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重逢
天機山脈,月影峰。
天機門,天機島,天機山脈,當初那位率領天機門占據這座島嶼的門主,在取名時顯然沒有多麼用心。
天機山脈綿延上百里,從天機島東邊直至西邊,山巒迭嶂。
但天機門不是鎮海宗,從未出現過化神修士,歷代宗主無法從九仙洲搬來雄峰名山,門中最高的天機峰不過只有七百餘丈。
月影峰更不起眼,只有三百丈高,位置也頗為偏僻,靈氣不甚充足,只有景色稱得上秀麗。
但這座偏僻的山峰上只有一座洞府,這是真傳弟子才有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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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宗門都有屬於自己的真傳弟子,有最好的天賦,享受著修煉資源的傾斜,承載著宗門的期望。
但只有大型宗門,才有能力讓結丹修士擔任真傳弟子。
他們的名號不如長老好聽,手中權力也不如掌管宗門具體事務的長老要大,但只是每三年分到一瓶修煉丹藥,就足夠讓那些在外宗修士面前威風凜凜的長老羨慕不已了。
他們不需要操心俗務,只需要專心修煉,提升修為,宗門甚至還會供給寶貴的結嬰靈物。
他們需要做的,就是結成元嬰,守護宗門傳承。
真傳弟子享受著最好的資源供給,消耗極大,即便是強如天機門,也只有寥寥六名真傳弟子。
他們可以在天機山脈中挑選一座無主的山峰,作為洞府,月影峰就是其中之一。
百里山脈看似廣大,但有大半山峰闢為了靈藥園,又有數千名鍊氣弟子、築基弟子開闢洞府,無主的山峰並不多。
不過月影峰在這些無主山峰中,也稱得上偏僻,靈氣也不充沛,沒人知道,這位十年前新晉的真傳弟子,為何要選擇這裡作為洞府。
此刻,在月影峰頂的洞府之中,一間昏暗的修煉室內,一名女子緩緩睜開了雙眼。
她的眼睛很大,在昏暗的修煉室中也顯得很明亮,似乎蒙著一層淡淡的水光,睫毛很長,輕輕眨動間,讓人的心跳都不由得加快一拍。
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從蒲團上站了起來,緩步走出修煉室。
洞府的石門無聲無息地敞開,女子走出洞府,來到了明亮的陽光之下。
她不施粉黛,穿著一身素白色的衣衫,望著遠處繚繞著天機山脈的雲霧,眉宇間掠過一抹淡淡的憂愁。
修仙者不拘禮法,凡人女子是絕不會這麼穿的,也就絕不會有她這麼美。
過了許久,她才低下頭來,抬起左手,掌心憑空出現了一個鈴鐺。
這是一個紫色的鈴鐺,有七寸高下,口約三寸,腔內有一個銅丸,鈴身上雕刻著風雲紋飾,與凡間道士設壇做法時所用的法鈴極為相似。
女子輕輕搖動了幾下鈴鐺,沒有任何聲音傳出。
她的嘴角卻微微揚起,露出了一抹笑容,只是有些苦澀。
忽然,一道遁光從遠處飛來,直奔月影峰頂。
女子秀眉微蹙,收起了紫色鈴鐺,重新恢復清冷淡然的姿態。
遁光速度不快,過了一會才來到月影峰頂,現出一名中年修士的身影。
他抱拳一拜,恭敬道:「啟稟敬師叔,弟子迎賓閣執事劉見明,您有故友來訪,並有一物送上。」
說罷,他抬手一拂腰間儲物袋,手中多出一個貼著封靈符的木盒,躬身彎腰,雙手呈給女子。
女子縴手一揮,將木盒攝了過來,目中閃過一絲疑惑之色。
她哪有什麼故友?
揭開封靈符,打開木盒,盒中放著一枚銀白色珠子,約有拳頭大小。
噼啪。
一道細小的銀色電弧從珠子裡冒了出來,閃爍了幾下,緩緩消散。
這是……雷獸精核?
