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血器相融

  「準備放血!」

  「速度要快!」

  張瘸子赤膊上陣,雙手握著兩把大鐵鉗,緊緊夾住劍胎的同時,朝著身旁的牛頂天大喊道。

  牛頂天見狀,一把鋒銳的匕首自右手亮出後,伸出左手沉聲回道:「張先生開始吧!」

  此時,火爐中熱浪翻騰,向外滾滾湧出,但是兩人均不能運功驅散周圍的熱氣。

  按照張瘸子的說法,神兵利器的淬鍊對溫度要求極高,若是周圍溫度的平衡遭到破壞,將會大大降低神兵的品質。

  因此,在進行最後幾道關鍵的淬火環節時,兩人都是以普通肉軀在高溫環境下堅持操作,其間的滋味可想而知。

  「起!!!」

  張瘸子一聲大喝,雙臂與脖頸上青筋暴起,五十多斤的劍胎通體赤紅,迅速被他從火爐中穩穩地給夾了出來。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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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劍胎落穩鐵墩後,牛頂天迅速劃破左手腕,一注腥紅的血液自傷口快速湧出,直接澆在了劍胎身處。

  滋~滋~滋~滋~

  一陣陣滋滋的聲響不絕於耳,濃郁的白煙於劍胎表面迅速翻騰而起。

  而牛頂天血液中的菁華,像是與劍胎融為一體,化作了一道模糊的痕跡,印在劍身。

  「換刀胎!繼續!」

  張瘸子大喝一聲,將劍胎再次投入火爐,緊接著,迅速從爐中夾出屠龍刀的胚胎橫在了大鐵墩上。

  砰!

  滋~滋~滋~滋~

  牛頂天鬆開手腕處的傷口,對準刀胎,又是一注鮮血澆注了上去。

  流程結束,刀胎歸爐,一旁的牛奎見狀,按照先前的吩咐迅速鼓起了風箱。

  接下來的時間,只等火爐中的刀劍淬火完畢,繼續鍛打定型即可。

  而牛頂天手腕處的傷口,得益於曾經飲用過靈泉水,方才還是血涌如注,此刻已經緩緩止住,並且漸漸癒合了起來。

  「現在風力不能小!保持爐里的溫度,一個時辰之後再停下來。」張瘸子交待牛奎一聲後,隨手抹了把臉上的汗水,一瘸一拐地出了竹棚。

  頂天見狀,扯下一塊白紗布三兩下包好手腕,提起一個酒罈子快步跟了上去。

  雖然傷口無事,但畢竟前後的差異實在太過明顯,若是被張瘸子見到,少不得要被東問西問,多出一些沒必要的麻煩。

  「聽說當年干將莫邪夫婦鑄劍之時,便有澆注至親鮮血的習慣,莫邪還會添加一些自己的毛髮、指甲,最後更有莫邪以身飼劍跳入劍爐的傳說。」


  「張先生能否解惑,這其中可是有什麼特殊的說法?」

  兩人在樹蔭處坐下,牛頂天倒了兩碗仙人醉,送出一碗後,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關於方才為劍胚刀胚澆血之事,張瘸子並未提前跟他打過招呼,只在開始前的半刻鐘,才拿出一把匕首提了出來。

  而他,也只當是正常需要,或是一種特殊的儀式。

  要知道不管是在宋代,或是更久遠的時代,血液是神聖的,在銅器,鐵器,或是瓷器上抹血不在少數。

  張瘸子貪婪地灌了一口酒水後,口中悠悠說道:「融血入劍,是為血煉,本命神兵,始於血煉。血煉之術,神兵百出,祭劍為先,神兵有靈。」

  「血煉之術?」

  牛頂天聽此,舉碗的動作也不禁微微頓住,疑惑的眸光再次看向對面的張瘸子。

  張瘸子將酒碗放於地上,解釋道:「這是鑄劍大師歐冶子開創的血煉法,是一種鑄造傳世神兵的方法,只是後來少有神兵問世,也就漸漸變得鮮為人知。」

  說話間,張瘸子指著牛頂天手腕處的傷口,緩緩道:「人的精氣神全部存於血中,血液是人身最為精華的部分,也是最能代表人自身的部分。」

  「在鑄劍師看來,以血築劍,或者鑄刀,可以使刀劍生出靈氣,就形同將刀劍激活,為其開光,可以使刀劍更為鋒利,更加適手。」

  「而且劍本主凶,以鮮血餵劍,可養刀劍的殺氣和凶氣,對戰之時也可讓對手未戰先怯,生出畏懼之心。」

  「靈氣?」

  牛頂天聞言,微微怔了一下,凶氣殺氣可以有,刀劍見血多了,人殺多了,自然可以凝聚出來,哪怕在後世也有這種說法。

  只是刀劍生靈卻不知是真是假,要是血煉之法能讓刀劍生出靈氣,哪還有比他自己的血液更合適的?

