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永遠陪伴著你(求追讀!)
昏暗冰冷的陰影之中,白倫認真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魔法少女:
赤條條一具漂亮、白皙的純潔肉軀,從頭到腳的長度是一米七六,可以說是相當高挑優雅、宛如仙鶴一般的身材。
但由於長期的營養不良跟缺乏光照,這具曾經美好而富有活力的軀體卻已經變得尤為消瘦乾癟,身上的骨骼輪廓都清晰可見:
突出的鎖骨宛如嵌在胸腔上的鐮刀,根根分明的肋骨亦像是整齊的搓衣板。本來就相當纖細的四肢更是變得松松垮垮,仿佛只剩下一層脆弱的皮。
原本漂亮精緻的臉蛋蒼白如紙、不見一絲血色。嘴唇失去了原本的紅潤豐盈,僅僅是扁扁地塌陷、皸裂著;用水流灌進去的時候,像是在滋潤著一片永遠饑渴著的、餵不飽的荒漠。
身上的皮膚處處都乾燥、粗糙、缺乏彈性,指頭一摁,留下的凹坑半天不散。曾經渾圓挺翹的曲線,也因為脂肪的消耗而變得平直了不少。白嫩的麵粉袋子有氣無力地垂掛著,一副空空如也的垂死悲戚感。
而一開始那一頭順滑的暗紅色長髮,現在更是也變得枯黃、分叉;毫無光澤不說,稍稍撫摸撫摸、就掉一地,像是換季的時候貓咪褪毛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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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指之間,紅粉作骷髏。
殊為可惜、可嘆。
不過細想之下,倒也不算意外。
因為不知不覺,白倫他已經把魔法少女【美杜莎】,關在這地下室里一個月有餘了。
這段時間內,他花了不少工夫在培養自己的眷屬陳石,還有拷問跟對付【夾竹桃】上面,倒是忽略了這個一開始就被自己綁架而來、囚禁於此的少女。
等手上的其他工作差不多忙完,可以再回頭來觀察觀察【美杜莎】的時候,白倫這才發現,這位先前一直態度強硬、拒不合作,張口閉口都是破口大罵的囚犯......
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鬧出什麼大的動靜了。
她蒙著黑色皮革眼罩、口戴塑料封舌小球,兩臂被手銬吊掛高懸著、雙足各套著堅實沉重的金屬鐐銬,完全不能移動,因此也只能擺出一副將死未死的行屍走肉模樣。
儘管白倫偶爾也會溫柔地給她做些清潔護理、擦洗服務,但少女的身上還是免不了有一股淡淡的餿汗味。
如此落魄的姿態,叫不知情的人看了,絕對想像不出來這就是一個多月以前還在各種視頻推流里光彩照人、帥氣十足的魔法少女新秀。
「哎……早知有今日,你當初又何必要來追殺著我不放呢……」
「怎麼樣,想好了要如何向我求饒了嗎?」
白倫上前,取下【美杜莎】臉頰上的一點小束縛,同時放低了鋼架鐐銬的位置,叫她能以舒服一些的狀態開口說些話。
但【美杜莎】僅僅是低垂著腦袋,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白倫不以為意,按照慣例給少女口中灌了些水和流食。
隨後,他繼續將一個塑料桶放在老位置,輕輕嘟起了嘴唇。
「噓噓——」
熟悉、親切又俏皮的口哨聲響起。
嘩啦嘩啦的深黃色瀑布熱氣騰騰、飛流直下,濺起一灘珍珠泡沫,甚至沒有多少味道。
待少女完事後,白倫取來早已備好的濕紙巾,一邊為【美杜莎】擦著身子,一邊關心地詢問道:
「生理期已經快結束了吧?現在這種衛生棉條用起來還習慣嗎?體驗不好的話和我說,我再幫你換一個牌子的。」
「說起來,最近金麥門連鎖餐廳有活動來著,情侶套餐可以一口氣買二十塊炸雞,要不要我明天帶來,咱倆一起,一邊說話、一邊分著吃?」
「另外,『結束線』樂隊的新專輯也出來了哦,你想聽嗎?我記得你以前在雜誌採訪里說你很喜歡她們的音樂,要不要咱們也一起欣賞欣賞?」
「不過……你對你那位組長的印象,可不可以順便跟我聊聊呢?或者你們的總隊長、副總隊長也可以的嘛。我都可以,不挑。」
沉默。
依舊是一片壓抑的沉默。
空氣里的呼吸聲微弱卻清晰,甚至在白倫提到相關話題的時候,還有節奏的變化。
可見【美杜莎】其實是意識清醒著的。
還不想說嗎?
