨,胸都快凍掉了。
結果雲衣剛披上肩,後頭的婢女一把給她拽住,跺腳急道:「韓公子遇襲啦!!」
此時天地寂靜如死。
俞小姨白著臉艱難回眸:「你說什麼?」
婢女瞪著眼睛,手舞足蹈的說著:「韓公子的船回來了,可是船著火了,火勢有這~~~麼大,船上的人怕不是已經…」
話還沒說完,俞小姨已經甩飛雲衣化作一道劍光,一邊嚎著『我的韓公子啊』一邊衝破窗台,飛了出去。
「誒唷剛修的窗…」婢女心疼著撲到窗邊張望,隨即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得怔住。
只見千川湖上黑煙滾滾,韓家畫舫浴火衝來。
船上的人瘋了一般的跳湖逃命,湖畔長廊里的人瘋了一般的驚慌逃竄,然後砰的一聲巨響,韓家畫舫撞進廊外的花塢。
炸出無數煙火流彩,再卷火勢…
廊里廊外的人都懵了。
成百上千的民眾聞訊而來,親眼見證了韓昭被俞小姨從火海中拖出來的全過程。
於是韓公子遭刺客襲擊的消息如蝗蟲過境般傳遍全城,不到半個時辰便傳進長安城,去到了天子駕前。
「韓昭遇襲~」
「死了嗎?」
御花園中,頭戴木釵身著素衣的女人,靜坐於亭台中,纖纖玉手翻閱著奏章。
跪伏於兩側的妃子僅穿著單薄的紗衣,擁有絕世的外表。
但和這位素衣女子相比,仍遜色了不少。
她便是神州大地的龍唐天子。
世稱行天玄聖大帝。
幾十年如一日的傾世容顏。狐眼星瞳暗藏君威,玉膚朱唇蘊滿尤物誘惑,哪怕此時素衣加身,也難以掩藏她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來的雍容貴氣。
似乎她只是坐在這裡而已,卻使得萬物色彩都黯淡了些。
就連寡淡平平的聲線也透著一種詭異的空靈,令聽者不禁自慚形穢,覺得連用耳朵去聽都是不敬,是褻瀆。
得用心細品。
所以亭台外的女官沒有吱聲。
舊朝餘孽留不得,這是朝中心照不宣的事情,但誰都不會放在明面上講。
陛下仁以治國,海納百川,方才造就了如今萬邦來朝的偉大盛世。
因此陛下從未下令讓韓昭死,但也最煩聽到韓昭好活。
半晌,亭中傳來一聲輕嘆:「朕這位侄兒,命確實硬,卻也不能看著他如此受委屈。」
「溫柚啊,依你之見,刺客如何處置?」
溫柚心說處置是假,做給世人看才是真,於是她不假思索的回應道:「陛下宅心仁厚,體恤隋帝之後裔,故令韓公子安養於帝居,然我龍唐義士不忘當年百戰之仇,行此刺殺,實有罪,卻也有為陛下盡忠之神勇。」
「依臣之見,九幽堂有罪則罰,有功當賞。」
亭中兩位妃子略微側目。
近年來朝中女官日盛,不少已躋身六部居於高位。
可直至去歲,陛下才提拔了這一位七品小女官,本以為是有多了不得的本事。
今日一席話,卻是和其他官員講得大差不差。
都是妄自揣度聖意的阿諛鬼。
自作聰明的小鬼,只講些陛下愛聽的,在後宮可是活不長的喲~
正當妃子暗笑時,溫柚忽然說道:「啟稟陛下,微臣認為九幽堂的賞罰可暫緩。此時韓公子剛剛遇襲,心中定然委屈,若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去做文章,恐有損聖名,令世人曲解聖恩。」
靜了片刻。
玄聖大帝放下奏章,淡淡道:「去辦吧。」
溫柚如釋重負,一路躬身倒退,直至消失於視野之中。
兩名妃子這方左右近身,上胸下腿四手服侍,令同為女性的玄聖大帝微微眯眼,於享受中逐漸搖出身後的潔白狐尾,侵入妃子的寬衣左右抱住。
「陛下,一味的打壓,怕是要將人嚇跑了哦?」
「嗯~香妃有何高見?」
「元燈節近了,陛下不妨小施恩典,令其紮根於帝都…」
…
韓昭躺在床上,望著陌生的天窗。
雖然左臂至左肩都毒麻了,但心裡卻格外的舒爽。
看見自己辛苦救下來的小姑娘活蹦亂跳的撒野,就有種老來無憂的莫名欣慰。
剛剛幼妶邊吐血邊拔劍把俞小姨等人都轟了出去,瘋了似的怒斥著誰敢進屋就剁了誰。
小半會功夫,俞家廊館傷了十幾人,醫師尿了仨,而幼妶也因發功而加劇了毒素的蔓延,臉都紫了。
可她還是非常給力的表演著遇刺後的癲狂。
就沖這悟性這覺悟,韓昭認為這聰明妮子有成為主角的潛質,就值得保著她活到最後。
雖然現在還不知道『楊修』是幾斤幾兩,但勝在破局之法已經能確定了。
堯姬克幼妶,那就不讓幼妶對上她。
楊修克幼妶,那就換個人去幹掉他。
來一刀,錯開一刀,再反刺一刀。
以此反覆,逆天改命。
屆時,身邊的炮灰們一個一個活下來,一個一個發育到後期,何愁大事不成?
「公子…」
幼妶走到床邊蹲下,當著他的面嘔了一口黑血,精神萎靡的笑著說:「奴婢怕是,陪不了公子了……」
韓昭偏過頭去看著她,一臉欣慰。
「放心吧,你至少還能活到明年四月份,這期間只要待在我身邊,你安心浪放心騷。」
「公子凍糊塗了哦,怎麼學臭道士算命呢?」幼妶自覺劇毒要命也不管那麼多了,伸手捏住他的臉:「還有哦,公子成天浪騷浪騷的,奴婢哪裡浪哪裡騷了?」
韓昭笑而不語,目光極是寵溺。
幼妶見狀,嘆了口氣:「好吧,既然公子喜歡,那,奴婢死之前就滿足一下公子好了。」
「剛跳湖裡,奴婢也喝了不少水呢…」
說著她便艱難的站起身,爬上床,撩起裙子蹲到韓昭臉上。
韓昭這方從茫然中驚醒過來:「我看是你凍糊塗了,我不是那意…噗你別…我…尼瑪…」
幼妶倆眼無神的仰著頭,呢喃了一句『公子真壞啊』,然後打了個激靈往後一倒。
高燒昏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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