  百毒不侵,見傷即愈,由此可見經過靈泉水的洗禮後,這一身的血液裡面儘是精氣與生機。

  而精氣下生五穀,上為列星,是世間萬物本源,若是刀劍鑄成以後,每日都給它們澆注二兩血,那……

  想到其間的可能,牛頂天的心頓時不淡定了。

  抬頭看向張瘸子,牛頂天沉吟片刻後,面露遲疑地問道:「張先生是鑄劍世家,祖上見過的傳世神兵定是極多,難道刀劍還真能生出靈氣?」

  「我記得《列子·湯問》中有記載,商天子三劍中的承影劍在出爐的時候,蛟分承影,雁落忘歸,可以做到見光而隱身。」

  「傳說在夜幕之中劍身會閃爍隱隱的寒光,可是當黎明到來太陽升起的時候,承影劍就又會消失無蹤,能夠殺人於無形之中,卻不留下一絲痕跡。」


  「若是傳說為真,這種現象難道就是寶劍生靈所致?」

  對於上古十大名劍的大名,他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有耳聞,也知道其中有些是真實存在的,有些則是上古傳說。

  而有史料記載、真實存在的幾柄劍中,承影劍無疑是其中最為神秘的一柄。

  聽牛頂天提到承影劍,張瘸子變得有些激動,面上沒有任何猶豫便眸光湛湛地說道:「自然能夠生出靈氣!不止是靈氣,若是機緣足夠,更有可能生出劍靈!」

  「劍靈?」牛頂天臉色微變。

  「就是劍靈!」張瘸子擲地有聲地說道,整個人也變得神采奕奕了起來:「在我們鑄劍師的眼中,普通寶劍都有可能溫養生靈,更何況是十大名劍那樣的傳世神兵。」

  「你方才所說干將莫邪以至親鮮血餵劍,其實只是刀劍養靈的其中一種,還有一種就是像你這樣,用刀劍主人的鮮血去餵劍養劍。」

  「至親之人由於和鑄劍人血脈相通,有更大機率能夠相互感應產生共鳴,從而生出劍靈。」

  「同樣的道理,用血煉法鑄成的神劍問世之後,由於劍主人每日佩戴溫養,使之殺敵,與之朝夕相處,長此以往也會有更大的機率產生共鳴,從而生出劍靈。」

  聽到這裡,牛頂天怔然不語,雖說已經有過比較玄幻的經歷,但是頭一回聽說這種事情,還是感覺有些玄幻。

  張瘸子說了半天似乎有些嘴干,端起地上的酒碗將剩餘的酒水一飲而盡後,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突然變得落寞。

  目光緩緩移動,凝望著不遠處的劍爐,輕嘆道:「可惜的是,從先祖張鴉九到我這幾百年,再沿著先祖師門往上追溯一千年,也沒能造出一柄生出靈氣的寶劍。」

  「那種絕世神兵似乎從先秦往後便開始斷絕,再也無人能夠鑄造出來。」

  「那張先生為何還能如此篤信?」牛頂天不解地問道,緊接著又為其添了一碗酒水。

  與此同時,心裡也不禁暗自琢磨了起來,後世有種說法是先秦之後靈氣枯竭,再無練氣士,興許也和其間的因素有關。

  就像從天龍到射鵰,到神鵰,再到笑傲,習武者的武力變得愈來愈低,直至最後只能練習那套雛鷹起飛和時代在召喚,仿佛這方世界都在不斷衰退。

  張瘸子緩緩道:「我這鑄劍的技藝往上是張氏祖輩相傳,再往上便是先祖師門一脈單傳,最早更是可以追尋到先秦時期,其中的一些秘幸自然是完完整整地流傳了下來。」

  「其實不止是你,連我當初聽聞父親講述時,也有些難以置信。可隨著後來經手問世的刀劍變多了,這種篤定的感覺也越發強烈了。」


  「而這,正是千餘年來一位合格鑄劍師所必備的感覺!凡是傳承久遠的鑄劍世家都會無比堅信!」

  說到這裡,張瘸子便停了下來,一口接著一口地抿起了酒水。

  雖說這次鑄造倚天劍和屠龍刀用了血煉之術,但他並不抱有絲毫期望,只是給了玄鐵和精金應有的尊重。

  「張先生覺得倚天劍和屠龍刀能生出靈氣嗎?」牛頂天突然笑著問道。

  張瘸子聞言不禁一怔,歷代的老祖宗都沒能造出來東西,我能造出來?

