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獸潮
老者話音剛落,觀瀾宗山門中便有數道遁光飛出。
與此同時,原本隱匿形跡的陣幕顯現出來,宛如一個倒扣的玉碗,將整座朔豐城籠罩在內。
那幾道遁光在他身邊停住,現出幾名修士,皆是結丹修為。
為首的一名結丹後期修士滿臉焦急:「師父,您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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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重重咳嗽兩聲,擺了擺手,眼睛始終死死盯著朔豐城北邊,被風雪掩蓋的天空。
他低聲吩咐:「為師沒有大礙,獸潮來襲,爾等速速派遣本宗弟子,守護四方城牆,啟動城中陣法,護住凡人農田,以免受到波及,並招募城中修士,共同抵禦獸潮。」
結丹後期修士面色一變:「師父,距離上一次獸潮,才過去三十多年,妖族這麼快又南下了?」
老者臉色一沉:「休要多言!」
「是!」結丹後期修士不敢再問,立刻應下,轉身離開。
其他幾名結丹修士抱拳一拜,有的飛回宗門,有的飛向坊市,也有人飛向城牆,各司其職,抵禦獸潮。
每隔數十上百年,就會有獸潮南下,朔豐城又臨近冰原,觀瀾宗修士在抵禦獸潮上,有著非常豐富的經驗。
此時陳淵與魏主事、蕭承陌已經走出了冰靈閣,陳淵看得分明,老者修為不低,已經修煉到了元嬰初期巔峰,觸摸到了中期瓶頸,但混身氣機起伏不定,顯然受傷不輕。
此人神識不及陳淵,並未察覺到他的神識探查。
陳淵聽到老者與眾人的對話,心中升起一絲好奇,沒想到自己剛來寒州,就遇到了獸潮。
不過正如結丹後期修士所言,寒州三十多年前,才剛剛爆發了一次獸潮。
短短三十年過去,低階妖獸數量還沒有超出冰原承載的極限,怎麼會爆發出新的獸潮?
就在這時,一道遁光撞破風雪,直奔朔豐城而來。
「唐老鬼,你找死!」
遁光停在朔豐城上空,現出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漢。
此人白髮白眉,隨意披散在肩頭,虎背熊腰,披著一件雪白大氅,威武不凡。
他怒視著老者,一字一句道:「唐老鬼,沒想到你竟然如此卑鄙無恥,竟然潛入本王洞府,盜走寒螭草!」
「把寒螭草交出來,本王現在就走,不然的話,本王定要血洗了這朔豐城,觀瀾宗上下,雞犬不留!」
他的聲音仿佛一陣悶雷,傳遍了整座朔豐城。
城中凡人紛紛抬手捂住胸口,有不少人軟軟倒在地上,心臟破裂而死。
十幾名築基修士手持陣盤,飛到城東上空,啟動陣法,保護凡人不受波及。
在修士和妖獸面前,凡人太過脆弱。
只有那些身體格外強健的精壯士卒,在朔豐城陣法保護之下,並無傷亡,但面上也露出了痛苦之色。
朔豐坊市中的修士也全都聽到了這一句話,議論紛紛。
「寒螭草是何物?」
「那是觀瀾宗的掌門唐道周真人?」
「那白髮大漢是何人?」
「他自稱本王,威壓如此強大,妖氣濃烈,不知是哪一位化形妖王……」
但蕭承陌和魏主事聽到白髮大漢的話,卻是面色微變,互相對視了一眼,目中閃過一絲震驚。
陳淵心中一動,拱手一禮:「兩位道友可是知道這寒螭草的來歷,不知能否為在下解惑?」
魏主事驚訝道:「道友竟然沒有聽說過寒螭草?」
陳淵道:「在下自外州而來,欲往冰原獵妖,對寒州了解尚淺,還是第一次聽到寒螭草之名。」
「能讓化形妖王大動干戈,這寒螭草,應該是一種千年靈草吧?」
蕭承陌打量了他一番:「敢問道友尊姓大名?從哪一州而來?」
陳淵權衡了一下,抬手摘下面具,顯露真容:「在下陳淵,自仁州而來,一介散修。」
