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少年思春了
第二日清晨,杜坤擇還在睡夢之中,忽地察覺到頭頂有什麼東西在蠶食自己剛剛留長的微分碎蓋,而後一股腥臊味鑽進鼻孔中,溫熱的液體順著嘴角流進毫無防備的喉嚨。
「我尼瑪!誰養的雞!」杜坤擇伸手扒拉著臉,卻猛然驚醒,從頭頂抓下來一隻慘叫的大公雞。
魏塵風此時從廚房端著一鍋麵條,笑意盈盈的走了過來。
「好徒弟,怎麼才醒啊,你看,你坤哥都長大了。」
杜坤擇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這坤哥說的是誰。
「來,吃了這碗雞絲涼麵,為師我今天教你些真本事。」
魏塵風一邊說一邊伸手抓起大公雞,那雞到了他的手中,也不掙扎,像斷電了一般沒了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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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左手雙指成劍,波光粼粼的氣法在他指尖盤旋。而後他以指做刀,在那雞身上橫豎切上幾下,一陣白霧瞬時在他掌中爆開。
白霧散去,桌子上的面碗裡憑空多了十幾塊剔骨去皮的白嫩雞肉。
杜坤擇也沒管那些,撲上來吭哧吭哧的吃了起來。
老道看他吃的盡興,沒多說什麼,轉身打開房門,下樓去了。
杜坤擇吃了面,掏出根牙籤剔牙,氣海里張乾辰已久在打坐,沒了前幾天的絮叨,杜坤擇反而不適應。
「張哥,我師傅會不會教我排山倒海,上天遁地什麼的?他那個鏡子會不會給我啊?欸之前那個變成一根棍的金剛杵怎麼用來著……」杜坤擇吃飽了沒事幹,跑到氣海里,問個不停。
張乾辰只是打坐,臉上微微帶笑,也不說話。
「媽的,無情的狗男人,冷暴力我!」杜坤擇見問不出個所以然,罵罵咧咧的回去了。
一陣的無聊,家裡常年空無一人,杜坤擇卻也習慣了。打開手機通訊錄,在雜七雜八的群下面,是和隋琪安的聊天界面,依舊保持在中考之前對她去向的追問,只是沒有了後文。
隋琪安比杜坤擇小一歲,自然算是他年下的學妹,兩人在校體育隊因為一次活動認識,平時也只有校隊訓練時會聊上幾句,可杜坤擇自己心裡清楚,他有些喜歡這個眉眼清秀的女孩,只是情竇初開的剎那,兩人總歸沒有深交。
杜坤擇也嘗試過和已經在外市成家的母親聊一聊這件事。
「初中生欸,懂個屁,至少要高中再說吧?」電話中母親的聲音急促而不耐煩。「碰!三萬……好了沒事就不說了哈,你不是快開學了嗎,小升初的東西買完了吧……白板!」
「娘……我已經初三了……」
「哦哦哦好,胡了!來一人三張哈!不說了不說了,我還有事……」
嘟嘟嘟……
杜坤擇已經不是第一次感到失落,淺笑著放下了手機,順便刪掉了對話框中給隋琪安寫好的表白信。
可從那之後,隋琪安就失聯了,那時甚至轟動了北都的記者。
杜坤擇發了瘋一樣在手機上搜索著關於她的一切報導,卻只在隻言片語和網友的胡亂猜測中得出一個結論:隻身在家,憑空消失。
自那之後,杜坤擇變得放蕩了許多,身在教室,心已經隨著眼睛飄到九霄雲外,看著教室窗外日復一日的朝陽晚月,風雨雲霜。
「邦邦邦邦邦邦邦邦……」樓下一陣捶打木樁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杜坤擇眨了眨乾裂的眼睛,順著窗戶看了下去。可那聲音並不在樓下的廣場上,反而好像在較遠的瀛湖邊上。
誰這麼大力氣?也沒聽說最近這裡要開發什麼項目啊?
