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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0章 再逢

  第480章 再逢

  陳淵目光緩緩掃過台下的上千名修士,開口道:「修仙之路,絕爭一線,與天爭,與地爭,與人爭,與己爭,艱難萬分。」

  「陳某僥倖結嬰,諸位道友前來觀禮,無以為報,便將一路走來之心得體會,略作分享,對諸位道友將來修煉,或許有所助益……」

  他的聲音平淡卻又清晰,悄然傳入每個人心底,從鍊氣期的修煉開始講起,娓娓道來,字字珠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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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連築基修士、結丹修士,也是全神貫注,不肯錯過任何一個字。

  日升月落,斗轉星移,在陳淵平淡的聲音中,不知不覺間,就是三天三夜。

  他從鍊氣一層入道開始講起,直至突破中期瓶頸、後期瓶頸,築基成功,提升修為,結成金丹,以及如何渡過元嬰災劫,事無巨細。

  眾人都聽得如痴如醉,不論是何等修為,都獲益匪淺,放眼望去,修煉前路上的迷霧,一掃而空。

  尤其是上千名鍊氣弟子,他們修為最低,也沒法拜師,手中只有一本基礎法決。

  只能每隔一段時間,聽門中的築基修士講道,但也是淺嘗輒止,隔靴搔癢。

  陳淵從鍊氣一層開始,傳授修煉心得,讓這些低階修士不用再摸索前行。

  面前如高山般的瓶頸,突然變成了一片坦途,對陳淵極為感激。

  到場的結丹修士也是大有收穫,陳淵修煉的功法本就玄奧非常,他又是元嬰修士,高屋建瓴,每一句話,都對他們有所啟發,瓶頸似乎都鬆動了幾分。

  他還講述了結嬰的經驗,讓各派前來的結丹後期修士如獲至寶。

  陳淵結嬰的經驗,源自於石屏山人、張武山、袁襄,渡劫之後,又去蕪存菁,很是珍貴。

  他只是把粗淺的部分簡要講了一遍,就不亞於各派歷代傳承的典籍。

  在場的結丹後期修士,日後若是有機會結嬰,把握至少能提高半成。

  這看似不多,但結嬰本就難如登天,半成的成功率,已經極為不易了。

  第四天朝陽東升時,陳淵終於結束了這一番講道。

  他站起身來,抱拳道:「修仙路漫漫,陳某與諸位一樣,都是求道之人,只是先行一步,見識到了更高處的風景。」

  「惟願諸位道友繼續前行,摘得長生果,逍遙萬世間。」

  台下上千名修士紛紛起身,一齊拜下,高聲道:「謝太上長老(前輩)講道傳法,恭祝太上長老(前輩)摘得長生果,逍遙萬世間!」


  所有人都是心悅誠服,就連戴傾也是面露欽佩之色。

  陳淵只是把他從九仙洲得來的粗淺經驗,講了一遍,但在東華洲修士看來,卻是玄奧異常。

  有些奉上賀禮後,心中不舍的結丹修士,此刻極為慶幸,能聆聽陳淵講道,是莫大的機緣。

  陳淵微微一笑,看到了眾人眼睛裡的崇敬,轉身離去,不再久留。

  原本他讓諸葛啟一切從簡,諸葛啟籌備完畢後,向他稟告,此次元嬰大典只有結丹修士觀禮,陳淵只需講道一個時辰,便告結束,極為簡單。

  陳淵聽聞此言,卻改變了想法,命諸葛啟發下諭令,讓門中所有修士全部來參加元嬰大典,講道時間也增加到三天三夜。

  他忽略了門中廣大的低階修士,他們才是最需要指點的人。

  陳淵本就是散修出身,深知低階修士修煉不易,在築基之前,只能自行摸索。

  若是能有高階修士指點一二,修煉起來,肯定會容易許多。

  諸葛啟很是意外,但他自然不會違背陳淵之命,當即發下諭令,舉派歡騰。

  大典結束之時,陳淵的威望已經深入人心,凌雲派修士對這個突然回歸宗門的太上長老,已經無比敬服。

  陳淵先是為凌雲派奪來玉陽山礦脈份額,上至結丹長老,下到鍊氣弟子,都能得到更多靈石。

  他又在元嬰大典上傳法講道,低階修士更是感激涕零。

  結丹長老不是閉關修煉,就是外出尋找機緣,只會給弟子講道,哪裡會去管其他弟子?

