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回家過年
(先更後改,老闆們幫忙捉下蟲)
小客堂里,氣氛融洽。
許興堯重新鋪好紅紙,手裡握著毛筆蓄勢待發,看著秦遠,熱情說道:
「小秦同志,你那屋也要貼春聯,我順手幫你寫了,你覺得寫什麼好?」
春聯,秦遠腦海里只記得一副,還是前世小學課本上學的,印象深刻。
沉吟片刻,他朗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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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寫簡單點的,寫春回大地,福滿人間,橫批:吉祥如意。」
聞言,許興堯揮毫運筆,毛筆筆尖飛快跳動,不多時,便寫好春聯。
字寫的不錯,放下筆他拍手贊道:
「簡單明了,但朗朗上口,寓意也好,這幅春聯喜慶。」
一旁,許貞目露異彩,笑吟吟附和道:
「秦遠同志,有文采的。」
這倆居然都沒聽過這副春聯...秦遠頓感意外,細一想,自己說的這聯有些像是改+開後的風格。
許貞看了秦遠愈發有血色的臉龐,又笑著提議道:
「春節期間,豫園那邊有燈會,張燈結彩,可以賞花燈、猜燈謎。
秦遠同志有才華,到時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秦遠趕忙擺手,溫聲回說:
「抱歉哈,過年我得去鄉下過,沒時間的,許叔比我有才華,他也能陪你去。」
許貞聽得狠狠翻了個白眼,心說我才不要跟個糟老頭子一起去。
幾人說話的功夫,忽地44號門口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
「阿遠哥,我來幫你貼春聯啦。」
秦遠轉頭看去,卻見白藍推著自行車站在門口,後面跟著白家三小隻。
秦遠謝過許興堯,收好春聯,便去門口迎接。
「這才剛天亮沒多久,怎麼這麼早就來了?」他詫異問。
白藍搓了搓凍的發紅的小手,來之前擦了護膚膏,香香的,接著很有幹勁回道:
「我猜阿遠哥要回鄉下,跟三柱叔他們一起過年,就想早點過來,幫你家先布置好。
而且我昨晚剪了窗花,廠里嬢嬢們教我的,可漂亮了,待會幫阿遠哥貼窗子上。」
等她說完,白家三小隻沖秦遠甜甜問好。
秦遠摸摸他們的腦袋,笑著說道:
「外面冷,走,先跟我進屋,給你們沖好喝的。」
說罷,幾人有說有笑地走回秦遠小屋。
許興堯知道自家閨女的心思,仔細打量了白藍一眼。
感覺長相不比自家閨女差。
但不如自家閨女有貴氣,個子也沒自家閨女高,不如自家閨女好生養。
他壓低聲音,沖許貞提醒道:
「這好男人,搶手的,你要是真對小秦有好感,那就不要猶豫。」
許貞沒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眼眸閃爍著濃濃的勝負欲。
。
回到屋裡,得知白藍跟弟弟妹妹們沒吃早飯,便趕過來。
秦遠安排他們坐下,用開水沖了幾碗蜂蜜水,把三小隻樂壞了。
三小隻過年沒有花襖子,但都穿上了新毛衣。
蜂蜜水散發著淡淡的花草清香,看著就不一般。
白藍瞧著三小隻喝的歡實,嘴角柔和一笑。
見秦遠坐到自己身邊,她從包里拿出三雙毛線手套,遞過去。
「這是給小霞、三柱叔他們的新年禮物,阿遠哥,你回頭幫我帶給他們。」
秦遠沒拒絕這姑娘的心意,接過手套,微笑問道:
「毛線不便宜,花了不少錢吧?」
白藍小臉微紅,赧然說道:「我在棉紡廠工作,毛線不花錢的。」
秦遠一拍腦袋,懂了,沒再多問,接著又似是想到什麼,繼續說道:
「今天才放假,家裡年貨準備好了嗎,尤其是糯米,買了嗎?」
滬城這邊酷愛吃糯米,過年要吃八寶飯、蒸年糕、湯圓等,糯米必備。
白藍搖了搖頭,溫潤回道:「糯米還沒買呢,我打算等下午去。」
「下午去,糯米早被賣光了,咱們先貼春聯,待會我去弄堂供銷社那看看,順便把糯米買了。」
「嗯,我聽阿遠哥的。」
除夕的早飯一般都挺隨便,簡單對付一口,接著白藍帶著弟弟妹妹們,幫秦遠布置房間。
