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小杏

  看了陸明身前那個身著翠綠衣裳的粉雕玉琢的女童。

  松柏竹檜四精都愣在了原地。

  一時之間都沒有反應過來剛剛陸明折了它們本體的枝條。

  看著那個女童在陸明面前打量著自己的身軀和衣裳，過了許久，松樹精才向前走來。

  向著陸明拜道：「見過尊上。」

  其餘三精也都上前見禮。

  松樹精有些遲疑，看了看女童，又看了看陸明，然後才問道：「尊上，這女童？是杏樹嗎？」

  「嗯。」

  「……」

  松樹精又沉默了下去，繼續打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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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四精不言語，陸明看向四精說道：「這就是這杏樹所化精靈，她本來還需要一些時日，我用一些手段將她提前了一些。你們不用過於驚訝。」

  四精聽完對視了一眼，然後檜樹精上前問道：「尊上，這杏樹所化精靈，似乎跟我們有些不同？」

  另一旁松樹精也補充道：「尊上，我觀這女童不似我等精氣所化，反倒是……反倒是如真具血肉之軀一般。」

  兩精問完，身後的竹精和柏樹精也看了過來。

  陸明則是不馬上回答，招來杏樹女童。

  女童對陸明多親近之意。精怪化妖多是懵懂，若無教化那便跟尋常野獸一般順意自然，多是粗獷。

  就如尋常妖怪和小九這樣在人類村落中生活過的妖精，亦或是跟黃風怪那種誕生得道在靈山腳下的妖精之間的差距。

  所以現在的杏樹女童跟普通的人類幼兒並無區別，只是因為陸明的法力現在親近一些陸明。

  陸明幫女童整理了一下頭上的木環，然後捏了一下女童的臉蛋，見女童反抗便笑著鬆開了。

  然後才看著四精說道：「如你們所見，她的確真具一副血肉之軀。」

  四精又趕忙問道：「那她還能返回杏樹之中嗎？」

  陸明思索了一下，他也不太確定女童能不能返回杏樹之中，便向著剛剛躲開的女童招手道：「小杏，你去試試能不能返回杏樹之中？」

  不過女童沒有反應，只是撲閃著大眼睛看著陸明和四精。

  陸明恍然，然後伸手將女童拉到身邊說道：「你以後就叫小杏了，你知道嗎？」

  「我……我……」

  女童有些懵懂，想說話，但是卻是咿咿呀呀的聲音，難得聽到幾個清晰的字。

  精怪多聰慧，不似真的孩童那般需要一個漫長的學語過程，再加上四精之前就常年在杏樹身邊說話過，所以女童是大概懂一些言語的。

  只是現在剛剛化作女童還不怎麼熟悉。

  陸明也不著急，就等著女童自己慢慢適應。

  等了好久才聽見稚嫩聲音說道：「我……我嗎？」

  陸明點頭笑道：「嗯，你以後就叫小杏了。這就是你的名字。如果你願意的話，也可以叫做陸小杏。」

  「名……名字……」

  「就是我們稱呼你的東西，就像是我的名字叫陸明，這個叫十八公，這個叫勁節，這個叫凌雲子，這個叫撫雲。」

  陸明指著四精說道。

  四精也向著女童笑著，儘量保持和善的表情。

  女童又反應了好一會兒。

  然後有些開心說道：「我有……名字了……我叫……」

  女童臉蛋通紅，小嘴裡法力靈氣流轉，艱難說著：「我叫……我叫……」

  陸明和四精都很期待看著女童。

  女童自己也有些著急，然後才說道：「我叫……我叫陸小杏！」

  小杏說完，陸明高興地將她舉起，其餘四精也開心看著。

  小杏自己也樂呵呵地笑著。

  只是陸明舉著小杏，然後看著她身後的明月，就發現一些不對勁的地方了。

  空中明月星辰正在以一個極快的速度被雲層覆蓋，不等陸明反應過來，就見那雲層中白光閃爍。

  「不好！」

  陸明驚呼一聲，將小杏小心放下，然後周身血氣不做一絲餘留，盡皆釋放向空中。

  然後便見一道雷光打向陸明，準確來說是陸明身旁不遠處的杏樹和小杏。

  血氣和雷光相接，映照漫天一片血色，隨之而來的是如天崩一般的雷聲響徹整個荊棘嶺。

  不遠處四精被唬得身形都開始搖晃起來，竟然有些聚不住身形的樣子。

