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荊棘嶺

  宴席結束，諸多水族從『白黿之地』離開。

  白黿也讓那些龜鱉相送，自己則是一直留在大殿之中看著陸明。

  等陸明身邊的鱖魚精也被送走之後，大殿中就沒有了其它的水族妖精了，只有陸明和老驢。

  白黿又支開了那些打掃大殿的龜鱉。

  然後巨大身軀游到了陸明身前問道：「道友所卜算之卦真否？請道友解惑。」

  「自然為真。大王可願避禍？」

  

  「……」

  白黿不語，如果陸明所說為真，那自然是千般願意，但是現在陸明空口無憑，也實在不敢輕易相信。

  只是在陸明說出來的時候，白黿自己便心有所感，故而猶豫不決。

  白黿便說道：「其實道友說出占卜內容的時候，我便有幾分感應，我自誕生來便有幾分趨吉避凶的天賦。故而是信道友的。只是自己看不真切，希望道友說明白些，我也好做決斷。」

  不等陸明回答，白黿便繼續說道：「道友放心，等我看真切了，哪怕是這水府中諸多財寶也送於道友，這府中諸多眷屬，也與道友使用。」

  陸明看著白黿這般作態，也是搖頭，明明已經信了，但是卻還是遲疑。

  便一揮手，周身血氣夾雜法力逸散而出。

  唬得白黿向後退了一些。

  陸明卻不管白黿，只是自顧得操縱水中血氣，在大殿中形成幾個虛影形象。

  一個手拿九瓣蓮蓬錘的，一個撐著一桿棍子於肩上的，一個持著一柄釘耙，一個拿著一柄戒刀，還有一個似乎是騎在馬匹上的身影。

  幾個身影在水中似凝似散。

  白黿看著心驚，一是驚陸明的強大法力和血氣，慶幸自己沒有跟陸明起衝突。

  二是驚訝於陸明凝聚出來的這些虛影，竟然都給白黿一些命中主動的玄妙之感。

  白黿感受其中奧妙，深感奇玄，不由更信了幾分。

  但是還是說道：「道友，還能再清晰幾分否？這些虛影還是模糊，我看不得真切！」

  陸明則是一揮手，一下子收了所有的虛影說道：「你所見這些，也已經是我為你所泄露的天機了。你怎敢欺心妄談更多。

  這些虛影便是你以後的劫難所在，也是你的機緣所在。」

  陸明說著就看著白黿繼續問道：「大王，可有意避禍迎吉？」

  白黿一下子沉默了下去，然後等了一會兒，才拜向陸明問道：「道長有何要求？。」

  「我的要求，簡單至極，我這驢子，以後很長一段時間要在這通天河上面修煉。

  而我的要求就是，你在此期間護持著它，直到它自己能夠獨立游渡過通天河就好。」

  陸明說完，白黿看向了陸明身旁的老驢。

  不是白黿開始嚇唬陸明它們胡說，老驢身上的充沛靈氣，一般的妖精真的很難忍住。

  看了幾眼以後，白黿點了點頭說道：「這事簡單，道長放心，只要它渡河，我就親自前往守護，不讓別的妖精傷它分毫。」

  「那好，我便傳你避禍之法。你過來……」

  陸明示意白黿靠近一些，然後從袖中取出一隻草香。

  在水中搖了搖，那草香居然是在手中點燃了，然後其中還有煙霧升起，在這水中飄蕩如空中，仿佛這大殿中的水不存在一般。

  白黿哪怕修了三百年，看著眼前一幕也不由覺得詭妙，更不敢違背陸明的話，趕緊靠近了一些。