骨頭真硬啊。
白倫苦惱地揉了揉眉心。
但他其實也理解:畢竟,一個人被囚禁在這片漆黑、寂靜的地下室中長達數周之久,體驗必定不怎麼美妙。
在幽暗無光的環境裡無法動彈的話,即使是精神力不俗的青銅級魔法少女,也會逐漸失去時間感。
什麼時候該吃飯,什麼時候該睡覺,都會因為生物鐘的紊亂而變得不大確定;甚至眼前可能還會產生幻覺,耳邊會響起幻聲,叫她質疑自己身在何處、是否還活著。
焦慮、抑鬱、恐懼、絕望、幻想、認知障礙、記憶力衰退......一系列的問題都會隨之產生,將人折磨得心力交瘁、無力掙扎。
只是沒想到,到了最後,【美杜莎】對他白倫的恨意也這麼濃厚,還是一副不肯合作的態度。
「唉......」
「算了,那我先走了,等你下一次的答覆吧。」
白倫一臉遺憾、微嘆出聲。
他開始考慮,接下來是不是該動用一些粗暴強硬的手段,把自己的「魔種」直接灌進【美杜莎】的體內了。
畢竟,在陳石身上完成的一系列實驗都說明,魔種所發展出來的眷屬,對自己會產生格外高的好感度和信任......
即使拋開救下陳石的恩情,白倫也能感到,魔種在隱約之間發揮的效力,令陳石每次見到自己,總是以僕從、奴工,而非下屬或弟子的身份自居。
無條件的信任和心甘情願的付出,更是被視作理所當然。
既然【美杜莎】仍然不願意跟自己合作,而他白倫又確認了「天命魔種」確實是個能改變人的心智認知的能力,那倒不如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用自己的超凡異能直接給這女人意識重塑算了。
只是不知道,向一位對自己抱著深仇大恨的魔法少女體內直接強行植入魔種,其後果是怎麼樣的。
依舊憎惡?
轉恨為愛?
還是愛恨交織、陷入瘋狂與偏執?
各種可能性、各種風險都存在,叫性格謹慎的白倫有些舉棋不定。
更別提,根據他的面板上所說,魔種具有「激活或強化目標的超凡力量」的效果。
對於沒有覺醒超凡力量的目標(譬如陳石),是「激活」之效;
對於已經覺醒超凡力量的目標(譬如這個【美杜莎】),是「強化」之效。
要是強化了對他態度惡劣的【美杜莎】的能力,那可能會很划不來。
因為現在他手頭上的魔種所剩不多,不好浪費;而距離【獵魔人】上一次去捕殺下層區怪人、獵取魔種還沒過多久,短期內不宜再繼續行動。
......就在白倫一邊整理著思緒、考慮著下一步計劃,一邊搬動水桶、打算轉身離開的時候。
他卻突然在耳畔聽到了一陣細碎的、蚊子似的嗡嗡聲。
「不......」
這聲音若有若無,從他身側傳出,稀薄得像是一縷轉瞬即逝的淡弱幽風。
可在這一瞬間的白倫聽來,卻宛如天籟般悅耳。
洪鐘般震撼。
咚。
水桶被放下。
雪波曳曳,金濤滾滾。
白倫眼中猛然一亮,直起身子。
他緩緩地靠近魔法少女、將耳朵貼到了仍在微微起伏的胸前,微笑著柔聲問道:「嗯?你說什麼?」
「不、不要走......」
「不要......」
「不......」
這次,是他所能確信的、貨真價實的,一連串少女乞求聲。
儘管微弱到像是夜晚山間一粒隨風明滅的螢火,幾乎要叫人產生是真是幻的疑慮......但【美杜莎】畢竟還是開了口。
她輸了。
她終於認輸了。
在蒙眼少女看不到的胸前十五厘米外,銀灰捲髮的少年露出了極為得意的無聲微笑。
仿佛謀計得逞的奸猾狐狸,那嘴角上揚的弧度,怎麼壓都壓不住。
「好孩子,別怕,我在呢......我哪裡都不走、哪裡都不去。」
白倫心頭大喜,但仍語氣溫和地寬慰著渾身微微顫抖的少女,並用手掌輕輕捧起了她乾癟凹陷的臉頰,用上下摩擦的指腹帶給這精神狀態明顯有些不對勁的【美杜莎】一些安慰。
看起來,這一套耗時良久的審問策略似乎最後還是奏效了。
此時此刻,整個人都變得有些奇怪、大腦也一片混沌的【美杜莎】仿佛感受到了身畔怪人的關切。
她嘴唇顫抖著,不斷低聲下氣地哀求出聲:
「不要走......」
「不走,我就在這裡陪著你。」
「謝、謝謝......」
「不用謝,我是你應得的。」
「為、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因為奇妙的命運哦。是命運的神靈,將我們兩人指引到了一起。」