  只是因為在陸明心像世界建立的完整形象，現在竟有些不敢獨自逃離的感覺，對天雷的恐懼和對陸明的特殊感覺交織，四精都僵在了原地。

  反倒是小杏雖然有些對天雷的恐懼，但是因為身在陸明身後，反而比四精鎮靜許多。

  陸明聚出血氣受了一擊雷霆之後，陸明身軀竟是有些顫抖。

  『庫……』

  陸明咳嗽了一聲，只見嘴角竟有一些血跡。

  陸明看著天空，有些凝重道：「這便是雷災嗎？」

  精怪真脫本殼，得一人身，那麼就如人族修者已經修了五百年，得人身那一刻，便是雷災到來之時。

  而現在杏樹的情況，不用換懷疑了，就是真的得了人身了。

  陸明看了一眼小杏，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然後再看向了四精，說道：「你們，還不走嗎？」

  四精如逢大釋，皆向陸明拜道：「尊上保重！」

  然後皆化作精氣離開。

  等四精離開，陸明再看向天空，見雷雲滾滾卻作而不發。

  似乎是第一擊沒有的得手，現在失了方寸。

  趁這時候，陸明在眉心聚了一隻天眼，向著雷雲看去。只見其中並無什麼天庭雷部神官，只是漫天的雷霆滾動。

  再想看清楚些的時候，就是一道雷光閃過，陸明猛地閉上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眼中血絲密布，眼角也有些血淚。而眉心的天眼紋路更是悽慘，整個眉心如被碳烤一般焦黑一片。

  此一下，也不再待陸明反應，便是漫天的雷霆向著杏樹和小杏打去。

  陸明也不猶豫，還是法力混雜血氣向著天際涌去，或化九頭蟲向著雷霆咬去，或化二郎神持刀向著雷霆砍去。

  陸明用血氣在空中演化抵禦雷霆，只是也如螢火與皓月爭輝一般，雷霆將陸明血氣一次一次擊碎。

  看著愈發逼近的雷霆，陸明伸手打一團血氣向一旁，只見那血氣卷著泥土草木就成一個九尾狐模樣，只剎那時間，便化作一頭真切巨狐。

  然後睜眼看向陸明，不再似那些陸明所化的虛影那般空洞無神，九尾狐眼中滿是如真實生靈一般的精光。

  九尾狐向著陸明低頭拜道：「尊上！」

  陸明只是向著天空指去，道：「去，與我三息時間。」

  「是。」

  九尾狐應道，然後便向著天空躍去，在空中九尾張開迎接雷霆。

  而陸明則是收了自己的法力血氣，向著巽位一抓，抓一抹風在手中，然後一把吹出。

  一番動作正好三息，而空中的九尾狐也在雷霆之中重新化作了草木泥石。

  陸明吹出那風，在空中捲起漫天黃風，將嶺中草木摧殘，澗中水氣吹散，一併卷著壓向漫天雷霆。

  竟也有剎那時間占據了上風。

  只是黃風終是在消減起來，而雷霆卻是愈發強盛。

  『害……』

  陸明輕輕嘆氣一聲，道：「原來真的三災雷劫真這般恐怖，果然只能靠躲嗎？不能強抗？」

  陸明自己的三災齊聚，都被心像世界盡數吸收了，陸明自己沒有感覺三災有多強大，現在抵禦小杏的這三災，雖手段盡出，陸明發現還是只能抵禦片刻，抵禦住這完整的雷霆，還是有些困難。

  便收了些維繫黃風的法力，輕聲道：「那便躲吧。」

  只見陸明凌空閉目而立，身邊竟是憑空升起了諸多異象聚在了陸明身邊，天地靈氣也盡皆向著陸明流轉。

  終於，黃風被雷霆擊碎，雷霆直擊杏樹和小杏而去，陸明猛地睜開眼睛，便處在另一處世界了，還是荊棘嶺，還是身邊杏樹，還是小杏，但是卻是一片明亮。

  就仿佛在白晝的荊棘嶺還要明亮幾分。

  只是天空卻是一片白茫茫，一片雷雲密布。

  那雷霆向著陸明身邊的杏樹擊打而去，但是陸明卻不再阻攔了，任由著杏樹被雷霆擊毀，抹去一切痕跡。

  待陸明身邊杏樹被機會抹去，雷霆也歇了氣勢，雷雲也慢慢散去，開始露出那些星辰明月。

  等雷雲完全散去，天空變作了一整片白茫茫之後，陸明將自己腳邊的小杏抱起，然後散了身邊的世界。

  凌空而立的陸明抱著小杏緩緩落下，但是竟是有一些力竭，差點沒有站穩，在地面搖晃了一下，將小杏放在了地面，陸明便有些艱難地盤坐在了地面。

  小杏在一旁有些擔憂地扶著陸明。

  陸明揉了揉她的腦袋，然後心中有些苦笑道：『看來這將心像世界引入這方世界。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還是有些勉強。』