  然後就聽見陸明說道：「你把這香霧吞食罷。」

  「吞食？」

  「是的，吞食，本應用鼻吸收，但是這畢竟是水中，還是吞食的好。」

  陸明點了點頭，然後手中草香不斷燃燒，產生的香霧向著白黿過去。

  白黿猶豫了一下，然後就張大嘴巴如吞食魚蝦一般將那些香霧吞食下去。

  草香產生一點，他就吞食一點，直到草香燃盡。

  陸明感受著自己心像世界中白黿形象，便又在手中聚了一道血氣符籙，看著白黿說道：「現在你去把鱖魚精送你的那枚珍珠拿來。」

  白黿照做，拿來了珠子。

  陸明則將手中血符一下子融入了那顆珠子上面。

  那珠子被幾個妖精孕育幾百年，雖然沒有成法寶，但是也頗具靈性，能夠長久承載自己的血氣符籙。

  畢竟這白黿只是簡單在自己心像世界中建立了形象，不能如老驢和小白它們一樣長久維繫著自己的血氣符籙。

  一切做好，陸明將珠子送到白黿面前說道：「這顆珠子你收好，這與你護身所用，只能用一次。

  我與你演化的那些虛影，那個持大錘的，與你有爭鬥，你可用這珠子對敵，可保你周全，化你禍端。

  而其餘的虛影，則是你的機緣所在，他們乃是千年以後一隊東方唐朝來的取經人，你可渡他們過河，結一善緣，莫要開罪於他們。那便是公道自然成之機緣。

  你且謹記。」

  說完，陸明便起身，向著身邊的老驢囑咐道：「你今後就與這白黿大王一同修行，等你什麼時候能夠自己渡過這通天河，便繼續向著西方去。

  我歸來之時自然能遇見你。若是不願意涉險，也可在渡過通天河之後在河岸邊等我也行。

  只是若我歸來時候，你還無渡河之力，我便不會再來見你。再見你就只能是千年之後了，其中緣法再看天定。」

  陸明說完，老驢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陸明又往老驢身上留了幾道血氣符籙，便要離開。

  白黿忙收了珠子上前說道：「道長何不再留些時日，我好置辦一些好的吃食答謝道長。」

  「不用了。你只需護持好我這老爐便是最好的答謝了。我西去還有別事，就不久留了。」

  陸明拜別白黿，就領著老驢向著河面升去。

  陸明雖有心將老驢留在那『水黿之地』跟著白黿，但是老驢現在離開了陸明，根本沒有在手下活動的能力，也就只好帶著出了水。

  白黿一路將陸明他們送到了通天河東岸。

  岸邊陸明安撫了一下老爐，便查探起自己的心像世界中白黿形象。

  只是一個輪廓，需要陸明後續用自己所修得的法力蘊養才能得到白黿清晰的形象。

  這個沒有辦法。

  陸明的三種在心像世界中建立的形象的方法中，唯這種陸明自己用術字法點香祭拜最是麻煩，但卻是最簡單的。

  讓別人拜陸明自己來建立形象，要祭拜者心誠地將陸明當作偶像或者長輩才行，就如同小九小白黃風怪他們。這種方法難在讓別人心悅誠服，畢竟打殺容易，打服就要難太多了。

  直接殺伐來建立形象，則是要殺了目標才行，而陸明不是很想殺了這白黿，畢竟也是千年後的一難。而且這個方法有一個問題在於，陸明打殺之後，目標的所有都會在陸明的心像世界中出現，無論是本源真靈還是血肉法力亦或是靈魂記憶，全部會重建在陸明的心像世界之中。