他本不欲顯露身份,但現在突生變故,在蕭承陌、魏主事面前隱瞞身份,並無意義,索性如實相告,還能從兩人口中打探一下消息。
蕭承陌面不改色:「原來是陳道友,這寒螭草乃是寒州獨有的一種千年靈草,極為罕見,對冰屬性修士突破瓶頸有奇效。」
「道友自仁州而來,自然沒有聽說過寒螭草的名字。」
陳淵恍然道:「原來如此,難怪這位化形妖王勃然大怒,看來這位觀瀾宗的唐宗主,是從那化形妖王手裡盜走了一株寒螭草,才惹得妖王追殺而來。」
冰靈根資質與地靈根相當,在修士中百中無一。
但寒州的天地靈氣中,蘊含著稀薄的寒冰之力,使得此地的冰靈根修士遠遠多於其他各州。
而且寒州盛產冰屬性靈草、靈材,冰靈根修士修煉起來,要比其他修士容易許多。
日積月累之下,寒州的高階修士中,幾乎有一半是冰靈根修士。
這寒螭草既然對冰靈根修士突破瓶頸有奇效,引起元嬰修士和化形妖王爭奪,也就不足為奇了。
蕭承陌仰頭望著那白髮大漢,在這個距離上,結丹修士的神識感應不到,但卻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眉頭一皺:「魏主事,這應該是那位熊烈妖王吧?」
魏主事道:「白髮白眉,身材魁梧,應是熊烈妖王無疑,此妖看似粗豪,實則狡詐無比。」
「過去數次獸潮中,熊烈攻破了三座堅城,屠滅了三個小型宗門。」
「都是等著其他化形妖王先行消耗,再趁虛而入,漁翁得利,麾下妖獸損失極小。」
說罷,他看了陳淵一眼,面帶微笑。
剛才在冰靈閣中,陳淵的話被熊烈的怒喝打斷,但他還是聽到,陳淵要打探有關化形妖王的消息。
雖然現在有變故發生,連化形妖王都現身了,但魏主事還是沒有忘記自己的本職,想和陳淵做成這一筆交易。
陳淵也看出了魏主事的意思,心中一動,微笑回應。
蕭承陌點了點頭:「這熊烈奸猾成性,那寒螭草是否真的是唐宗主從他洞府中盜走的,還是兩說。」
他話音剛落,唐道周就厲聲喝道:「熊烈,你休要血口噴人!老夫幾次深入冰原,方才找到這株寒螭草,如何是從你洞府中盜走的?」
白髮大漢怒道:「放屁!要不是本王開闢別府,日夜守護寒螭草,早就被人摘走了,還輪得到你?」
「莫非你摘下寒螭草之時,沒有看到本王布下的陣法?」
唐道周臉上一沉,冷冷道:「人妖不兩立,既然這株寒螭草到了老夫手中,就是毀了,也絕不可能再還給你!」
兩人說話時聲音極大,傳遍全城。
蕭承陌笑道:「沒想到那寒螭草真是唐宗主從熊烈手中盜走的,這熊烈自詡精明,沒想到此番卻是吃了一個大虧。」
魏主事眉頭一皺:「那株寒螭草應該還未成熟,否則熊烈肯定早就取走了。」
「但若是千年以下的寒螭草,也不值得熊烈如此興師動眾。」
「看來唐宗主應是用了某種手段,能夠讓這株寒螭草摘下來之後,還能繼續生長。」
蕭承陌微微頷首:「也許是他用了某種寶物,催熟了這株寒螭草。」
熊烈聽到唐道周的回答,怒極反笑:「那本王就血洗了這朔豐城!」
寒螭草關係到他能否精純血脈,進階九級妖王,被唐道周盜走,數百年的心血付之東流,殺意填胸,怒火難平。
熊烈仰天長嘯,聲傳千里,北部冰原之上,妖獸踏破風雪,直奔朔豐城而來!
相隔數十里,朔豐城中的修士看不到這一幕,但陳淵神識足以覆蓋方圓兩百里的範圍,卻是看得一清二楚。
成千上萬的妖獸匯聚在一起,每一頭妖獸都有丈許大小,猙獰可怖,宛如一陣怒濤,席捲而來,鋪天蓋地,方圓百里的朔豐城,也顯得如此渺小。
有一名觀瀾宗的結丹修士趕到北邊城牆上,見到此幕,調動真元,放聲大喊:「獸潮來襲,嚴加戒備!」
熊烈冷冷道:「唐老鬼,本王知道你擅長遁術,追不上你,早已命麾下兒郎集結,直趨朔豐城,本王倒要看看,你會不會為了那一株寒螭草,甘願捨棄觀瀾宗!」
坊市中的修士都變得驚慌起來,獸潮竟然真的來了!
