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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新的任務

  阿詩黛拉雇了輛馬車,悄然回到家中。月明星稀,瑪莎的房間亮著暖黃色的燈光。她穿牆進入。自己的房間沒有開燈,不遠處其他人的人家燈火通明,綽綽的人影映在窗上,似有溫聲笑語醉著飯香流淌。

  如果沒有發生那樣的意外,他們如今應該在柯亨的家裡通宵開趴,也不知道萊娜是怎麼說服她保守嚴格的父母夜不歸宿的,估計爭取了很久。

  可惜一切都結束了。

  阿詩黛拉強迫自己不去想安德魯的死。她當然害怕,當然憎恨。可是對方是一位天使,是自己一輩子可能都難以企及的存在。無力感只能讓她不停地試圖催眠自己:他們都是故事裡的NPC,就算是曾經切實活過的人,也不過是自己異世界人生中的過客……自己只同他們做了一個多星期的同學,並沒有建立起什麼深厚的情誼。

  這對她來說似乎並不難。——自從穿越而來,發生的一切都太不真實,以至於她下意識地不願意相信這是真實發生的。她還有著屬於自己的秘密,心中真實的情感跟這裡的人們都隔著一堵牆。可她卻又做不到完全不在乎一切,遊戲人生。

  「既不敢就此背負這份死亡,也下不了決心全然逃避…真是矛盾啊……我。」

  她苦笑著抹了抹眼淚,帶走了「占星人」魔藥的材料,幾件衣服,一些現金,重要的寶石材料,和一個小小的星水晶球。手提箱是新「買」的。她「開門」偷走了店裡隨機的一個,在空缺出來的地方留下了一鎊作為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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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送」戒指帶走了三枚,剩下的留給了瑪莎,將筆記本上曾經記錄過使用方法的一頁撕下,放在一旁,塞進暗室。也許瑪莎總有一天會發現,也許會因為她的失蹤,再也不願打開她的房間。

  至於厚重的資料和筆記,阿詩黛拉也將它們留在了母親的暗室里。那些已經被她讀過多遍了。在成為「占星人」之後,她可以通過夢境占卜的方式回憶。

  在回來的路上,馬車經過附近的黑夜教堂。她有考慮過要不要「開門」跳下馬車,將一切舉報給黑夜教會,來換取自己得到庇護。但是她不確定那位阿蒙此時是否正注視著她。就算成功,她也不可能無時無刻地待在黑夜教堂,這一輩子都要擔驚受怕中度過,直到有一天離奇死亡。而萊娜和柯亨也有可能因為她的「背叛」遭受牽連,悲慘死去。

  因此,一番糾結之後,她最終還是決定「乖乖聽話」,聽聽那位阿蒙布置給她的任務。

  就在她「穿牆」離開家,打算找一個不記名的旅館度過這個夜晚時,她突然發現,自己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

  「你……」僵在路上,無法發出聲音,就連眼珠也無法轉動的阿詩黛拉,只能在心裡發出極其驚恐的一句。


  她聽見了來自年輕男子的一聲笑。那道聲音來自她的腦海。無比熟悉,無比驚悚。

  他說:「做得不錯。」

  !!!

  「你什麼時候……」她艱難地在心裡想道。

  「當然是一直。」阿詩黛拉絕望地看著對方操縱著自己的身體勾起嘴角,還摸了摸自己的右眼眶,「你沒有選擇向教會求助,我很開心。」

  「原來這就是被寄生的感覺嗎…」阿詩黛拉發散的思維卻在想別的,「原本的意識不會消失,而是看著對方操縱自己的身體,扮演原來的自己,絕望的看著自己的親朋好友將這個占據了身體的傢伙當成自己…真是詭異可怕啊。」

  「呵呵,謝謝誇獎。」

  身上的限制一松,阿詩黛拉眨了眨眼睛,驚訝地發現自己又獲得了身體的控制權。

  「難道你不是打算利用我的身體和身份做什麼?」她問。

  對方在她的腦海內理所當然地道:「我寄生你去做,和我自己去做,究竟有什麼區別?讓你有點體驗感不好麼?」

  「你說得對,但是原根是一個數學符號。設m是正整數,a是整數,若a模m的階等於φ(m),則稱a為模m的一個原根…」

  「?。」阿蒙一定在她的腦海里推了推單片眼鏡。

  「沒事,」阿詩黛拉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鏡,「玩邪神玩的。」

  「邪神怎麼你了?」雖然並沒有get到她的梗,但這位友善的阿蒙仍然相當配合地順著她的話往下問。

  「…請不要再竊取我的想法了!」阿詩黛拉實在繃不住一點,頗為崩潰,「您姑且也算是一位異性,難道我解決生理衛生問題的時候,您都要看著嗎?難道在我幻想一些頗為快樂的事情,甚至發展一段浪漫關係的時候,您也要讀取我的想法嗎?」

  「無所謂的,我不在意。」對方好像聽見了什麼相當有趣的事情,笑道。

  「我很在意!!」阿詩黛拉臉色漲紅,提高了聲音。

  腦海中傳來一連串的笑聲,看得出來對方相當享受這種令人難堪的整蠱。

  笑夠了之後,他悠然解釋道:「放心吧,多數時候我是不會看你的。你需要出聲呼喚我,我才會回應。」

  忽然,他的聲線又開始變換,一會兒嬌嫩似年輕女子,一會兒又變得相當中性,雌雄難辨。這位熱衷於惡作劇的天使笑著補充道:「其實啦,嚴格意義上來說,人家可以是任何性別。如果你真的相當在意這點,挑一個你喜歡的也不是不行。」