「可是我、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別怕,別怕好孩子......不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永遠陪伴著你,永遠守護著你,永遠觀察著你......永遠......」
白倫哼起了悠揚的歌謠,將骨瘦如柴、乾枯得像是隨時要散了架的虛弱魔法少女擁入懷中,輕輕拍打著她的脊背:
「……兩隻怪人,兩隻怪人……跑得快,跑得快。一隻沒有腦袋,一隻說了拜拜,真奇怪,真奇怪~」
「一閃一閃亮晶晶,魔法少女來降臨。光華萬道濁世清,幸福美滿碧海寧——」
「小魔女和怪人打架,殺呀殺呀一二一。她們殺個天昏地暗,殺呀殺呀一二一~」
在這傳遍大街小巷的溫暖歌聲里,魔法少女【美杜莎】稍稍安靜了下來,情緒波動似乎沒有剛才那麼激烈了。
她甚至還啊啊地張開了嘴巴,發出了一些意義不明的聲音片段。
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乾澀的喉嚨、緊繃的舌頭,叫她只能呀呀嗚鳴,又什麼都說不清楚。
這段時日以來,在這間任何人都找不到的秘密地下室里,在這片伸手不見五指、濃稠宛如墨汁的黑暗中,時間仿佛凝固成了一種無法掙脫的枷鎖,將她【美杜莎】關押了起來、鎖得格外牢實。
她的精神獨自蜷縮在狹小的空間裡,只覺得渾身上下都被沉重的鎖鏈給綁縛、纏緊,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在物理層面,身體的疲憊和虛弱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她。長時間的關押讓她的肌肉逐漸萎縮,四肢變得沉重而無力。堅硬、冰冷的鋼鐵鐐銬,更讓她的身體酸痛難忍,難以無法找到一個舒適的姿勢來緩解。
即使眼睛早已適應了這片漆黑,【美杜莎】還是會徒勞地用力眨眼,渴望在眼罩的縫隙里捕捉到哪怕一絲微弱的光亮。
但她什麼都沒有。
只有令人絕望的虛無。
在精神層面,孤獨更是如影隨形,仿佛是一個張牙舞爪的惡魔,不斷啃噬著她的心靈。
因為除了將她綁架至此的,那個笑面虎一般的怪人之外,沒有人與她交談,也沒有聲音打破這死寂。
她猜錯了,公司的救援沒有來。
她被世界遺忘了、被世界拋棄了。
在這無人在意的角落裡,那些曾經的自由時光、親人和朋友的笑臉,如今都成了遙不可及的夢,只會讓她更加痛苦不堪。
更糟糕的是恐懼——這種情緒如同潛伏在暗處的毒蛇,隨時準備發動攻擊。
她不知道自己還要被關押多久,不知道未來會有怎樣的命運等待著她。每一個細微的聲響都能讓她心驚肉跳,她害怕未知的懲罰,害怕永遠無法走出這黑暗的牢籠、在這裡化為一攤白骨。
她絕望了。
她放棄了。
到了最後,她【美杜莎】陷進了一個無法逃離的深淵,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無盡的煎熬......而唯一能拯救她、帶她離開這地方的,
就是她的迫害者。
那個怪人。
——不過,這個怪人對她還挺好的。
很溫柔、很善良,會給她提供很多的幫助。
怪人會跟她講聽到的笑話,聊最近發生的新訊息。
在她生理期,還會幫她揉肚子、處理穢血,給她帶的食物也是甜甜的、溫暖的......
她想,或許這個怪人,其實也不像是她一開始以為的那麼壞。
或許這個怪人,也沒那麼邪惡......只是一個很孤獨、恨困惑,走錯了道路,想要向公司復仇的人。
這樣的人她也見過不少——每年都有人不肯接受公司的賠償、解釋跟道歉,做出各種莫名其妙、吸引眼球,但是徒勞無功、浪費時間的蠢事,想要「討個說法」、「要回公道」什麼的......
但這位怪人是不一樣的呢。
他應該很英俊、很帥氣、也很強大。
家世不凡、勇敢無畏、富有智慧、有同情心。
是的,這個怪人之所以綁架自己,都是有原因的——某個她現在雖然不大能理解,但願意去理解的,偉大又高尚的原因。
但他的做法......或許有些激烈了。
我可以幫他。
我可以幫他,用更正確的手段,完成這一切。
魔法少女【美杜莎】,如是想道。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