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碼頭旅店的臨時夜宴

  夜晚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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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林城東南部，碎金碼頭，金色鱘魚旅店。

  這是一家普通旅店，整個三樓都被羅森包了下來，開了個小小的私人夜宴。

  長桌上首，他和瑟萊娜並肩而坐，左側坐著倆心腹侍從，右側是剛招募的三個追隨者。

  宴會開始前，羅森端起酒杯，微笑道：「願自然之母眷顧白鱘島~乾杯。」

  說完便一口喝完了杯中的楓露美酒。

  眾人也跟著一口飲盡。

  羅森繼續道：「這些天都忙著趕路，看得出來大家都是又累又餓。所以，忘掉該死的餐桌禮儀，都敞開肚皮，盡情享用美食吧。」

  說著，他拿起餐刀切下一大塊烤羊肉，塞進嘴裡大口嚼起來。

  眾人也的確餓壞了，而桌上盛放的都是薇蘭北方特有的美食，又是新鮮烹製，正散發著濃郁的食物香氣。

  既然羅森這領主都帶頭放開，眾人自然也都跟著大快朵頤。

  一時間誰也顧不上說話，滿席都是咀嚼吞咽的聲音。

  好一會兒，等眾人都吃了六七分飽了，這才稍稍回復文雅的姿態，開始交流起對北地美食的看法。

  瑟萊娜叉了一塊嫩如水晶的楓蜜鱘魚片，輕咬了口後，認真評價。

  「楓蜜的香氣完美地消融了鱘魚的腥味，又大大激發了鱘魚肉片的鮮味，比我在晨曦城嘗過的同品菜餚美味太多了。」

  羅森笑道：「鱘魚可是北薇蘭海的特產，因鱘魚誕生的菜餚，當然還是薇蘭北地的廚師做的最是地道。」

  「但說起來，這道鱘魚片的味道雖然不錯，但還不算頂尖，因為用的並不是最好的鱘魚。」

  瑟萊娜好奇：「鱘魚還有說法？」

  羅森便娓娓道來：「鱘魚有很多種類，有淡水種、海水種，我們一般吃的都是海水種。」

  「但真正美味卻是淡水種，並且還是其中一種叫『月光白鱘』的稀有品種。」

  說到這，羅森臉上顯出一絲自豪。

  「月光白鱘在夏爾、凜冬兩郡的河流中有分布，但數量並不多。」

  「分布最多的地方，卻是在咱們的白鱘島，白鱘島也就是因為白鱘得名的。」

  瑟萊娜聽得嘴裡口水都多了：「噢~我已經迫不及待去白鱘島了。」

  羅森自然點頭贊同，但臉色旋即認真起來。

  「白鱘島自然是要去的，真要去也快。從碼頭租一艘船，走順風路的話，最多三小時就到了。」

  「但咱們不能空手過去，得做好充分的準備。」

  說到這，他目光環視眾人：「因為公爵的禁令，咱們和薇蘭之間只能幹走私買賣。」

  見眾人將注意放在自己身上，羅森就繼續說起計劃。

  「但如果沒有當地領主的支持，就算走私，風險也非常高。」

  「所以，我的想法是，接下來，我們分頭行動，行動要低調，儘可能隱藏身份。」

  「我和夫人，會去拜訪伯爵，尋求暗中支持。」

  「石頭、克魯勃，你們一組，主要任務有兩個。」

  「一是在碼頭打聽來自白鱘島的情報，這個主要由石頭你來負責。」

  「第二，偽裝成普通商人，購買一批生活物資，類似衣服、被褥、家具，以及糧食。」

  「尤其是糧食，不追求品質，只要能吃就行，數量越多越好。」

  「這事主要由克魯勃來辦。」

  「別忙著記錄，耳朵聽著就是了，我明天早上會將相關的購買清單和錢款給你們。」

  石頭和克魯勃一起點頭應是。

  羅森又看向阿隆索：「法師，當初招募時，你說明了你的追隨條件，雖然條件很有些苛刻，但我依舊會滿足你。」

  「但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白鱘島是野蠻之地，島上沒有任何術法實驗室。」

  「所以，我的想法是，我會想辦法在夏爾郡購買一批術法設備和材料，帶回白鱘島，供你使用和研究。」

  「你覺得這樣可以嗎？」

  阿隆索很乾脆地就同意了：「這點小困難完全不是問題。」

  羅森點頭微笑，又道：「非常感謝你的理解。作為回報，我會提供給你一份全新的鍊金知識，供你研究。」

  阿隆索一怔：「全新的鍊金知識？是高能鍊金？還是生命鍊金？還是最近新興的閃電鍊金？」

  羅森搖頭：「都不是，是比較偏門的變形鍊金。」

  「克拉底的《變形與鍊金》......噢~這還真是偏門，不過只要有用，我不介意學一學。」

  一旁瑟萊娜笑道：「它很有用，我保證。」

  阿隆索立即道：「既然殿下都這麼保證，那我可要好好研究了。」

  羅森又看向薇歌：「女士，我對魔藥學只了解了一些皮毛。」

  薇歌已經褪去了變形術的偽裝，顯出了真容。

  她大概二十八九歲，氣質非常冷峻，個頭偏高，且身材十分成熟，但卻長著一張喜人的娃娃臉，有一雙長睫毛的墨藍色大眼睛。