用開水燙了少少的一點漿糊。
白藍站上小板凳,用漿糊塗上春聯,朝門框上一拍。
貼好春聯,又拿出福字、窗花,挨個朝窗戶、家具上貼。
福字、窗花都是白藍剪的,頗為精緻。
而秦遠則裹著軍大衣,來到弄堂口的供銷社。
才7點半,這兒便排起了長隊,一片喧囂,都想朝里擠,格外熱鬧。
供銷社掛著紅燈籠,門框貼著大紅春聯。
不遠處,幾個穿著新衣服的小孩,拿著鞭炮亂扔、亂炸,一陣歡樂。
那種紅紅的小鞭,100響一串,要2毛錢,一般人家的孩子還真玩不起。
此外,供銷社門口還擺了一張小黑板,用粉筆寫著:
糯米特供,3毛/斤,憑糧票購買,每人限定3斤。
糯米比較扛餓,又能做各種糕點,滬城人的心頭好,平常得用專門的糯米票。
也就過年才稍稍放開限制。
眼前長長的隊伍,大多數都是沖糯米來的。
秦遠安靜地排在隊伍末尾。
沒等兩分鐘,卻見李佑樹胳膊上套著紅箍,湊了過來,熱切說道:
「秦隊,您也是來買糯米的?」
秦遠點了點頭,回道:
「嗯,來買糯米,打年糕、做八寶飯、包湯圓要用。」
李佑樹剛剛給評上居委會優秀幹部,而這優秀幹部的名單正是王紅拍板,知道王主任跟秦遠關係不淺。
他對秦遠更加上心了,當即低聲說道:
「您買糯米,哪用排隊,您先回去,待會我把糯米給您送家去。」
秦遠瞧了瞧前面排的長龍,沒拒絕,塞給李佑樹一些錢和糧票,便回家等。
現官不如現管,在繁花弄堂這地,李佑樹這治保主任的名頭非常好使。
秦遠回到家,沒過半小時,李佑樹便把30斤糯米送了過來,限購什麼的不存在。
家裡讓白藍布置一新,看著很喜慶。
時間不早,秦遠把糯米分出一份給白藍,接著蹬上車子,拖著大包、小包的年貨往橋東村趕。
騎得快,還能趕上中午飯。
。
橋東生產隊。
各家都貼上了春聯,大隊了發了老人家的年畫,牆上的標語也粉刷一新。
偶爾還能聽見零星的鞭炮聲。
孩子們臉上洋溢著歡笑,跑來跑去,一陣鬧騰。
秦遠家有石磨和石臼。
此時,跟家裡關係好的鄰里,正拿著糯米,來磨成粉。
王根寶體格子好,嘎吱嘎吱地主動幫忙推磨。
村裡的民兵隊長王保財把一碗糯米慢慢倒入磨眼,又添點水,小心囑咐道:
「根寶,公社一家總共就分這麼一碗糯米,你可得給我磨好、磨細啊。」
村里過年也分了糯米,每戶分半斤,自然比不上城裡。
「這推磨跟拉大鋸很像的。」王根寶扭腰推磨,自信說道,「除了我爸,村里就屬我最會推磨。」
說話間,濕潤的米漿從磨口湧出,王保財趕緊拿盆接住。
不遠處的石臼旁,秦三柱拿著洗乾淨的藕,不緊不慢地擦成蓉。
一旁,王大全嘴裡抽著用紙卷的旱菸,羨慕說道:
「三柱,過年也就你家敢吃炸圓子,阿遠這孩子真是出息了啊。」
生產隊剛從公社領了棉油,雖說年景好了,分量比往年多了不少。
但每戶基本也就分個3斤5兩,吃一年,真要用來炸圓子,今年日子甭過了。
秦三柱聽得一陣自豪,連擦藕的動作都快上幾分,笑道:
「藕擦成蓉,加肉餡、生粉,剁點泡發的粉條,擠成圓子,掛糊一炸,香噴噴的口感好,那臭小子就好這一口。
我多炸點,今兒大年夜,老隊長待會拿點回去。」
也就過年生產隊殺年豬,分了豬肉,每家才能分到2斤豬肉,平時沒有。
平時生產隊養的豬,要是病死、摔死,公社會派人下來查的。
王大全聽得咽了咽口水,沒拒絕,笑著說道:
「行,那我就不客氣,我家根寶和他爸,前幾天弄了幾斤魚籽,待會我拿點過來,你煎一煎,味不錯。」
「魚籽好,阿遠愛吃這個。」秦三柱笑呵呵道。
王大全看了眼天色,出聲說道:
「我聽說城裡今天放假,這快晌午了,阿遠那孩子也該回來了吧。」
倆老頭談話間,忽聽守在村口的秦小霞傳來一聲喊。
「小叔,你回來啦!」
村口,秦遠停下車子,看著蹲坐在路旁的小侄女,詫異問道:
「小霞,大冷天的,怎麼坐這啊?」
秦小霞嘻嘻一笑,脆聲說道:
「我猜到小叔今天要回來,在這等你,小叔,我考試又得獎狀啦。」
說罷,她從身上掏出一張「五好學生」獎狀,舉給秦遠看。
當下沒有小學六年級,13歲的秦小霞在鎮裡讀初一。
紅河鎮靠近市里,又是3萬人口的大鎮子。
不僅有初中,連高中也有,教育水平還是不錯的。
本來,秦遠想把小侄女弄到城裡讀書,但細一想,又放棄了。
城裡讀書要城市戶口,不好辦。
