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塞外之王
先民拳峰是一座黎明紀元時期由先民所修築的環堡，坐落於塞外鬼影森林之中一座驟然升起的山丘。
山丘的西面和北面是是險峻的陡坡，東面也僅僅是略微平緩一些，只有南面有一條崎嶇的山路可以供軍隊進出城堡。
這樣的地勢讓先民拳峰易守難攻，也為在山頂上指揮提供了一個很好的視野。
先民拳峰原本在幾個世紀前因為不明原因而被廢棄，城堡在無人維護的漫長歲月中逐漸變成了一座廢墟，只有外圍環繞著的一圈及胸高的石牆保留了下來。
不過現在的先民拳峰，卻早已經不是過去那副衰敗的光景。原本外圍的石牆被重新修繕加高，內里還有用石塊和圓木新修建的長屋。
山丘上的乳河河畔，附近的村落遷移自此開始形成了市鎮的雛形。
「看啊，阿莎。這一切都是我們努力至今的結果。」
雷蒙雙手叉腰，站在長屋的屋頂上看著目之所及的一切，絲毫不懼山丘上凌冽的寒風。
寒風夾著些許雪花打在了他鮮紅色的髮辮和鬍子上，卻只引得他哈哈大笑。
「大部分都是你的功勞，今天的宴會就好好放縱一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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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莎看著自己面前放聲大笑的男人，想起了他們二人的第一次見面。
那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當時的她在傑赫里斯王子死後離開了紅堡選擇返回塞外，然後在艱難屯遇到了還是個孩子的雷蒙。
當時的阿莎決定清除滯留在艱難屯的鬼怪，順便就帶上了這個不知是勇敢還是魯莽的孩子。
「阿莎，你總是這麼妄自菲薄，怎麼能說大半都是我的功勞呢？
要是沒有你，我估計早就死在艱難屯了，哪會有今天。」雷蒙笑著說道。
當時的雷蒙可是就跟在阿莎的屁股後頭，目睹了女巫是如何消滅那些無法被斧頭和弓箭傷害的鬼怪。
困擾了塞外野人數個世紀的艱難屯詛咒，在一天的時間內就被阿莎徹底消滅。
自此之後，雷蒙就決心跟隨這位強大的女巫，而阿莎也無所謂自己身後多了個跟屁蟲。
他們走遍了塞外的每個角落，拜訪了各地的氏族，也經歷了數不清的冒險。
只是女巫並不總是會依賴她的魔法，隨著雷蒙的長大，阿莎也慢慢將主導權逐漸交給了他。
雷蒙曾經問過女巫這麼做的理由，而阿莎給出的理由則是她希望尋找到一位能統領塞外的領袖。
女巫預見到了將來的災難，所以想要早做準備。
但她不懂得如何統治，於是便決定輔佐一位領袖來幫她實現這個目標，而她看出了雷蒙可能的潛力。
雷蒙在聽完了阿莎的解釋後大吃一驚，但他也發誓將證明女巫的目光沒有出錯。
雷蒙帶著阿莎回到了他出生的部落，在輕鬆擊敗了原本的酋長後開啟了他統一塞外的歷程。
他帶領著部落不斷擴張，成為了鬼影森林最強大的氏族。
並在一對一的決鬥中擊敗了同樣想要宣稱塞外之王的紅廳酋長，在迎娶了他的女兒後順利兼併了他的部落。
向北，他的勢力延伸到了以捕魚為生的冰湖氏族，將當地分散的聚落整合。
他找到了隱藏在霜雪之牙深處的巨人國度，這些高大的生物曾經繁盛一時，但現在塞外成為了他們最後的家園。
憑藉著計謀連續七次擊敗了他們最強壯的領袖並將其釋放，他在最後成功將巨人們折服。
他曾只身前往瑟恩，那裡的瑟恩人憑藉峽谷中的天然溫泉和銅礦，發展為了塞外文明程度最高的據點。
瑟恩人擁有律法和領主，他們的領袖被稱為馬格拿，在當地的文化中是如同神一般的存在。
