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我不會是沉默的羔羊
「安然姐,現在輪到你卸磨殺驢了。」
李惠飛裝著十分委屈的樣子。
楚安然工作一事終於已塵埃落定,李惠飛卻還處於漩渦里。
為了醪糟秘方的事,他那幾個舅媽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他也知道,楚安然讓他去讀書的決心還堅如磐石。
「這驢還有可塑性,就不殺了哦,養一養,還可以變成千里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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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安心上學去吧,我先給你修修路,到時候,你這千里馬想跑多遠就跑多遠。」
楚安然摸著他毛茸茸的頭,微笑著說。
「老闆,你也不能這樣吧?你看,房子裝修好了,把我的記憶也抹了,感覺家沒有了,公司也沒了。」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他不得不找找理由。
楚安然扭頭看了看,過去搬了一個凳子放在他面前。
「我就站著說,站著說話不腰疼嘛。」他以為楚安然讓他坐著。
沒想到,楚安然站在凳子上,比他高了一頭。
「別以為你長高了,看得比我遠,我現在可以看得比你更遠!還沒家了,沒公司了?!」
「毛毛,姐就告訴你,姐就是家,姐就代表公司!」
楚安然說著突然揪住他的耳朵,厲聲訓斥。
原來站在凳子上,就是想訓他時有個居高臨下的氣勢,虧他想得出來。
小時候,李惠飛比她矮,看她得仰視。
「妖,你怎麼還動上手了呢?當了老闆,也不能隨意體罰員工吧?」
他心裡很有些猝不及防,沒想到以前的那個暖暖姐,竟然還有這麼一手。
「你的人性只能使用暴力才有效,我不信,還治不了你了!」
楚安然的手勁兒還真大,他有了痛的感覺。
「安然姐,你先鬆開手,聽我說。」
「你說什麼都是狡辯!」楚安然不想聽他瞎咧咧。
「你看,我就一個文科生,就是上了北大,出了校園還得把理論變成實際,是吧?但我可以一邊學,一邊實踐,是不是更有效率?」
李惠飛咧著嘴說。
「花言巧語的,繼續編。」楚安然依舊沒放手。
「我沒編,我去神馬大學報名參加自考,兩年,就兩年,我保管弄個大專文憑回來。」
李惠飛那天聽雷丟丟說她參加了自考,覺得這個辦法可行。
「你贏了!」
楚安然這才鬆開手,跳下凳子。
楚安然內心希望他能留在自己身邊,幫幫自己。
以前只有一個貿易公司,她還能應付,現在可是三家公司,她覺得壓力山大。
「曰曰(yue),你報的什麼專業?」楚安然還揉了揉她剛才揪得他那隻耳朵。
「漢語言文學專業,以後做你的小秘書,寫寫文案,當保鏢,賺了錢,買輛車,兼職做你的司機。」
這就是他對自己以後的設想。
「小秘書!不錯啊,咱倆一文一武,定能所向披靡!」楚安然忽又問,「那你怎麼跟嬢嬢交代?」
「耍潑唄,還能有什麼辦法。」李惠飛兩手一攤。
「你還有這功能?」
「安然姐,你挖掘一下,你可能也有這個潛能!」
李惠飛說著就跑開了。
「毛毛,你去哪?」
「去耍潑!」
「等等我。」
李惠飛早有預謀,之前想法設法說服他爸媽,讓他度一個暑假,就是為了拖延時間,期望的是有這麼一天。
就是賭不贏,他會認命,心甘情願去復讀,安心做他爸媽心中的樣子。
「小妹,你說,惠飛能成為蘇曉亮公司的股東,是不是因為那個秘方?」
剛走到麗芳商場,李惠飛就聽見辛芹對雷麗芳說。
「二舅媽!沒什麼秘方,您不要想多了。」李惠飛走過去大聲說。
「那你說是為什麼?」辛芹不會相信。
「也沒有為什麼,這個股份是奶奶留給我的。」李惠飛決定把實情告訴她們。