  對羅森的話，她用一種內行人對外行人的慣常不屑語氣道：「了解皮毛已經不錯了，許多像男爵這麼年輕的法師，甚至都分不清魔藥學和巫術的區別呢。」

  瑟萊娜不大高興了，覺得薇歌太過高傲。

  「女士，我丈夫可不是半吊子流浪法師，他是學院派導師一絲不苟教出的正式法師。」

  薇歌聳了下肩：「那我得再補上一句可能讓殿下不悅的評價，薇蘭術法界的魔藥學水平，至少已經落後大陸三十年。」

  這話一出，除了羅森外的薇蘭法師各個都心裡有氣，但想要反駁，卻又沒有足夠的底氣，於是只能沉著臉不說話。

  這一路來，羅森和薇歌也有過幾次交談，對她性格已經有了不淺的了解，知道這女人就是個刺蝟形學者人格，非常難相處，但也的確有真才實學。

  對普通人來說，和這種人相處簡直就是受罪，但對領主來說，這種人卻是大寶貝。

  因為領主最不喜歡看到手下拉幫結派，而這種專業能力出眾，人際關係卻又一團糟的人物，簡直就是最好的牛......咳咳~~最好的臣下。

  他立即打圓場：「薇歌女士既然能成為列文德王室的御用魔藥師，能力自然是無可置疑的。」

  「薇蘭的魔藥學也的確大幅落後大陸，這也是客觀存在的事實。」

  「但通過了解的皮毛，我深深感覺魔藥學的重要性，所以，我打算大大支持薇歌小姐的魔藥研究。」

  這話讓薇歌緊繃的五官線條柔和了許多。

  「領主能說出這話，對魔藥學的認識就已經超過至少一半的魔藥師了。」

  羅森繼續道：「我手頭有多少錢，大家心裡應該都有數。」

  「但我會想辦法在夏爾郡購買各種用於魔藥學的鍊金設備，品質會儘可能好，初步預算定在8000奧格。」

  這話一出，眾人都吃了一驚，煉器師阿隆索甚至都有些嫉妒了。

  薇歌也很驚訝，墨藍色的大眼睛連著眨巴了好幾下，隱隱地，似乎還有些感動。

  而瑟萊娜則是疑惑，因為她知道自己丈夫絕不會對一個不確定的目標投入重注。

  羅森將所有人目光都收入眼中，然後才開口道：「我聽說，威特大陸上出現了一種全新魔藥，叫鋼鐵藥水。」

  薇歌一聽就點頭：「我知道這藥水配方，也知道煉製方法，但恕我直言，它並不是一個成熟的魔藥。」

  「誠然，它效果很奇特，能將柔軟鬆散的石灰石暫時化作類似鋼鐵的堅硬物質，但這藥水成本很高，效果卻只能持續20分鐘，而且只對石灰石有效。」

  羅森淡淡一笑：「所以，我希望女士能研究出強化的鋼鐵藥水。」

  薇歌仔細思索了下：「領主，改進並不難，但我需要知道您的改進預期。」

  「可生效的原料種類吧，越多越好，這是第一預期。第二預期是，強度儘可能高。其他不做要求，盡力就行。」

  薇歌一怔:「不要求生效時間嗎？」

  「不要求。」

  「真是奇怪的要求，但你是領主，你出的錢，所以你說了算。」

  她又仔細考慮了下技術細節，給出確切答覆：「這不是什麼難事。」

  到了這裡，正事就基本說完了。

  「時間還早，大家隨意吃喝吧。」

  食物也還有很多，眾人就繼續享用。

  因為沒了正事，所以氣氛也鬆快不少，席間七個人，有五個是法師，吃著吃著，很自然地就討論起了術法問題。

  有討論自然就有分歧。

  「我覺得法環只有六層。」斯通納德道。

  「是已經發現的只有六層，孩子。」阿隆索嘿嘿一笑。

  「我相信拉莫賢者的預言，六層之上應該還有更高法環。」瑟萊娜也發表自己意見。

  薇歌抿了口酒，說道：「根據從光輝帝國傳過來的消息看，法環肯定有第七層，而且已經被命名為奇蹟之環。」

  她這麼一說，眾人都看向她：「光輝帝國......誰說的？」

  「大陸唯一一個公開表露法聖身份的傳奇法師，帝國國師西斯廷公爵。」

  這話一出，薇蘭法師們都被鎮住，一個個都說不出話來。

  頓了好久，瑟萊娜轉頭問羅森：「親愛的，你聽說過嗎？」

  羅森點了下頭，再次以娓娓道來的語氣開始解釋。

  「西斯廷公爵原話是『根據他改進的拉莫太陽公式，推導出六環之上應當還存在至少一層穩定存在的法環』。」

  「對這一成果，卓雅女皇稱讚公爵擁有奇蹟一般的智慧，而這也是『奇蹟之環』這個稱呼的源泉。」

  「但是，公爵本人並沒有說只存在第七層，也沒有直接為之命名。」

  薇歌有些驚訝地看了眼羅森：「領主，你的見識遠超過你的年紀。」

  羅森微微點頭致意：「多謝誇獎~」

  薇歌立即追問：「那你個人認為法環有幾層呢？」

  羅森習慣性地搖晃著酒杯，笑眯眯道：「這我可不知道，但非要說一個的話，我覺得應該是11。」

  薇歌一怔：「為什麼呢？」

  羅森眯眼一笑：「因為11是個優美的質數。」

  眾法師一怔，旋即都以為羅森隨口亂說的，於是大家都哈哈大笑，房間裡頓時充滿了歡快的氣息。

  羅森也跟著微笑，笑著笑著，抬手抿了一口楓露酒。

  當清冽甘醇的酒液順喉而下時，腦海中浮現地球老祖宗的話：『下士聞道，大笑之』。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