他率領著部族和馬格拿交鋒了三次，在三戰三捷後最終讓這位不苟言笑的瑟恩首領選擇向他屈膝。
他穿過因為狂風吹過峽口發出如哭嚎般聲音而得名的風聲峽，抵達了夜行部的領地。
夜行部常年與硬足民交戰，硬足民的名字源於他們的腳板像沸水煮過的皮革那麼硬。
雷蒙促使了夜行部與硬足民彼此間的和平談判，並說服他們加入自己的王國。
他降服了居住在冰封海岸的海象民，海象民除了信仰舊神，還保留著一種雪與冰之神的古老先民信仰。
海象民用冰原狼一般大的狗拉著海象骨制戰車作為運輸工具，還懂得如何飼養馴鹿。
在大冰川，他擊敗了他塞外之王道路上最後的競爭者，一個號稱「大吞噬者」的食人部落酋長。
現在，所有塞外的野人都加入他的王國，而他將在今晚的宴會上正式加冕為名副其實的塞外之王。
「就像我曾經做過的預言那樣，即便沒有我的幫助，你也同樣能成為塞外之王。」
面對雷蒙的恭敬，阿莎只是搖了搖頭後說道。
「之後呢，在你的計劃中，成為了塞外之王的我究竟處於何種位置。」
拍了拍肩上的雪花，雷蒙問出了這個他一直藏在心底的問題。
「我希望你能與南方的鐵王座保持和平，在塞外建立起真正的和平與秩序。
在一百年後，異鬼將攜著長夜與寒冬南下。
我想要塞外能在那時成為人類的第一道防線，為南方敲響警鐘，同時避免塞外民的屍骨成為異鬼入侵的爪牙。」
阿莎認真地道出了她一直以來的計劃。
「就算異鬼真的會在一百年後重新出現，那不是還有長城嗎？那道牆可是從八千年前就把南方和塞外分割。」
「長城擋不住異鬼，它甚至擋不住塞外民。
歷任塞外之王都曾經穿越過長城前往南方，而且我甚至已經在你的眼中看到了這種渴望。」
「是啊，塞外有很多東西，皮革、木材、蜂蜜，滋養了數不勝數的塞外民。
但塞外同樣缺少很多東西，就比如除了瑟恩外這裡幾乎找不到第二座礦井用以開採金屬。
劫掠在很多時候幾乎是缺乏金屬的塞外民唯一的選擇。」
「你不會有勝算的，歷史上從未有哪個塞外之王能成功入侵南方。
而且鐵王座還有著巨龍，巨龍的火焰能在頃刻間將你燒成灰燼。」
「或許我能走出第二條出路呢？」雷蒙搖了搖頭，在拍了拍女巫的肩膀後安撫道：
「別那麼著急，我知道南方是什麼樣子，別忘了我們還曾經效仿吟遊詩人貝爾去過臨冬城。
我不是去送死的，但你也是知道的，如果只是僅僅和南方保持和平，塞外就永遠不可能真正建立秩序。」
「吟遊詩人」貝爾是一千年前的一位塞外之王，傳說他爬過長城以歌手的身份潛進臨冬城，還和當時北境國王的公主上了床。
只是那個故事的結局並不美好，貝爾的兒子在之後成了新任北境國王，並在戰爭中殺死了自己的親生父親。
並不知道自己親生父親是誰的國王洋洋得意地拎著貝爾的頭回到了臨冬城，結果迎接他的是目睹了弒親慘劇後選擇自殺的母親。
後來，那位國王還被敵人俘虜並活活剝皮殺死。
「如果你仍舊不放心的話，那就請為我做出預言吧，讓你的魔法來揭示我前方的迷霧。」
雷蒙在說完後便從屋頂的梯子重新爬進了長屋內，加入到了城堡內為他加冕而準備的宴會中去。
看著雷蒙的離去，阿莎最終還是決定回到自己的房間內，為這個和自己相處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做出占卜。
直到第二天，喝得大醉酩酊的雷蒙直到中午才終於從自己的床上醒來。
而早已在一旁等候多時的阿莎也沒管他到底有沒有清醒，便緩緩說出了自己占卜了一夜後得出的預言：
「或許你能夠贏得你的下一次戰鬥，但你無法贏得整場戰爭。最終，你的敵人將會成為你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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