「你奶奶?!」雷麗芳看了一眼辛芹。
「奶奶重男輕女,外公去世後,為了幾個舅舅,只有犧牲我媽,後面的事情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小姨要去讀書,求著三個舅舅,事情的經過您們比我更清楚,奶奶就覺得對不起我媽,還有我。」
李惠飛還想給眼前的二舅媽留點顏面。
「都留給你了?!」辛芹的意思是希望有他舅舅三兄弟的一部分。
「媽,你說,什麼叫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他本來想說這是報應,還是忍住了。
「滾一邊去!」雷麗芳擔心辛芹的面子掛不住。
辛芹有些不相信,就是繼承遺產,也輪不到他李惠飛。
她剛要說話,李惠飛搶先發話了。
「媽,我決定了,我不去復讀了,鬧心!」鬧心二字,分明是說給辛芹聽的。
「你敢!以前你也答應了,不去也得去!」雷麗芳的臉一下鐵青。
「媽,您們也不要逼我,沒用!我就是去復讀,考好有難度,但考不好,很簡單,您就不擔心我考個神馬大學回來?!」
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強硬對他媽說話。
雷麗芳很生氣,四處尋找趁手的東西。
「媽,別找了,您就是打我,也改變不了我的決定,我長大了,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李惠飛語氣硬如鐵。
雷利芳一下子癱軟,說:「我叫你爸回來。」
「不用了,我的老闆來了,您最好和她聊聊。」李惠飛看見楚安然走了過來,說了一聲就上樓了。
「你老闆?是誰?」雷利芳氣得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嬢嬢!」楚安然叫了一聲。
楚安然穿著那身職業套裝,一雙高跟鞋使得她身材更加修長,走得是那麼自信與優雅。
自從她的工作得到她叔叔姑姑支持後,整體的面貌也隨之煥然一新。
她擔心李惠飛和他媽吵起來,就過來了。
「安然,來,來,坐。」雷麗芳一下子看到了希望,連忙起身搬凳子。
她現在迫切希望楚安然能勸勸李惠飛。
楚安然不認識辛芹,只是低了頭打了一下招呼。
辛芹沒有要走的意思,看到楚安然到來,拿著擇好了的菜去了廚房。
「安然,你得幫嬢嬢勸勸惠飛,剛才他說不去讀書了,你說,不讀書,他能幹啥?」
雷麗芳抓著楚安然的手。
「嬢嬢,您說,惠飛讀書是為了什麼?」楚安然微笑著說。
「增加見識啊,出來找個工作,忙忙自己的事業,賺錢養家。」雷利芳就覺得兒子讀書才有出息。
「您看看,這是什麼?」楚安然把營業執照以及公司的股權架構拿了出來。
「你給我看營業執照幹什麼啊?」雷麗芳有些疑惑。
「這是惠飛的公司,有三家呢。」楚安然說著一一讓她過目。
雖然營業執照上沒顯示李惠飛的名字,但股權結構中有占股比例。
李惠飛註冊時,把他和楚安然的股份安排各占一半,楚安然擔任法人,他是公司監事。
雷麗芳拿著反反覆覆看了幾遍。她是做生意的,一看就懂。
「惠飛什麼都沒做過,這麼多公司能賺錢?」雷麗芳的疑問太多了,最關心的是這一點。
「嬢嬢,這個貿易公司就是代理塑料碗和紙巾的,已經開始賺錢了,這個開發公司也有進帳了,GG公司不是還有我嘛。」
楚安然一點一點地給她介紹。
「那這麼說,你弟有自己的事業啦?」雷麗芳心裡陰晴圓缺的,既激動又擔心。
「孃孃,你就放心吧!我弟能著呢,他還可以一邊打拼一邊讀書,兩年後會拿個大學文憑回來,有我監督吶。」
楚安然說這些都是他一手弄起來的。
「哎呀,老天,這簡直像做夢一樣的。」雷麗芳這才露出笑臉。
自從李惠飛在沙冬梅那裡買了一套商鋪後,她接連賣了幾套房,有一種滿滿的成就感。
這個成就感給沙冬梅帶了前所未有的變化,這個變化在潛移默化地影響她。
「惠飛,今晚十全九美在禾魚酥一起吃飯吧。」她覺得是李惠飛給她帶來的運氣。