  想到這兒,張瘸子不禁搖頭苦笑。

  牛頂天見此,輕笑道:「張先生有沒有想過,血煉之法常有,而生靈的刀劍不常有,會不會是血的品質不行?」

  「血的品質不行?」張瘸子豁然抬頭看向了牛頂天,沉默少許後,不由得皺起眉頭思索了起來。

  牛頂天微微頷首,緩緩說道:「有典籍記載,從先秦往後天地間的靈氣是在不斷減少的,既然靈氣減少,那滋養出的血液品質自然也會越來越低。」

  「如此,又怎能配得上讓感應共鳴,讓刀劍生靈?」

  「武道之途有一種境界叫作先天,人一旦達到之後與天地之間最為契合,如此,先天者的血液恐怕也是這世間最為精純的血液。」

  「若是以此鑄劍養靈,你說有沒有可能…」

  說到最後,牛頂天忍不住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灼灼地看著張瘸子。

  若是血液之論沒毛病,那他應是距離神器最近之人。

  只要能將倚天劍和屠龍刀溫養生靈,鍛造成真正的神兵利器,別說是剛才那兩注血了,哪怕一天放他一碗血,他也會在所不惜。

  張瘸子聽此,眼中的精光漸漸散去,搖了搖頭道:「即便如此,又能去哪裡尋找那種血液,照你所說先天強者能與天地契合,必然已經是神仙般的人物,又如何會願意…」

  說到此處,見牛頂天笑而不語,張瘸子突然頓住,似乎想到了什麼,臉上變得無比驚疑:「小子你是說你……」

  牛頂天笑了笑,並未正面回答,看向遠處的劍爐說道:「總之比常人要精純不少,張先生不妨大膽地嘗試嘗試,只要不是讓我跳進劍爐,您要多少鮮血我都會盡力配合。」

  「興許…就成功了呢?」

  說罷,牛頂天轉頭看向了張瘸子,等他決定。

  其實說出先天血液也只不過是為自己放血找個由頭。

  歷朝歷代的先天強者並不少,如創出九陰真經的黃裳,如九陽神功的開創者,如他那師傅獨孤求敗,還有全真教的王重陽等等。


  若是他們的鮮血都有用,這世上的通靈的神兵利器恐怕早就滿天飛了。

  但他們不行不代表他自己也不行,他牛某人如今的血液,可是高貴純淨得很,堪比神性血液,只要有一絲可能就值得嘗試。

  「張先生!時間到了!」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牛奎的大喊聲,放開風箱的手柄後,便急匆匆地朝著這邊小跑了過來。

  原來兩人交談之間,一個時辰悄然已過。

  「自己倒。」牛頂天向牛奎遞去了酒罈子。

  待其接過後,沉吟著說道:「一會喝完酒你便回去吧,轉告副教主開宗大典一切照常,到時候我自會準時趕回去。」

  此時已經是六月天,兩人也在竹林待了足足三個月的時間。

  但是刀胚和劍胚如今也才堪堪定型,能否在八月初八之前出爐,還是個未知數。

  眼下好事將近,沉默了大半年的朝廷,似乎也該過來找麻煩了,得讓牛奎回去好好準備準備。

  「是!教主。」牛奎酒水下腹後,連忙抱拳應道。

  牛頂天緩緩頷首,隨後轉頭看向了對面的張瘸子:「張師傅您看…」

  「當然要干!」張瘸子眸光湛湛,擲地有聲地回道。

  就如牛頂天所想,只要有一絲可能就值得嘗試,沒有一名鑄劍師能夠拒絕神兵出爐的誘惑。

  既然打定主意,兩人也沒了飲酒的興致。

  在牛奎離開綠竹林後,牛頂天在張瘸子的指導下,也開啟了漫長的放血之路。(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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