  那些修煉天賦不佳,已經心灰意冷的外門弟子、雜務弟子,有近半重新燃起了求道之心。

  眾人深深拜下,直到陳淵身影消失,方才直起身來。

  諸葛啟身形一晃,飛上高台,沉聲道:「大典結束,凌雲派弟子有序散去,不可喧嚷嘈雜,爭搶擁擠!」

  築基修士當即駕起遁光,懸在空中,管控鍊氣弟子離開白玉廣場,沿著山道石階,四散而去,秩序井然。

  各派各家前來觀禮的結丹修士,則是紛紛向諸葛啟、金落衡辭別,口中對陳淵多有敬意。

  兩人一一回禮,自然有凌雲派結丹長老將他們送出山門。

  戴傾也來向諸葛啟辭別:「陳前輩毫不藏私,傳授大道妙法,戴某回宗之後,定會將陳前輩厚意,稟告太上長老。」

  「本宗過去與貴派多有誤會,實非本意,還望諸葛道友能在陳前輩面前,為本宗分說一二,戴某感激不盡。」

  諸葛啟淡淡道:「戴道友若是想為貴宗過去的所作所為辯解,不妨向太上長老面陳。」


  戴傾目光一凝:「道友此言何意?」

  諸葛啟道:「太上長老有請,戴道友請隨我來。」

  戴傾面色微變:「不知陳前輩找戴某有何事?」

  諸葛啟淡淡道:「在下只是遵命行事,不知內情,戴道友可是不願去見太上長老?」

  戴傾勉強一笑:「哪裡,能得陳前輩當面訓示,戴某不勝榮幸。」

  他不敢推辭,諸葛啟轉身對金落衡拱手一禮:「金長老,有勞你招呼一二,我去去就來。」

  金落衡微微頷首,目光在戴傾身上頓了一下。

  諸葛啟駕起遁光,戴傾緊隨其後,往白雲峰飛去。

  白雲峰距凌雲峰不遠,須臾便至。

  兩人在陳淵洞府前落下遁光,諸葛啟恭聲道:「太上長老,紫陽宗戴傾戴長老來訪。」

  他話音落下,兩扇厚重的石門徐徐敞開。

  諸葛啟對戴傾拱手一禮,淡淡道:「戴道友請,諸葛還要招呼各派道友,就不奉陪了。」

  說罷,他便飛上天空,只留下戴傾站在原地。

  戴傾深吸一口氣,舉步走進洞府,石門在他身後緩緩閉合。

  經過一條通道,來到石廳之中,戴傾一眼就看到,陳淵坐在主位上,雙目微闔,神情平淡。

  戴傾走上前去,抱拳一拜,恭聲道:「紫陽宗戴傾,拜見前輩。」

  陳淵緩緩睜開雙眼,上下打量了戴傾一遍,淡淡道:「不必多禮,坐下說話。」戴傾直起身來,微微搖頭:「前輩面前,哪裡有晚輩的座次。」

  陳淵也不勉強,轉而問道:「你是體修?」

  戴傾點了點頭:「正是。」

  「你修煉的是何種功法?」

  戴傾遲疑了一下,答道:「晚輩修煉的,是家師傳下的無名功法,不知來歷。」

  「把功法交出來。」

  戴傾一愣,旋即抱拳一拜:「請恕晚輩不能從命,家師生前曾有遺命,不虛晚輩將功法外傳……」

  「你若是不交,我就自己來取。」陳淵淡淡道。

  戴傾面色一變,後退兩步:「前輩可是元嬰修士,莫非要以大欺小、強取豪奪嗎?」

  陳淵冷笑一聲:「祁遠山以大欺小在先,我為何不能?」

  元嬰修士的威壓緩緩散開,充斥在石廳之中。

  戴傾心中一沉,他是體修,肉身強悍,元嬰威壓並不算什麼。


  但他感受到了從陳淵身上散發出來的煞氣,觸目驚心,凝若實質。

  此人手中,到底有多少亡魂?

  戴傾抱拳一拜:「前輩明鑑,當年之事,實是一場誤會,家師並無惡意。」

  「而且當年金道友曾來本宗,向家師討要說法,彼時家師已然故去,晚輩尚未結丹,代師受過,此事已經了結……」

  「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陳淵微微搖頭,打斷了戴傾的話。

  他的一頭黑髮,忽然變成雪白之色,威壓更重了幾分。

  戴傾面色大變,身形暴退,急聲道:「前輩三思!本宗得降仙山庇護,前輩對晚輩出手,定會引來降仙山干涉……」

  陳淵毫不理會,心念一動,朱厭真火湧入戴傾神魂空間,附著在他的神魂之上。

  忽然,陳淵面色微變,輕咦了一聲。

  戴傾的神魂,赫然長著一張蒼老的面孔,和祁遠山一模一樣!