那次在禾魚蘇和李惠飛吃飯,在聊天中,讓她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距離,現在這個成就感,促使他倆又慢慢靠近。
「冬梅,到時候我們得喝兩杯。」李惠飛爽快答應了。
他還主動提出了要求,這個要求說出來之後,他自己感到吃驚,對沙冬梅重又獲得了好感。
大腦的系統告訴他,這是人脈得珍惜,傳媒GG公司需要這個這個人脈。
是哦,沙氏企業集團是神馬市的GG大戶,潛意識讓他有了一種商人逐利的意識,他倆之間可以進行價值交換。
「好吖,好吖,惠飛,到時候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呢。」沙冬梅聽他這麼說,興奮極了。
什麼重要的事情?李惠飛雖說對她有了好感,那僅是人脈圈的需求,至於說到感情,他依然對沙冬梅提不起興趣。
要說有的話,僅是那點荷爾蒙在發揮著作用。
今天也是雷丟丟請她們部門吃飯的時間,正好可以去見見她的同事們。
神馬市屬於那種潮汐式城市,很多人在外打工,在大江三角洲創業做老闆的也不少。
平時街上的人相對較少,但一旦到了節假日,如漲潮般,市區湧進很多人和車,把整個城市塞得滿滿的。
這都是在外工作的人回來了,回來看看家人,最主要的是消費,為了在家鄉人面前顯示他們混得不錯,一般會選擇中高端場所消費。
「飛哥,這段時間怎麼沒見你的人呢,事業做大了,就不理你紅姐了?」蘇丹紅給他打電話。
「紅姐,看您說的,是您太忙,想見您還得要預約。」李惠飛幾乎每個星期補貨給她,確實很難遇見她。
「哈哈……事情太多。我跟你說,那個蘇小小回來了,你們見見面吧。」蘇丹紅這才說出打電話給他的目的。
「妖,那可是稀客。」李惠飛想到之前承諾請她吃飯的,「那我在禾魚蘇安排一下。」
「好啊,到時候,我和小小一起過來。」蘇丹紅也沒客氣。
他只得打電話給禾魚蘇飯店的經理,經理說,晚上客滿,沒有位置了。
生意這麼火爆?這個金融危機還真能帶動消費。
但他脫不開身,十全九美和雷丟丟都在這個飯店吃飯,不可能另行安排。
把你的辦公室騰出來,布置一下,這可是蘇總和我重要的客人。
聽蘇丹紅說過,當初蘇曉亮公司賣醪糟,最先試水的是蘇丹紅的商場,他打電話給蘇曉亮,希望他出場。
蘇曉亮聽說是蘇丹紅,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一晚組三局,有些考驗他。想讓楚安然過來頂頂場,她說貿易公司和沙場有他在,她可以放心。
只是GG公司剛接手,很多事情要捋一捋,再過幾天就要「入場」了,楚安然不能掉以輕心。
「妖,安然姐,辛苦了!」李惠飛笑。
「你說說,誰是老闆?」
「你。」
「記得就好!小秘書,說話的時候,要注意你的語氣,辛苦了,是你這個小秘書說的嗎?」楚安然用如蔥白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腦門。
「妖,我現在怎麼感覺給自己找了一個媽耶。」李惠飛作了一個苦臉。
「說什麼呢!」楚安然佯裝要踢他。
李惠飛撒腿就跑,他知道她這一腳的厲害,可是苦練了近二十年,被踢上一腳,絕對會痛苦不堪。
楚安然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笑了。
自從她的老闆地位確定後,對他的要求是「雞蛋裡挑骨頭」式的嚴格。
辛芹包括所有雷家的人,聽說李惠飛的事後,都大為震驚,蘇曉亮公司股東的身份都還沒弄明白,現在他一下子擁有了三個公司。
他們寧願相信聊齋中拋繩子上天摘蟠桃的傳奇,可對自己看著長大的這個十八歲小伙如此的能耐,卻顯得難以置信。
大舅雷書仁打電話給他,說,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拿到這個沙場,怎麼不給我打聲招呼?
