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工匠」艾利安
要說「工匠」這一行,不管放在哪裡,那都是相當受人尊敬的。畢竟,他們能製造出負面效果較小的神奇物品,對任何非凡者實力都有極大的增益。
而此刻,看著被緹薇拉拎著後領帶來,此時正趴在地上瘋狂嘔吐的「工匠」先生,阿詩黛拉覺得,這真是太讓人擔憂了。
——子爵大人,你說的「朋友」,不會是單方面認識,然後強搶過來的吧!
如果是野生的倒還好,要知道,「工匠」途徑可是被蒸汽與機械之神教會這一正神教會所嚴格掌握著的,這要是搶了一位「機械之心」的執事回來,那可就厲害大了。
最近跟緹薇拉的聊天裡,阿詩黛拉知道了「值夜者」「代罰者」和「機械之心」,終於不再像是一個野生文盲非凡者,用xx教會的非凡小隊來稱呼,一次水掉好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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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緹薇拉背了會兒手,最終還是掏出一瓶藥來給他灌下,「真是的,有『藥師』給你調醒酒湯,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啪。工匠先生眼前一黑,倒在了自己的嘔吐物里。
「他暈啦?」緹薇拉跳起來,「不是吧,真暈啦?始祖啊,我以為『考古學家』們的身體都還不錯呢,這傢伙昨天是喝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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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爵大人有點潔癖,齜牙咧嘴地把這傢伙從一灘嘔吐物里摳了出來。阿詩黛拉適時地遞上毛巾,擦乾淨對方的臉龐:三十不到,勉強還算清秀。栗色的頭髮軟塌塌地貼著頭皮,眼下兩片烏青,氣質相當頹廢。右手手背上,鑲嵌著好幾枚形狀相當猙獰的骨釘。
緹薇拉臉色不悅地背起他,放在了這座古堡里唯一的床上。血族們有時會開設義診,以此換取血液作為食物。作為一位高階的「藥師」和「魔藥教授」,緹薇拉本人對醫學也相當感興趣,因此普通血族們解決不了的有些病例,就會推著板車、跋山涉水地前來找她。這種時候,總不能讓病人躺進棺材裡吧?
作為一位相當平易近人的子爵,只要她人在這兒,基本都會掛牌營業。
「沒出息的傢伙,羅塞爾大帝都要被你給氣活了…!」把昏死的對方放在了床上,緹薇拉終於有機會給阿詩黛拉介紹,
「他叫艾利安·古斯塔夫。應該是羅塞爾大帝的四世孫左右吧。祖先為了躲避動盪,逃難來了魯恩,受到了這邊蒸汽教會的庇護。可惜,這傢伙自己不爭氣,在去年整出了一個驚天大醜聞,教會沒辦法,只好把他給趕了出來。」
「他做了什麼?」雖然在人昏迷之時議論他人隱私並不是太好,但是阿詩黛拉卻也抵擋不住八卦的誘惑。
「他瘋狂地迷戀上了別人的妻子。」緹薇拉道。
「…哦。」阿詩黛拉眨眨眼。
「他瘋狂地迷戀上的,是那位尼根公爵的妻子,魯恩最大的土地貴族,保守黨領頭人的夫人。——狗屎,那位太太比他大了有整整二十歲!」
「…女神啊。」草。
不同於多情開放的因蒂斯人,魯恩的貴族們是相當保守、相當顧及顏面的。而作為信仰「風暴之主」,除卻王室之外最大的土地貴族,那位尼根公爵會勃然大怒,會向蒸汽教會施壓,都是可以預見的事情。
此時,藥劑開始見效,倒在床上的艾利安已經逐漸清醒。聽見緹薇拉的話,這位青年怔怔地落下兩行淚來:「我請她兒子的馬術老師喝了很多次酒,只為了能在我還在她身邊的時候,多看她幾眼……」
「瞧你這不值錢的樣子。」緹薇拉氣不打一處來,「當時,我碰巧去醫院拿血。看見這傢伙倒在地上,心碎欲死。我驚訝地想,呀,這是什麼奇症?治了幾天一問,好小子,原來是失戀了。」
「……」被在陌生人面前揭露了黑歷史,艾利安羞憤欲死,用被子遮住臉,倒在床上,死死地閉上了眼睛。
再見,我要入土為安!