就在這時,唐道周的弟子,那名結丹後期修士來到坊市上空,抱拳一拜,高聲道:「獸潮來襲,唇亡齒寒,還望諸位道友伸出援手,共抗獸潮!」
立刻就有修士響應,但更多的人卻是沉默以對。
唐道周從熊烈手中盜走靈草,引來獸潮,卻把他們卷了進來,心中或多或少,都對觀瀾宗有些怨氣。
結丹後期修士環視一周,響應者寥寥,且多是與觀瀾宗交好的修士。
其他修士,尤其是冰靈宗與其他五家中型宗門的修士,都是一言不發。
他目光一閃,看向蕭承陌,抱拳一拜,高聲道:「蕭道友,獸潮來襲,還望道友伸出援手!」
蕭承陌眉頭一皺,旋即笑道:「韓道友稍安勿躁,抵禦獸潮,義不容辭,蕭某絕不會袖手旁觀。」
他自然不願捲入此事,但身為冰靈宗長老,在獸潮面前,不能有半分退縮。
這是冰靈宗的大義所在,是寒州第一大宗不容推卸的責任,也是冰靈宗能占據寒州五成靈石礦脈,直接掌控小半個寒州的根本原因。
蕭承陌開口,其他五家中型宗門的修士,也有三家出言附和。
許多修士不識得蕭承陌,議論紛紛:「這位結丹真人是誰?竟然得韓真人如此重視。」
「他與冰靈閣的魏主事站在一起,莫非是冰靈宗的修士?」
「這位蕭真人身邊還有一人,不知又是哪位結丹真人?」
而有人猜出了蕭承陌的身份,解釋道:「冰靈宗姓蕭的結丹真人還能是誰?肯定是上次獸潮中,在冰靈城連斬三頭七級妖獸的蕭承陌蕭真人!」
「竟然是他?這位蕭真人據說曾與衛州血焰宗的真傳弟子交過手,勝了一籌,那可是十大宗門的真傳弟子!」
朔豐城匯聚寒州各地修士,消息靈通之人極多。
很快,蕭承陌的身份便傳開了。
眾人再看向他時,目光中都充滿了敬畏。
陳淵將這些修士的交談盡數收入耳中,微微有些驚訝:「蕭道友竟有如此威名,陳某孤陋寡聞了。」
蕭承陌淡淡道:「陳道友謬讚,蕭某隻不過是有些虛名而已。」
魏主事在旁說道:「蕭長老謙虛了,寒州結丹修士,蕭長老若稱第二,何人敢稱第一?」
蕭承陌搖了搖頭:「修仙界藏龍臥虎,誰知有多少驚才絕艷之輩,隱世不出?」
「蕭長老說得是。」魏長老點了點頭,但眼睛裡卻露出不以為然之色,顯然對此並不認同。
……
蕭承陌在寒州威名極盛,他答應韓姓修士的請求,幫助觀瀾宗抵禦獸潮,當即引得諸多修士響應。
韓姓修士大喜,高聲道:「按照慣例,朔豐城是七大雄城之一,鍊氣修士參戰者,每日可領取五塊下品靈石。」
「築基修士每日兩塊中品靈石,結丹修士每日一塊上品靈石。」
「諸位道友所殺妖獸之妖丹材料,本宗分毫不取!」
這是寒州的規矩,不可強迫修士守城,外來修士若是願意抵禦獸潮,城池所屬的宗門,必須給予靈石補償。
按照城池規模大小,宗門所發放的靈石也不一樣。
觀瀾宗發給修士的靈石看似不多,但獸潮不知何時才會退去,實則是一筆極為龐大的支出。
很快就有十幾名觀瀾宗的築基修士,來到坊市之中,在幾條主要的街道上設置桌案,記下參戰修士的名字,發放今日的靈石。
韓姓修士降下遁光,來到蕭承陌身邊,抱拳一拜,誠懇道:「蕭道友、魏主事援手之恩,我觀瀾宗上下,銘記於心。」
蕭承陌還了一禮,淡淡道:「韓道友不必多禮,抗擊獸潮,乃是我冰靈宗修士分內之事。」
魏主事也拱手還禮,嘴上很是謙虛。
「兩位道友高義!」韓姓修士贊了一句,又看向陳淵,「這位道友是……」
陳淵拱手一禮:「在下陳淵,自仁州而來,一介散修。」
魏主事解釋道:「陳道友修為高深,還在魏某之上,這次來到寒州,是要前往冰原獵妖。」
韓姓修士聽到陳淵是結丹後期修士,連忙回禮:「原來是陳道友,失敬失敬,道友可願助本宗抵禦獸潮?」
陳淵微微搖頭:「陳某暫時不便出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