李惠飛哈哈一笑說,大舅,我去找你,你會把沙場給我嗎?一句話就把雷書仁說愣了。
二舅雷書義無聲無息,只是對辛芹說了一句,自己被這個外甥拍在沙灘上了。
三舅雷書信身在妖都,聽說這件事後,打電話問他還有什麼事是他不敢做的,他說,都是你教我的,做事要有一種豪氣。
在三個舅舅中,相對來說,李惠飛和這個三舅的關係近點。
好好做,不要賠了。雷書信還鼓勵了一下。
這個您別擔心,只要您老婆我三舅媽以後不找我麻煩就行。李惠飛給他開了個真實的玩笑。
雷書信罵道,你這小子行啊,剛當上老闆,就敢叫板你三舅了?李惠飛說,那行,但我不會是沉默的羔羊。
李惠飛很多時候,覺得這三個舅舅算不上什麼壞人,壞就壞在三個舅媽身上。
三個舅媽經常在三個舅舅面前吹風,說他外婆沒有一碗水端平,厚此薄彼。
大舅媽說外婆對老二老三好一些,一個做了老闆,一個是體制內的老闆。
二舅媽說外婆對老大老三好,你看看,兩個都是官。
三舅媽則說,外婆對老三不管不問,老三獨自一人在五羊打拼,受了多少苦。
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被三妯娌在其中一攪和,母慈子不孝,兄弟起蕭牆。
好好的一個家,就被這三妯娌弄得雞飛狗跳,四分五裂。
李惠飛隱隱覺得,有了這三個舅媽,自己以後像外婆一樣,將會裡外不是人。
李家倒是歡天喜地,都說李惠飛出息了,可喜可賀。
他三叔李開安一聽到這個消息,馬上查找了國土局的備案資料,資料上顯示的依然是蘇曉亮的公司。
專程驅車到了沙場,卻看到二哥李開國兩夫妻。
「二哥,你們兩個怎麼在這兒?」李開安看見哥嫂二人,有些意外。
「惠飛讓我們來幫忙看場子。」李開國現在沙場,如在硫鐵礦那樣被激活。
夫妻兩人的臉上沒有了愁苦,整天開開心心的,成了沙場名副其實的管家。
「你知不知道,這是誰的場子?」
「惠飛說是他同學爸爸的。」
「你們兩個都被他騙了,這就是惠飛的。」
「那敢情好!」丁香一聽,激動加高興,眼睛都樂成一條縫了。
李開國這才知道,李惠飛玩了一招狸貓換太子,公司還是那個公司,但老闆不是那個老闆了。
開發合同是西山街道辦報上來的,國土局早已審議通過,就是合規合法。
至於老闆是誰,並不重要,而且,這也避免讓別人說他利用職權之便,把開發權交給了自己的親侄子。
李家幾乎傾巢出動,能來的都來了,齊聚在雷麗芳家。
李開興似乎背也不駝了,話也多了。
「都是自家人,惠飛呢,以後還得仰仗幾個叔叔,還有嬸嬸們多關心,多支持!」李開興囑咐幾個弟弟。
「弟弟,弟妹們,惠飛如果沒這檔子事,現在應該準備上學讀書了;可這些啥公司的,惠飛沒做過,肯定不懂,我就把惠飛交給你們了。」
雷麗芳說著眼裡冒出了淚花。
從小到大,對於李惠飛,她都沒什麼操心,自己變出息了,她得以暫時鬆了一口氣。
「哥、嫂子,你們就放心吧,惠飛能攬上這些活,就已經非常不簡單了,我們會力所能及,該幫的肯定幫!」李開安、李開邦兩兄弟表態。
「我負責看好門。」李開國嘿嘿一笑。
只是可惜,這麼熱鬧的場面,李惠飛卻不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