而且真要搞成城裡戶口,小侄女三年後就得上山下鄉,也不安全。
秦遠看著小侄女滿是補丁的花棉襖,摸摸她的腦袋,誇讚道:
「小霞真厲害,小叔從城裡帶了布和棉花,回頭讓奶奶做一身新衣裳。
對了,上次來的藍藍姐姐也有禮物送給你。」
他邊說,邊從包里拿出一雙粉色手套,給小侄女套上。
秦小霞舉著毛線手套,臉上滿是雀躍之色,欣喜說道:
「我屬牛,手套上也繡著小白牛,藍藍小嬸嬸好厲害!」
秦遠聽得暗暗翻了個白眼,倒是沒糾正。
跟著小侄女回到家,發現家裡聚了不少人,都站起身,目光熱切地望著自己。
秦遠笑著沖眾人點點頭。
而王根寶直接撂下磨,興沖沖地跑過來。
看得王保財臉色一陣發黑,不過,很快他也湊了過來。
曉得王根寶抽菸,秦遠悄悄塞給他一包好煙,樂的這貨跟偷雞的狐狸一樣,緊緊捂住煙,藏進懷裡。
眾人看著秦遠后座拖的大包小包口袋,眼睛都看直了。
王保財吞了吞口水,好奇問道:
「阿遠,你這后座拉的是什麼啊,乖乖,好大分量。」
秦遠沒藏著掖著,支好車子,微笑說道:
「也就看著嚇人,主要是兩袋棉花,一些布料,過年拿回來給家裡人做身衣服。
此外還有一些山貨蘑菇,不是什麼值錢東西。」
「這麼些布和棉花,都夠做一床新被子的,拿它當彩禮,一準能娶房媳婦。」王保財羨慕說道。
「嘁,保財叔可真會說笑。」王根寶聽得直撇嘴,嗤笑道,「我遠哥娶媳婦還用彩禮?
咱公社大姑娘,不知多少想上趕著嫁給我遠哥。」
「這話在理,嫁給阿遠,那就是城市戶口了。」
有社員立馬跟著附和一句,他眼尖,鼻子靈,發現油簍和糯米,眼睛瞪圓道:
「這油簍里裝的是菜油吧,真香啊,比棉油好吃啊,還有這糯米,這...這一袋得有20斤吧。」
油簍子用竹子編,裡面糊上紙,再刷上桐油,有蓋,不會漏,也不會撒。
家裡估計待會還會來人,菜油、糯米過年都要用到,秦遠大大方方點頭回道:
「是菜油和糯米。」
王保財兩眼一陣放光,搓著手,目光火熱道:
「阿遠,三柱哥說你愛吃魚,我家那臭小子昨天逮到2條松江鱸。
這魚美味,聽說以前還上貢給皇帝吃呢,阿遠,能用這倆魚跟你換1斤糯米嗎?」
松江鱸確實鮮美,野生的後世好像吃不到了,秦遠點點頭,笑著回道:
「保財叔開口,我指定換。」
「誒,謝謝阿遠,我這就回家拿魚。」王保財一陣欣喜,興沖沖往家跑。
其他社員一陣沸騰。
「松江鱸,我家也有的。」
「大黑魚能換嗎...」
瞧著熱鬧的人群,秦遠把一袋糯米丟給秦三柱,家長里短,老爹來應付。
秦三柱抱著糯米袋,朗聲說道:
「這糯米,大家可以少少換一點,我們自己也要留一些。
後山廟裡張道長義診回來了,那是我兒子的師父,阿遠要留些糯米孝敬師父的。」
秦遠聽的眼前一亮,當即問道:
「道長師父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小年夜,祭灶神那天回來的。」秦三柱出聲說道,「阿遠,下午我做點好吃的,你給張道長送去。」
「嗯,爸弄豐盛一點。」秦遠點頭回道,「多做點香煎糍粑,道長師父愛吃這個。」
「我做糍粑一絕,放心吧,根寶來幫我推一下磨。」
「誒,三柱叔推磨交給我。」
。
臨近傍晚,暖陽掛在西邊,像個咸鴨黃。
山里小廟也貼上了春聯:
去年門前貼桃符,今年門上換新顏。
秦遠提著一籃美食,輕輕推開小廟的門。
廟裡靜悄悄的,只有陣陣有節奏的切菜聲。
秦遠笑著來到廟裡的小廚房,總算見著道長師父。
張道長身材高大,穿著一身漿洗的發白的道袍,身子硬朗。
快70的人,看著頂多50多歲,沒有白頭髮,臉色紅潤,兩眼有神。
他瞧見秦遠,上下打量了秦遠一眼,笑道:
「臉上血色多了不少,看來我給開那藥方,你一直沒落下。」
秦遠把籃子放到桌上,臉上帶著好奇,微笑回道:
「那藥方很管用,我聽說這還是簡化過的,原藥方功效更大,師父你知道原藥方嗎?」
「喲,遇到高人了。」
張道長沒藏著掖著,朗聲說道:「原藥方我當然知道,據說這是咱們祖師傳下的。
不僅能調養身體,還能延緩衰老、延年益壽呢。」
張道長出生武當,祖師自然是那位活了143歲的三豐道長。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