而緹薇拉卻仍在喋喋不休:「沒想到,在以淚洗面了小半年之後,他轉頭又喜歡上了另一位已有婚約的女士,還被人家耍得團團轉,要什麼給什麼。結果最近,人家還是選擇了跟未婚夫結婚。他又又又一次心碎難過,幾乎死去,在酒館夜夜買醉,喝到嘔吐……我真是不懂!羅塞爾大帝英明一世,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後人?」
「……」阿詩黛拉不知該用怎樣的表情來回答。
——頻頻迷戀上那些已有婚配的女士,您與那曹賊有什麼分別?
由於閱讀過不少大帝的日記,阿詩黛拉確信大帝本人其實是個跳脫又風流的性格。但也許因為穿越的緣故,遊戲花叢之間,並沒有對男女情愛投入太多的真心。
不過,她沒有想過要去打破緹薇拉的濾鏡,因為羅塞爾大帝的「英明一世」也是不爭的事實。作為一隻聽著大帝的事跡長大的吸血鬼,對大帝抱有一些崇拜並不是一件難以理解的事情。
只是,她覺得自己剛剛跟「工匠」艾利安見面,就被迫知道了他太多的黑歷史,一時間對於怎樣跟對方相處沒了主意:……
咳。要不還是,假裝不知道好了。
緹薇拉這隻吸血鬼卻沒有一點屬於人類的眼力見,對房間裡瀰漫的尷尬氣氛毫無察覺。她轉頭介紹起了阿詩黛拉:「這是阿詩黛拉,一位占卜非常厲害的『占星人』,就是她想要委託你製作神奇物品。」
「是、是的。」阿詩黛拉忙微微行禮。對緹薇拉的盛讚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你會占卜…?」艾利安渾濁頹廢,失去焦距的海藍色眼眸微微轉了轉,半死不活地說道,「…你能告訴我,夫人她要到什麼時候,才肯再見我麼…?」
阿詩黛拉:……
緹薇拉更是相當大聲地「啊?」了出來。
艾利安小聲啜泣著:「她是一位孤獨的夫人…她的丈夫位高權重,養了好幾個年輕漂亮的情人。她卻被要求一直生活在壓抑的婚姻之下,只能將希望寄託於自己的兒子。沒有人能夠給她安慰……」
阿詩黛拉在心裡扯了扯嘴角。
不是,這種純愛中透著牛頭人,牛頭人中又透著一點純愛的畫風,我是在讀哪本浪漫又狗血的世俗小說嗎?
阿詩黛拉誠懇說道:「如果我是一位『女巫』,我可能會很樂意幫你咒殺那位公爵。但是很可惜,我只是一名『占星人』,最多能夠幫你算算那位上了年紀的大人可能會在什麼時候死去。」
熬死原配,你就可以上位了!
「竟然能說出這種可怕的話,小阿詩黛拉……」緹薇拉覺得這相當顛覆,小聲喃喃。
「那就拜託你了,」艾利安咬著被角,「好希望他能夠快點死掉啊……」
「不是、竟然真的有在認真考慮這種情況嗎?!」緹薇拉破音。
作為一位相當正派的血族,她覺得二人的對話內容還是有點不符合他們這個年齡的陰暗了。正常來說,難道不應該占卜一下該如何另尋新歡,走出情傷,最好是不要再做這種有損道德的事情了嗎?!
人類真是可怕的物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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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緹薇拉時不時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的對話中,兩個人類竟然奇蹟般地對上了頻道。不論艾利安如何尖叫、扭曲、陰暗地爬行,阿詩黛拉始終都表現得平靜無波,照單全收,很快便讓這位剛剛還像掉進河裡的敗犬一般的青年初步地重新整頓,接過對方提供的非凡特性,開始施起工來。
這讓緹薇拉心中不禁對阿詩黛拉有些肅然起敬。要知道,每次她想要委託對方做什麼事,都要忍受對方的哭哭啼啼不說,還要照顧對方的拖延,通常一拖就是十天半個月。
對於報酬,阿詩黛拉身上的現金需要用來應急,因此支付了艾利安兩顆名貴的寶石。而這兩顆寶石又被緹薇拉看中,納入收藏,將「鑑定」後折算出來的金鎊交給了艾利安。
艾利安想了會兒,手中的特性逐漸改變了形狀。他又取出隨身攜帶的工具箱,用左手簡單地搗鼓搗鼓,最後遞上了一片,銀藍邊框,晶瑩剔透的……單片眼鏡。
!!