  陸明很早就知道能將自己的心像世界投射到真身所在的世界，那樣不僅可以抵禦一些攻擊，而且可以形成一個陸明自己絕對強大的領域出來。

  只是難度有些大，就像這一次，讓陸明強大的法力和血氣，幾乎都被瞬間消耗個了乾淨。

  不過看著身旁依舊完好的杏樹和安然無恙的小杏，陸明心情就好了很多。

  其它不說，看來效果還是很明顯的，雷霆都被心像世界中小杏的本體形象給吸收了，小杏和她的本體都沒有受到雷霆傷害。

  小杏算是徹底得了一個人身。

  其實在陸明的認知里，得不得人身與妖怪精怪這些來說不是什麼過於重要的事情。

  它們照樣可以修煉，照樣可以強大，就像是那通天河白黿，最後一千三百多年也不得人身，也不影響它有遠超普通小妖的道行，只是不及那些有來頭的大妖。

  陸明覺得，其中關鍵所在就是妖族不是某一個種族，狐族是妖族，虎7族也是妖族，但是它們只見肯定是大有不同的。

  它們其實沒有統一的修煉法門，而修了一個人身就不一樣了，就可以修習諸多人族的修煉法門，有一條明朗的通天大道。

  所以人身更像是一個跳板，而不是必須的存在。

  而且得了人身，也就意味著可以如人族那樣生活，如人族那樣建立起勢力，這對於那些有想法的大妖也很重要。

  故而得人身就是一件逆天之事，本來修行已是逆天之事，妖鬼精怪已經得了天地造化能吞食日精月華天地靈氣來修行，還想再得一個人身兩全之法，實在是有些過分。

  天之道，損有餘而利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利有餘。

  故而逆天之事，當懲也。

  不過既然事已至此，陸明自然是為小杏開心的，畢竟樹木精怪，若是不脫本殼，跟其它妖物還不一樣。

  其它妖物，在這一元亥會來臨之際，還有個逃的法子。

  而草木精怪若是有本事熬過混沌數數千萬年，倒還有一線生機成就人參果那般的靈根，若是沒有那個本事，就原地等死一條路了。

  所以總體來說，對於草木精怪來說，人身的重要性就比其它的妖物重要太多。

  等恢復了一些，陸明將小杏捧起道：「從今往後，你便隨我一同修行吧。等你成長一些，我與你仙訣試試，若是不成，以後也為你去尋一道門正法。」

  小杏看著陸明也咯咯直笑，道：「好……小杏……修行……」

  陸明將小杏放下，捏了捏她的臉蛋。

  不同於小九和小白兩個，陸明算是一老師身份教導，陸明對杏樹精這個小女童是看著誕生的，更喜愛了幾分。

  陸明看著小杏道：「你去那邊的那幾棵老樹那裡玩罷，等我恢復了一些法力再去找你。」

  小杏點了點頭，知道陸明說的是那松柏竹檜四精，就要過去。

  只是剛剛邁步，就被陸明一把拉到了身邊。

  『轟！』

  一道雷光閃過。

  陸明皺眉看了看天空星月，更不見一片雲彩。

  然後又看了看不遠處已經被雷霆擊打，現在正熊熊燃燒的杏樹。

  小杏也被驚到了，撲在陸明懷裡，好一會兒才探出腦袋看著燃燒的杏樹。

  陸明看向小杏，小杏也看向陸明，陸明發現她並無什麼大礙，只是多了一些疲憊神色。

  剛剛精力無限的小女童，現在已經眼皮打架了。

  陸明仔細感受了一下，那燃燒的杏樹中，正有一些本源真靈向著小杏匯聚。

  陸明明悟，原是天地不容同樣本源真靈的兩個生靈的存在。

  便也不理會眼前燃燒的杏樹了，只是護住昏睡過去的小杏，看著杏樹一點一點燃燒。

  ……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