女子睜大了眼睛。
「那人現在何處?」她合上木盒,抬頭看向中年修士,聲音中出現了一絲波動。
「您的那位故友在迎賓閣暫歇。」中年修士恭聲道。
女子深吸一口氣:「帶我去見他。」
……
陳淵坐在太師椅上,手中端著一個茶盞,細細品著靈茶。
天機門不愧是三大宗門之一,待客禮數極為周到,迎賓閣的靈茶都是由三百年茶樹的茶葉泡成,靈氣濃郁,清香怡人。
陳淵的神情很平靜,但心中卻有一絲緊張。
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只要想起敬舒涵那雙仿佛會說話的眼睛,以及在絕靈島中的那一夜春宵,就有一種難言的緊張,從心底升起。
前世他不知與多少個女人交往過,但除了大學懵懂時談了三個月的女友,其餘全都是創業成功後,用錢買來的感情。
也許這其中也有真心喜歡他的女人,但他已經無法相信了,也從未因為那些女人而感到過緊張。
但現在,他找回了那種久違的感覺,雖然很淡,但卻很真切。
他此生一心求道,本以為再也不會有這種感覺,但世事就是這麼不講道理,讓他重新體驗到了這種滋味。
也許是因為這種緊張,他收回了神識,不再像以往那般,時刻散開神識,警惕著周圍的一切。
每時每刻都小心翼翼的感覺太累了,陳淵享受著這難得的片刻安寧,看著院中在風裡搖擺的花朵,打著卷飄落的樹葉,翩翩起舞的蝴蝶,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忽然,陳淵端著茶盞的手停在了半空。
他的目光越過花叢,越過蝴蝶,越過落葉,落在了一名款款而來的女子身上。
敬舒涵邁過庭院敞開的大門,走了進來。
她的腳步很慢,眼睛一眨不眨,看著陳淵。
陳淵還戴著金絲面具,遮住了上半邊臉,但敬舒涵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陳淵放下茶盞,站起身來,走到敬舒涵身前。
兩人在屋檐下停住,四目相對。
敬舒涵淺淺一笑:「你來了。」
她的聲音很輕,就如兩人分別時那般。
陳淵忽然不緊張了,他凝視著敬舒涵的雙眸,低聲道:「仙子請隨我來,此處不是說話之地。」
他邁步走向大門,敬舒涵一言不發,跟了上來。
兩人走出庭院,駕起遁光,往天機島外面飛去。
海闊雲低,兩道遁光緊緊相隨,一直飛出兩個時辰,直到天色暗沉,日暮黃昏,方才停了下來。
這裡是一座小型島嶼,島上沒有修士,只有凡人。
小島中央有一座百餘丈高的石山,陡峭險峻,人跡罕至。
兩人落到峰頂,陳淵抬袖一拂,幾杆陣旗飛出,布下了一個幻陣。
終於不用擔心被人打擾了。
陳淵抬手取下金絲面具,微笑道:「別來無恙,仙子一切可好?」
敬舒涵的眼神一直不離陳淵左右,嘴角含笑。
但聽聞此言,她臉上笑容緩緩消散,眸中透出擔憂:「妾身現在是天機門的真傳弟子,一切安好,只是陳兄遭到鎮海宗和本門、三大王族的通緝,可曾遇到危險?」
陳淵緩緩散開氣機,笑道:「仙子勿憂,在下不僅無事,修為還精進了許多。」
敬舒涵轉憂為喜,臉上重新露出笑容:「這十餘年來,陳兄一定經歷了很多,能否說給妾身聽聽?」
陳淵望著天邊的夕陽,目中露出回憶之色:「這就說來話長了,與仙子分開之後,我前往絕塵島,把那幾株引雷香送到呂家……」
他娓娓道來,將自己這些年的經歷簡略說了一遍,只是隱去了具體的細節,以及星光灌體、黑袍老者等隱秘之事。
敬舒涵聽到陳淵從雲天老祖手中逃出生天,又在荒島上枯坐三年,終於擊殺了昆鋒,眸中不由流露出擔憂之色。
「陳兄為何一定要殺那昆鋒?」她輕咬著嘴唇問道。
陳淵猶豫了一下,道:「我有不得不殺他的理由。」
敬舒涵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陳淵話鋒一轉:「陳某遭兩大宗門、三大妖獸王族通緝,已經成了眾矢之的,本不該來見仙子。」
「但在下來到天機島後,進入鬼市,偶然間發現了我從紀老鬼手中得來,又轉送給仙子的那柄藍色羽扇,心中不免有些擔憂。」
「後來我從聽風樓打聽到仙子的消息,但還是不甚放心,直至此刻,見到仙子安然無恙,才放下心來,還請仙子勿怪。」
敬舒涵輕聲道:「妾身也很擔心陳兄的安危,豈會怪罪於你。」
「那藍色羽扇是我賣給了一位同門師弟,還有另外一件銅鐘,也賣了出去,換回了一些丹藥靈石。」
「我不想用紀老鬼的法寶,不過陳兄所贈的風雲鈴,我還一直保留著。」
她抬起手來,風雲鈴憑空出現在掌心。
陳淵低頭看去,風雲鈴靈光湛湛,顯然時時被敬舒涵放在丹田中,用真元溫養。
陳淵面露笑意:「紀老鬼死在了絕靈島中,仙子不僅安然無恙,還成了天機門的真傳弟子,真是可喜可賀。」
敬舒涵目光忽然一黯,緩緩道:「這還要多虧了那位曾經暗中指點我,反抗紀老鬼的太上長老。」
「從絕靈島離開後,我本想利用紀老鬼的令牌,去天機門的據點搜刮一些修煉資源,然後就逃到九仙洲。」
「但誰知那位太上長老,就在距離絕靈島最近的一處天機閣之內,見到我後,詢問紀老鬼之事,我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這位太上長老帶著我回到天機門,我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已經陷入絕望。」
「但誰知門中並沒有處罰我,反而在那位太上長老的舉薦下,讓我成為了真傳弟子,供給修煉資源,不過十餘年,我就已經觸摸到了後期瓶頸。」
「後來我才知道,這位太上長老把紀老鬼死去的真相隱瞞了下去,說是……說是王霖倒戈一擊,趁紀老鬼被雲天老祖打成重傷,和你聯手殺了紀老鬼,門中才會通緝你。」(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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