  陸明現在的心像世界中還有一頭九尾狐。

  陸明能感知到，自己能重新讓九尾狐重現世間，而且記憶法力都不缺失，但是她的實力是被鎖定了，再也無法進步一點。陸明暫時也沒有提升的方法。

  所以要是打殺白黿的話，建立的白黿形象，然後再塑造出來，就只是一個修行了三百年的白黿了，而不是後世修行了一千三百年的白黿。

  三百年的白黿可能真的會被初見的鯉魚精給打殺而不是趕走。

  而陸明自己點香祭拜，也不用陸明自己心誠，只要是祭拜對象吸收了自己的香火，那就能建立起形象，最為簡單。只是後續要長久蘊養才行。

  不過陸明白黿於陸明作用不大，只是要有一個形象，方便後續行事而已。所以後續蘊養只交由心像世界自己蘊養就是了。不用陸明自己費心。

  陸明更多心思還是在二郎神和雷祖的形象虛影上面。

  其它像黃風怪和九頭蟲，因為是誠心拜的陸明，反而是一開始就有很凝實的形象，都是栩栩如生的雕塑。

  只是跟打殺得來的九尾狐形象差點距離，眼中無神，沒有心智而已。

  同樣陸明沒有主動蘊養的形象還有一個，那就是自己這世界的師父，菩提祖師。

  整個形象都還是當初最初的輪廓，這麼多年裡，心像世界的自動蘊養下，也沒有出現什麼變化。

  而與之差距明顯的就是另一個陸明沒有主動蘊養的井宿形象，現在已經在心像世界的自動蘊養下，從最初的輪廓，變成了現在的浮雕形象了。

  下一步就是雕塑形象了。

  陸明搖了搖頭，輕聲道：「看來要多些功夫充實井宿的形象了，馬上就要用了。」

  說完，看向老驢說道：「那我走了，此後的修行就又你自己了。

  看你是願意做那拉磨老死的老驢，還是願做那一方妖王，或者是入天庭尋一果位，又或者是被別的大妖當作血食，就看你自己後面的造化了。

  一飲一啄，自有天定，亦有人功。」

  陸明說完，就要離去。

  而等在河中的白黿說道：「道長，我可渡你過河，上我背甲我渡你過去西岸。」

  陸明搖頭道：「這機會還是留給以後的取經人吧。」

  說著就一腳踏入洶湧的河水之中，只是不見踏實，陸明整個就化作了血氣狂風向著西方過去。

  捲起的大風甚至將波濤洶湧的通天河面都壓得平靜了起來。

  白黿看著離去的陸明不由暗自多了幾分敬佩，看著岸上的老驢也多了一些小心。

  便看著老驢問道：「這位爐道友，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始練習渡河？」

  老驢看了一眼白黿，也無其它回應，只是尋了一處岸低水淺之處，踏入河中，開始游渡。

  白黿則在一旁護持起來，免得有其它水族妖精前來打攪。

  ……

  陸明離了通天河，身邊了無牽掛。

  小白小九和老驢都有了自己的試煉歸宿。

  若是他們沒有吃人參果，陸明會帶著他們一同慢慢前往西邊，逐步教導。

  而吃了人參果，空得近萬載壽命，那修行之事就沒那麼急切了，讓他們自己尋出適合自己的修行之道才是最合適的了。

  而現在沒了他們的同行，陸明便也不再壓制自己的速度，只是快些達成自己的目的才行。

  便一路騰雲駕霧，過了金兜山金兜洞進了西涼女國地界。

  西涼女國地界，現在也無什麼可以在意的東西，無論是牛魔王的弟弟如意真仙，還是敵毒山琵琶洞的蠍子精，或者是火焰山的牛魔王，都沒個著落。

  尤其是火焰山，現在還是一個水草豐茂的地界。猴子還有幾百年才會去大鬧天宮，才會推倒老君的丹爐。

  所以陸明也沒有停留。

  花費了一些世間，又入了祭賽國地界。

  祭賽國中陸明仔細看了看那塔中的舍利，卻也沒什麼興趣，只是看了看便離開了。

  至於那亂世山碧波譚中的萬聖龍王，陸明也提不起什麼興趣，畢竟在西遊世界中龍族的地位雖然不高，但是招惹龍族容易多出一些麻煩。

  還是等以後的九頭蟲自己找過來，陸明再來看看。

  就這樣，陸明徑直來到了荊棘嶺。

  陸明按落雲頭，落在了荊棘嶺前面。

  看著滿山荊棘，陸明尋找了一會兒，終於是找到了一處空曠地方。

  那空曠之處路邊有一石碣，上面有三個大字，乃「荊棘嶺」。

  下面是兩行共十四個小字，乃「荊棘攀蓬八百里，古來有路少人行」。

  陸明看著石碣，不由點頭，自己這是找到了地方。

  不過看著那石碣上面的內容，心中不免又有些笑意，這一路西行，皆是一些古來少行人的路段。

  也不怪唐僧只有在有了孫悟空豬八戒沙僧他們三個徒弟之後，才到了靈山。

  陸明沒有多想，便在荊棘嶺中閒逛了起來，所過之處，荊棘自解，全無一個阻路的情景。

  餓了摘些野果食用，或是打一頭山中小獸果腹，渴了聚一捧雨水喝。

  在荊棘嶺中尋了一段時間。

  終於是發現了一棵粗壯異常，高大異常的松樹。

  陸明走了過去，看著高聳入雲的樹幹。

  輕輕按了上去。

  然後嘴角升起一些笑意。

  輕聲說道：「不用藏了，找到你了……」

  ……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