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畫

  塔維爾的目光在瓦妮莎的身上稍有停留,他發現對方在喝酒之後身上那種冷冰冰的感覺有所消減,多了點難以具體描述的柔和。

  ...酒對你來說是什麼能續命的東西嗎...在心裡好奇了一句,塔維爾對自己的目的沒做太多隱瞞地說道:

  「當然是想加入捲毛狒狒研究會,我在報紙上看見的地址就在康斯頓,所以就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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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妮莎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語氣很是平靜地說道:

  「我知道了,我會為你寫一封推薦信,如果通過審核,會有人去找你。」

  「...就這樣?」

  塔維爾表情顯得有些驚訝,從昨晚到現在,發生的所有事情似乎都順利過頭了,但又很合理。

  瓦妮莎搖了搖頭,一口將杯子裡的血液般鮮紅的酒水全部喝下,沉了沉,才開口說道:

  「當然不是,作為我推薦你入會的報酬,你要跟我去一個地方,為我提供一些幫助。」

  「我這樣說,你會感覺安心一些嗎?」

  「額...」塔維爾頓了一下,沒在這個話題上糾結,轉而問道:「你需要什麼樣的幫助?」

  「不會有危險,只是需要你提供一些信息。」

  瓦妮莎半靠在吧檯上,隨口回了一句。

  說話的功夫,她已經將第二杯蘇尼亞血酒喝光,她喝酒的速度讓塔維爾懷疑這幅纖瘦的身軀下是不是隱藏著一個弗薩克大漢的靈魂。

  連著兩杯蘇尼亞血酒下肚,瓦妮莎沒有表現出絲毫醉意,反而看起來更精神了,好像剛才喝的不是酒水,而是打工人續命的咖啡。

  將干糙淡金的頭髮撩至身後,瓦妮莎又恢復了那種冰冷淡漠,對周圍一切都不太在意的狀態。

  「跟我來。」

  話音落下,她從吧檯前的座椅上起身,徑直往酒吧大門走去。

  塔維爾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跟在瓦妮莎身後,在經過酒吧大門的時候,他們剛好和一對依偎在一起,看起來十分甜蜜的情侶擦身而過。

  這對情侶穿著打扮得體,氣質不凡,女的十分漂亮,男的也很是英俊,像是以愛情為主題的時尚周刊上的封面人物。

  唯一不足的是那位男士的肚子稍微有些鼓脹,但他的身體健碩,不像是會長出啤酒肚的人。

  在擦身而過的瞬間,塔維爾腳步微微頓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的繼續往前,在走出酒吧一段距離後才有些好奇的回頭。

  他的真實視野在剛才那一瞬間生效了,他看見了一根根虛幻的血肉觸鬚將那一對男女纏在一起。


  更準確的說,是從那位女性的體內延伸出來,鑽入那位男性的血肉之中,在他的微微鼓脹的肚子裡纏成一團,形似一個發育不完全的嬰兒。

  那對情侶中的女性突然回頭,望了眼身後,目光和塔維爾在半空淺淺交匯了一下,然後雙方同時收回了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塔維爾感覺對方似乎在向自己傳遞一些信息,一些邀請自己加入她們的信息。

  「在魯恩,並不提倡拆散彼此幸福的情侶,如果是因蒂斯,你應該可以加入他們。」

  瓦妮莎的聲音在一旁淡淡響起,她不知何時也停下了腳步,循著塔維爾的目光望向酒吧內那對情侶的背影。

  塔維爾稍微錯愕了一下,對方語氣平靜,眼眸透著認真,他有些分不清楚這是在和自己開玩笑,還是真的在給自己提建議。

  沉默了一秒,他腦海中又浮現出了那位男士肚子裡那尚未成型的嬰兒。

  搖了搖頭,甩掉發散的思緒,他語氣認真地說道:「我並沒有生一個孩子的打算。」

  瓦妮莎沒再說話,帶著塔維爾重新回到了松林街,進了一棟緊閉著大門的紅色磚牆房屋。

  二樓的樓梯間位置,塔維爾微微皺眉,駐足在原地,他總感覺周圍有不止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但仔細打量周圍,又什麼都沒看見。

  沉默兩秒,他有些好奇地問道:「這裡有什麼?」

  瓦妮莎聲音很平靜地回答道:「一個徘徊不去的怨靈。」

  「只有一個?為什麼我感覺有好幾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塔維爾有些疑惑的環顧了一圈四周...我的感覺出錯了,還是值夜者的情報不完整?

  思索間,他聽見瓦妮莎的聲音淡淡說道:

  「我沒有感知到這裡有其餘的靈體的存在,徘徊在這裡的靈也沒有變強的傾向。」

  頓了頓,她補充道:「你在外面稍等一會,那個怨靈對你來說過於危險。」

  說完,她直接越過塔維爾,快走幾步,推開了前面那扇緊閉著的房門。

  ...值夜者都這麼莽嗎...塔維爾在心裡無聲的腹誹了一句,總感覺對方這種直來直去的性格更像是風暴的信徒。

  思索間,他挪動了一下位置,讓自己能夠從打開的門縫中看見更多房間內的景象。

  隨著動作,他的真實視野突然被激發,眼前的房間瀰漫起了一層虛幻的黃綠色霧氣,透著股不適,讓人犯噁心的霧氣。

  這些霧氣一塊一塊的,像是空氣中長久積攢下來的塵埃和病毒,讓房間裡的光線都灰暗了一些。


  房間內,除了霧氣,還有一副副非常寫實,非常逼真的畫作,它們被掛在牆壁的各個位置,保證不管從哪個角度望去,都會看見其中一兩幅。

  塔維爾的目光直接對上了正對面那副蔚藍大海圖,他一下呆愣在原地,耳畔突兀的迴蕩起海浪的聲音,仿佛看見了一片虛幻的海洋將他淹沒。

  他整個人一下就陷入了溺水的狀態,難以自控,難以呼吸,耳朵,鼻腔和嘴巴被鹹濕的海水填滿。

  ...「畫家」的畫...塔維爾瞬間明白過來,快速閉眼,收斂身上的靈性,屏蔽自身對外界的感知。

  隨著感官被屏蔽,他整個人一下從那種溺水的狀態脫離出來,充斥著鼻腔、嘴巴和耳朵的海水消失,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場幻覺。

  ...還好我對「畫家」有足夠的了解,如果不能及時找到正確的擺脫影響的方式,會真的溺水而亡...在心裡感嘆了一句,塔維爾重新睜眼,原本充斥視野的黃綠色霧氣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的黑暗。

  黑暗之中,有吟唱詩歌的聲音傳出,安寧靜謐,催人入眠,塔維爾的情緒一下就被撫平,整個人顯得異常平靜,仿佛進入了思考人生的賢者模式。

  砰!

  突兀的槍聲一下將他拉回現實,眼前的黑暗驟然破碎,房間內那一幅幅畫作全部被倒扣了過來,不再能對人造成影響。

  房間內,瓦妮莎的聲音平淡傳出:「可以進來了。」

  塔維爾走到門口,往裡面望了眼,瓦妮莎站在窗戶邊,整個人籠罩在從窗戶灑進來的陽光里,看不清表情,只有瀑布般散下的淡金的長髮仿佛在發光。

  在她腳邊的木質地板上,有一大灘暗紅的痕跡,上面長出了斑斑點點的發黑的黴菌,連房間裡的空氣都帶著股腐敗發霉的味道。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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