  而戴傾神魂遭焚,一陣劇痛傳來,頭暈目眩,更有暴虐殺意忽然從心底湧出,生出一股將陳淵撕碎的衝動,轉而撲向陳淵。

  他心中大駭,連忙止住腳步,內視己身,看到附著在神魂之上的白色火焰,立時魂飛魄散。

  但就在這時,那詭異的白色火焰,忽然脫離了他的神魂。

  烈焰焚身的感覺驟然消失,不再有痛苦傳來,從心底湧現的暴虐殺意,也被按捺下去。

  戴傾收回神識,神情變幻不定,目中透出一絲驚慌。

  陳淵上下打量著他,似笑非笑道:「我該叫你戴傾,還是祁遠山?」

  戴傾長嘆一聲:「祁遠山已死,前輩還是叫我戴傾吧。」

  陳淵道:「我看不然,戴傾已死,你還是祁遠山。」

  戴傾沉默半晌,方才說道:「不錯,我就是祁遠山。」

  陳淵冷笑一聲:「奪舍弟子身軀……若是度坤道人知曉此事,會如何處置?」

  祁遠山苦笑一聲:「自然是處以極刑,抽魂煉魄,以儆效尤。」

  「你既然知道後果,為何還要做此禽獸不如之事?」陳淵冷冷道。

  師父奪舍弟子,為門派絕不容許,但有犯者,必死無疑。

  就連魔道門派,對此也是嚴厲禁止,只有極少數百無禁忌的魔修,才會覬覦弟子肉身,但也絕不敢聲張。

  一個可以隨意殘害弟子的門派,只會人人自危,內鬥不止,絕對無法發展壯大,一遇外敵,立刻就會分崩離析,煙消雲散。


  祁遠山苦笑道:「晚輩道途斷絕,結嬰無望,若不奪舍弟子,只有死路一條,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奪舍……」陳淵皺眉低語,目光忽然冷了下來,「當初與魔宗決戰之時,你突然對我下手,是看中了我的肉身?」

  祁遠山遲疑了一下,點頭道:「不錯。」

  陳淵雙目一眯,殺氣逸散。

  他原本以為,祁遠山是因為他在洞虛山秘境中滅殺紫陽宗弟子,破壞其謀劃,懷恨在心,才會對他出手。

  這個理由很是牽強,似乎不值得祁遠山在眾目睽睽之下,對一個小輩出手。

  但除此之外,陳淵和祁遠山再無交集,也只能如此解釋。

  他今天才知道,祁遠山竟然是想要奪舍他,當即生出一股殺意。

  祁遠山目中閃過一絲驚慌,深深拜下:「前輩恕罪,若是晚輩知道前輩能結成元嬰,絕不敢打前輩的主意。」

  陳淵冷眼看著他,心中忽然一動,問道:「百年之前,你就壽元將近,即便奪舍成功,壽元也不會增長半分,應該早已坐化才對,為何能活到現在?」

  祁遠山猶豫片刻,長嘆一聲:「奪舍既然已經敗露,晚輩再無需要隱瞞之事。」

  「這是晚輩偶然得來的一種秘術,可以通過奪舍之法延壽。」

  「只是施展的條件很是苛刻,奪舍對象肉身必須極為強悍,才能承受此術。」

  陳淵冷冷道:「所以你培養出了杜宇,又盯上了我,失手之後,又收戴傾為弟子,傳授給他《妖神訣》,待他修煉有成,便一舉奪舍?」

  祁遠山點了點頭:「不錯,唯有體修,才能承受這種秘術,否則就會肉身崩潰。」

  「只是體修極為稀少,所幸當初晚輩獲得此秘術時,還得到了《妖神訣》功法,可以親自培養。」

  「杜宇自小便力大無窮,極為適合修煉《妖神訣》,晚輩對他寄予厚望,但沒想到,他竟然死在了洞虛山秘境中。」

  「晚輩回宗之後,只能另行培養弟子,以植入妖丹的秘術,換取謝朝鴻為我尋找肉身強悍,有體修天賦的弟子。」

  「魔宗入侵齊國之後,謝朝鴻終於找到了戴傾,晚輩大喜過望,傾力培養。」

  「但在決戰之時,前輩施展出那巨靈身秘術,晚輩立刻明白,杜宇應該是死在前輩手中,前輩也修煉了《妖神訣》。」

  「彼時戴傾剛剛築基,遠不如前輩,晚輩心生貪念,才對前輩出手,卻被金道友所阻,功敗垂成。」

  「後來晚輩也曾打探前輩蹤跡,但卻一無所獲,只能放棄。」

  「雖然戴傾只有築基中期的修為,但晚輩壽元已經所剩無幾,只好冒險一試,僥倖成功,從此便以戴傾的身份,修煉至今。」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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