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滲入骨血里的安全感
祝鳶臉色一變,「你受傷了?」
「誰說我受傷了?」裴凌冷著臉看著她一瞬間皺起的眉頭,和隱隱透著擔憂的臉。
她什麼表情?
祝鳶專注開車,不時看向後視鏡,那些人窮追不捨,是鐵了心要她的命,她咬緊牙關握緊方向盤,「我都聞到血腥味了。」
裴凌扯了一下左手臂,黑色的袖子被子彈打出一個血窟窿。
「小傷。」他無所謂地說道。
可是越來越濃的血腥味在車廂內蔓延開,祝鳶聞得一陣頭暈目眩,根本不相信裴凌說的,是小傷。
然而後面那些車緊追著他們不放,她根本沒辦法往醫院方向開去。
漫天白雪,祝鳶開的黑色越野車和那些車的距離漸漸拉近。
裴凌往後視鏡看一眼,「會不會開?」
「閉嘴!別讓我分心。」祝鳶一門心思都在開車上,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坐副駕駛座也得給她把嘴閉上。
裴凌臉色鐵青的盯著她的臉,但莫名的閉上了嘴。
這個女人,會怕死,從死亡線被救回來之後害怕得腿軟。
可在還有一線生機的時候,卻卯著一股勁拼命地想要殺出重圍。
剛才她開車過來接應他,出乎他的意料。
這麼看著她,裴凌的喉結不自覺滑了一下。
他倏地移開視線,看了眼後視鏡,目光停頓,哂笑:「不用開了。」
祝鳶疑惑,忽然看見那些追著他們不放的車被攔截下來。
緊接著,一列車從後面追上來,前後不到一分鐘的時間。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看不見車內的人,祝鳶在認出第一輛車的時候,內心莫名覺得強烈的安定。
黑色轎車如閃電般穿過風雪,一個打橫停在祝鳶的車面前。
車子才剛停穩,車門從裡面打開,渾身肅冷的男人走下來,寒風吹起黑色大衣的衣角,他邁開長腿走過來。
深不見底的黑眸看著車內沒有反應過來的女人。
祝鳶仿佛聽不見聲音,只看見男人唇瓣翕動,「開門。」
她的手比腦子快一秒,解開車門鎖。
下一秒男人拉開車門,拽住她的胳膊將她拉出車子,把人用力攬進懷裡!
猝不及防落入一個溫暖堅硬的胸膛,祝鳶渾身僵麻,頭皮像持續過電,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呼吸,劫後餘生的喘氣。
白雪簌簌落在兩人的肩上。
誰都沒說話。
副駕駛座的裴凌眼神如刀掃向盛聿,盛聿抬眸看過去,目光在他黑色衣袖上停了一下,隨即清冷道:「司徒,送裴二爺去醫院。」
「是,聿少。」
盛聿懷裡的祝鳶聽見這話,下意識回頭想看看裴凌到底傷在哪了。
剛才她全神貫注開車,根本不敢分心去看。
然而盛聿卻扣住她的後腦勺不讓她轉頭,強勢將她的頭轉回去,按在他的胸膛,看了眼她身上的衣服,眉頭微蹙。
他脫下身上的大衣,解開她身上的衣服,在裴凌起身之際,將衣服丟過去給司徒,「給裴二爺穿上,別凍死了。」
裴凌回頭,看見盛聿強勢將大衣蓋在祝鳶的頭上,隨後拉起兩邊袖子往中間交叉打了個結。
祝鳶只露出一張精緻的小臉,像個漂亮的小海豹。
裴凌冷笑,「不麻煩了,前面就是裴家錢莊。」
祝鳶終於掙開盛聿的桎梏,回頭看見裴凌左手臂的血窟窿,倒吸一口氣,當即意識到是槍傷,「要去醫院取子彈。」
「拿刀挖出來的事,去什麼醫院?」裴凌的唇畔勾著一抹嘲諷。
他說得雲淡風輕,仿佛真的就是他口中說的小傷。
「我陪你……」祝鳶一句話還沒說完,盛聿拿手捂住她的嘴,看向裴凌,慢悠悠道:「我幫你挖。」
「你是想要我的命吧?」裴凌從他能殺人的眼神里看到了強烈的占有欲。
但凡剛才祝鳶把話說完,盛聿真的能拿刀挖出他手臂里的子彈,然後再要了他的命。
「能不能成熟一點,人命關天,去醫院吧。」祝鳶忍無可忍開口。
這句話沒有指向誰,但卻把兩個京都城呼風喚雨的大佬都包含進去。
最終,車隊聲勢浩蕩去了盛聿名下的醫院,喬邁是醫院的院長。
醫生要給裴凌取子彈之前,「裴二爺,需要給您先打一針麻藥。」
裴凌沒有脫衣服,而是直接將打出血窟窿的衣袖撕下來,眼都不眨一下,「不用。」
門外,祝鳶轉身往電梯走,盛聿卻將她攔下來,垂眸盯著她的臉,「醫藥費已經交過了。」
祝鳶一愣,「你怎麼知……」
「你不想欠他恩情才堅持要他到醫院來,難道不是?」盛聿的黑眸壓著暗影。
祝鳶不假思索地點頭,她確實是這麼想的。
再怎麼說裴凌今天救了她,也是為了她而受傷的。
因為裴凌沒有打麻藥,所以取子彈的時間縮短了很多,他全程一聲不吭,醫生差點懷疑他是不是沒有痛覺神經。
裴凌披著風衣從裡面出來,臉上沒什麼血色,但因為他膚色不白,倒不會叫人覺得憔悴。
他邁開長腿從祝鳶身邊經過,「之前讓你打狂犬疫苗的事,我們算扯平了。」
「今天真的謝謝你。」祝鳶由衷說道。
裴凌勾唇輕嗤一聲,什麼也沒說,邁開長腿就要走。
忽然一道清冷的嗓音從他身後傳來。
「司徒,送裴二爺回去,他救了我的女人,跟我沒扯平。」
取子彈的時候裴凌沒感覺多痛,盛聿這句話卻讓他的心臟無故扯了一下,但那種感覺轉瞬即逝。
他側頭看了一眼,盛聿帶著祝鳶進旁邊的電梯。
門很快關上。
「裴二爺,這邊請。」司徒站在對面的電梯門前。
裴凌收回視線,緩緩攥住手指,從手背蜿蜒而上的青筋,他整條手臂收緊力道,風衣下面,紗布包裹著的傷口滲出血。
車子離開醫院。
靜謐的後車廂里,盛聿拿藥水擦拭祝鳶手背的劃傷,是撞到樓頂護欄的時候不小心傷到的。
看著她白皙的手背被劃出一道道血口,盛聿的眼底閃過一絲凜冽的殺意。
祝鳶下意識要把手抽回去,盛聿卻抓得更緊,擦完傷口的髒污之後,又擦拭了一點藥水。
「害怕嗎?」男人聲線喑啞。
祝鳶鼻腔驟然一酸,點頭,「怕。」
她深吸一口氣,仿佛忘記了之前不搭理盛聿的事,話也多了起來。
「我剛才在想今天我要是死了,我爺爺該怎麼辦。所以我不能死,不能再遇到危險了,我本就不應該被牽扯到這個圈子裡進來。」
盛聿的手微微一僵,周身氣息陡然冷了下來。
他抬眸看向祝鳶,眸光沉凜,「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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