杜坤擇滿腹狐疑,隨手抓了一套運動服穿在身上,向著瀛湖的方向走了過去。
瀛湖距離半山小區還要走上幾公里,杜坤擇穿過一片樹林,遙遠的已經看見波光粼粼的湖面,在風和柳枝的騷動下飄搖不定。
「轟隆!」
「轟隆!」
那邦邦的捶打聲,離近了才聽得真切,杜坤擇很是驚訝,這聲音伴隨著地面微微的顫抖,難道瀛湖是火山口!
「不管了,是不是的我又死不掉!」杜坤擇暗暗想著,撥開樹枝走向了湖岸。
「轟!」
這一聲比前面所有的響動都要震耳,而後整個樹林中撲騰騰飛出數百隻鳥去,伴隨一陣樹枝折斷的聲音,一棵古銅色的參天大樹在不遠處徑直砸向杜坤擇!
「咔啦……」
塵土暴起,罡風四散,杜坤擇跑也來不及,只能捂住口鼻。
灰塵飄散,那樹的頂尖,正落在距離他腳前半尺的地方,不斷砸下來的枝幹橫豎插在地上,唯有杜坤擇毫髮無傷。
「呼……張乾辰說得對,我一生劫難,就是福大命大!」杜坤擇摸著在嗓子眼暴跳的心臟,勉強看向這大樹折斷的根部。
在十幾米外,只剩下一個殘破不堪的樹樁,樹樁上殘留著道法的痕跡和生掰硬拽的抓痕。而樹樁邊上,站著一個道人,此時吐氣收工,正是魏塵風。
「怪不得成了精,真難打!」魏塵風吐槽著,抬頭看見了眼角還帶有些許淚痕,卻嘴巴張大的杜坤擇。
「來啦!這是棵拂封樹,在這成精也有四百多年了吧,是給你練功的好苗子,為師我把他砍了,正好給你做個木人樁!」魏塵風一邊說著,一邊又使出早上切雞的術法,只是這次明顯發力了很多。
三兩下,那樹仿佛在低吼呻吟,卻被魏塵風幾巴掌下去,打的沒了脾氣,順著半截高的兩個樹洞往外流淌著汁液,整個樹幹忍不住的顫抖。
「他……好像哭了欸。」杜坤擇驚訝的說。
老道略帶深意的看了看他,手上的法術沒有停下來。
「人都能有七情六慾,何況歷經百年的一個精靈,是吧,好徒弟。」
杜坤擇瞬間明白了師傅的意思,自己走之前陷入的回想,自然瞞不過面前這道法高妙的修士。
魏塵風凝聚法力,將氣咒打入樹幹之中,而後截取粗細適當,一人多高的一段好木,繼續修修剪剪。
「情竇初開,思春是常事,不必掩人耳目。去其皮囊,不過二百零六骨;披上衣裳,變換十萬八千相。觀美人如白骨,使我心無所欲;視白骨如美人,令我意無所懼。君子當守正道,以養浩然之氣,斬斷慾念,立於不敗之境。色而不淫,方顯丈夫風範。」
魏塵風說罷,右手聚氣,將修剪好的樹樁猛地拋到半空。
那樹樁已然油亮,在清晨的陽光下爍爍放光。
伴隨塵土飛揚,木人樁插在地上,直挺挺的仿佛在和道人對弈。上中下各兩個橫出來的枝杈,如有生命一般垂在左右。
魏塵風笑呵呵的看著杜坤擇。
杜坤擇聽後,只覺得心中一個死結被一指彈開,汩汩山澗流淌全身,整個腦海清涼透徹。
「多謝師傅教誨!」杜坤擇後退一步,拱手作揖。
「好啦!不做那些無用功了,來,試試為師為你做的木人樁!」
魏塵風臉上依舊帶著笑意,只是此時默默換成了狡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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