阿詩黛拉一下子向後蹦了有兩三米遠:「我不要!我不要!!」
「…其實吧,還挺好看的?」緹薇拉摸了摸下巴,對她過激的反應有些不解。
阿詩黛拉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劇烈地搖了搖頭。
她好害怕下一秒,艾利安就會將那枚單片眼鏡放在右眼眶上,而緹薇拉則在她無比驚恐的目光里笑一笑,從衣兜里掏出另一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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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其實很多時候,非凡特性都會有一些自己的想法,連我們『工匠』也不能完全決定它會變成什麼樣子……」
感謝女神,不不不,感謝阿蒙。想像中最為恐怖的景象最終並沒有發生。被她的恐懼和堅持嚇了一跳的艾利安嘟囔了一句,趁著物品還沒有被完全塑形,對它做出了一些微調,最後變成了一副銀藍色框架,附有鏡鏈的偏窄方框眼鏡。
阿詩黛拉大大地鬆了口氣,點了點頭,表示這個樣子就很好。
艾利安最後看了幾眼,遞給了她:「效果有兩個,一個是增加你的威嚴,可以施行簡單的仲裁。另一個則是『精神刺穿』。負面效果是,每次使用之後,你都會因為某些原因而跟別人吵架,或是被喜歡惹是生非的人故意找茬。只是佩戴的話,問題不大。」
阿詩黛拉誠摯謝過,看了會兒那副眼鏡,在終於確信它並不會再次變成一枚單片眼鏡之後,把它架在了自己的鼻樑上。
「哇哦,感覺你的氣質變得更冷厲了一點。」緹薇拉用指尖小幅度地鼓掌,「叫什麼名字好呢?」
「放電眼鏡?」阿詩黛拉失笑。
她突然聯想到小時候偶然玩過的一款遊戲,操作角色,通過眼睛放電的方式將路過的男生電暈俘獲。
「不行,一點格調都沒有。再說了,『精神刺穿』在原理上和放電根本就是兩回事。」緹薇拉搖了搖頭。
這位格調高雅的血族為它高調賜名:「就叫它『魂斷之鏡』吧!」
「……」阿詩黛拉點點頭,接受了這個頗有緹薇拉風格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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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詩黛拉簡單煮了點人類能吃的早飯,又向艾利安請教了不少關於羅塞爾大帝的故事,和大帝晚年的經歷。儘管中間相隔了好幾代,艾利安還是模糊地敘述出,大帝似乎在晚年做出了許多出人意料的選擇,仿佛連性情都發生了一些轉變。
作為大帝的直系後裔,他手上也有一些先祖的日記留存,於是答應了改天帶來,借給阿詩黛拉觀賞。
「好了,我親愛的、唯二的人類朋友們,」一切結束之後,緹薇拉拍了拍手,示意全體目光向她看齊,「下面開始作戰商討。」
「有個人造吸血鬼,嗯,準確來說是『魔藥教授』,幾天前被我打傷。算算他的自愈能力,這會兒應該也好得差不多了。」緹薇拉道,「如果他叫上幫手,打算上門報復,你們有沒有什麼能將他們一網打盡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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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書的語言並沒有刻意去遵循西方語言的習慣,有時土著角色也會使用成語,不是因為土著知道成語,而是作者為了準確達意,還是選取了大家都比較熟悉的表達。作者的語言功底不及烏賊是一方面,比如說「以淚洗面」四個字能表達的內容,作者確實不知道該怎樣替換,才能夠不冗餘地表達出同樣的含義。因此大家就當做是已經被作者意譯了一遍吧!orz
pps.咒殺尼根公爵純屬口嗨。不必將女主的口頭言語和其具體可行性過分聯繫。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