  「……好活。」阿詩黛拉想像了一下嬌艷美麗的阿蒙形象,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最終,她有氣無力地嘆道,「還是就這樣吧。」


  她的眼神遊移了一下,道:「你讓我去接觸的這個人…呃,存在?祂能認出你,但是認不出以這種寄生方式藏於我體內的你?」

  什麼增加體驗感,純屬騙鬼。

  阿詩黛拉推測所謂的「寄生」有兩種方式。一種潛伏在宿主身體裡的方式更加隱蔽。另一種則能夠完全掌控對方的身體,讀取宿主的想法,徹底取代宿主。

  「嗯哼,」對方笑道,「畢竟,你也不想被我徹底寄生吧?」

  「…對對對。」真是太謝謝您了。

  .

  一邊嘴上咕噥著意義不大的對話,阿詩黛拉戴上「偷」來的紗帽遮掩容貌,攔了一輛馬車,前往東區。那邊魚龍混雜,治安遠不如喬伍德區,但有許多不記名的旅館,和未經過法律批准的工作機會,相當適合她這種無家可歸的未成年人藏匿。

  此時已過晚上八點,東區的街頭還有許多剛剛收工回家的工人。他們一個個臉色蠟黃,形容枯槁,近乎活屍。

  「肺結核、花柳病、霍亂、早夭的童工……工業革命的發展史,也是底層工人的血淚史啊。」她低低的念著在現代教科書上看到過的內容,如今親眼看到歷史的衣角,還是不禁唏噓感慨。

  「真是可憐呢。」阿蒙語氣上揚。

  「…不會裝可以不裝的。」

  「好吧,死了就死了。」阿蒙立刻換了副語氣。

  「我以為你會說,這是時代發展的一種必須。」阿詩黛拉道,「那些有著體面工作的上層男人們很喜歡這一套說辭。」

  「你們人類發展的必須,和我有什麼關係?」阿蒙攤了攤手。

  「……厲害,厲害。」

  也是,對一位活了很久的神話生物來說,用以區分普通人類的金錢、階級、爵位,對祂來說毫無意義。人類引以為傲的技術和發展的腳步,祂也漠不關心。對祂來說,碾死什麼都如同碾死一隻螞蟻,祂平等地寄生每一個人。

  .

  東區夜晚的街頭,阿詩黛拉頭戴紗帽,安靜地尋找著落腳之處。儘管有遮掩容貌,但她的衣著和氣質顯然都並不符合東區的混亂與沉淪。

  忽然,一股酒氣沖鼻,阿詩黛拉微一側身,躲開了向她摸來的手掌。

  一旁的中年男人紅鼻頭,鬍子拉碴,身上是劣質酒精混著漚了的味道。讓阿詩黛拉不禁皺了皺眉。

  「誒,你是那個嗎?」對方咧著嘴,笑容曖昧猥瑣。

  阿詩黛拉瞥了他一眼,腳步一絲不緩,繼續向前走去。

  「嘖,臭娘們,我跟你說話呢!」那人惡聲惡氣地提高了聲音。他比阿詩黛拉高出小半個頭,此時揮舞起拳頭,昏暗路燈投下的陰影幾乎能將她整個罩住。


  阿詩黛拉停下來,鞋跟在路面上磕出輕響。

  「你剛才問什麼?」她揚起臉,一層黑色的薄紗之下是白皙如瓷器的清麗臉蛋,和輪廓優美的櫻粉色嘴唇。

  對方咽了咽口水,眼神越發噁心:「嘿嘿,我說,你是不是做那個的?」

  「那個是什麼?」女孩平靜地問。

  「噢呀,你們這種年輕的,就喜歡裝純……」那男人嬉笑著伸出手去,欲摸向女孩白淨的臉龐,「當然是站街女郎,那種躺著睡覺,就能賺錢的可人兒……」

  他連紗帽的影子都沒能抓到。阿詩黛拉輕巧地避過了他的手,緊接著,一道閃電從天而降,劈在了他的頭上。然後又是一道,接著又是一道。

  那男人劇烈地抽搐,全身毛髮炸起,焦黑地失去了意識。

  「哦豁,」阿詩黛拉面無表情地道,「看來你騷擾女性的惡行得到了神的懲戒,真是現世報啊。」

  真**的噁心,吃我十萬伏特!

  這種時候她就覺得,「戲法大師」的戲法實在是太弱。附帶麻痹效果的「電擊魔法」放倒一個普通人倒是不難,但是威力遠比不上水手序列的「雷擊」。想達到「打成重傷」的效果,竟然還要電不止一下!

  她在心裡啐了一口,想要拿到較為強力的神奇物品的願望更為迫切。

  「阿蒙,」她說,「我該去哪裡找些長於攻擊的神奇物品?」

  腦海里傳來一陣笑聲:「別急,正好。你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出入貝克蘭德各種各樣的地下神秘學聚會,想辦法接觸一個叫做A先生的極光會神使。如果順利的話,你想要的強力神奇物品,他們會直接發給你的。」

  「……」

  omg,這下真成玩邪神玩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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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s.一些無關緊要的提示:蒙頒布的任務未必等同於他的目的xxx

  基於阿詩黛拉的認知,沒事的時候阿蒙的人稱用的是「他」。但在強調對方神話生物/天使身份的時候會變成「祂」。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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