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聖女與女巫
待到傍晚時分,顧客漸漸多了起來。
來這兒買東西的人基本都是小區住戶,比如站吧檯前選煙的那個老伯陳玄已經見過好幾次。大概一家店開得久了,自然就會有回頭客,哪怕是開在偏僻位置、連個正經招牌都沒有的小賣部也一樣。
陳玄不是沒考慮過重新立個招牌,把店名改得更小眾一點,比如房屋銷售或便民保險之類,這樣可以勸退大部分住戶,變相增加招攬特殊客戶的時間。
只不過賺到的第一桶金大部分投入到方便麵交易里,本金不夠厚實的他只能先打消了這個計劃。
「話說回來……真掛上二手房銷售招牌的話,也會讓那些想要交易能力的新客戶感到困惑吧。」陳玄一邊打量著店裡晃悠的顧客一邊自言自語道。
萬一他們猶豫之後選擇調頭離開,那就有點得不償失了。
「小伙子,你住哪棟樓的啊?」老伯將選好的煙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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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22塊……6棟。」
「掃碼吧。」他熟練的點出付款碼,「我看你挺年輕的,是打工還是幫家裡看店?」
「打工呢,離住的地方近,挺輕鬆的。煙您拿好。」
和客人攀談對陳玄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他順手還用掃碼槍窺探了下大伯的能力。
他發現只要自己不主動發起交易,對方就不會看到交易框。當然這麼掃最多也只能窺視到四項能力,面對能力繁多的人沒辦法直接就探查到底牌。
「經商」LV1,白色。
居然還是有能力的,陳玄心想。
他原本以為人人都具有能力,只是數量多少的區別罷了,但對著店裡往來的客人照下來,他發現有能力的才五成左右,而且大多數僅具備一到兩個能力。其中能力更多出現在10到30歲這個階段,且與身份相關密切。比如「博覽古今」這個能力,他就看到過兩次,而對方都是學生模樣。
相較之下那些老爺爺老太太的白板概率就要大得多,陳玄推測他們年輕時應該也有擅長的東西,只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本事都漸漸退化遺忘掉了。換而言之,能力不是永恆之物,它會隨著持有人的不斷磨練而愈加精進,也會隨著身體和記憶的老化而淡去。
至於像自己這種一開始就有四個能力的,竟屬於天之驕子行列。
就是這份「天賦」沒幾個人能察覺,察覺了也沒什麼用處便是了。
「哎,年輕人還是得闖一闖比較好啊。」聽到陳玄這麼說,老伯臉上頓時流露出些許失望。
如果我說是自家的店,你下一步該不會就要問有沒有對象了吧?
「闖過了,適應不來。」陳玄笑笑道。
「嗯……那你有沒有談對象?」
啊?老伯你怎麼不走流程啊?
就在陳玄有點拿不準對方意圖時,又一名客人掀開門帘,走進了店內。
他下意識瞟了一眼,立刻便意識到此人非同一般。
在大家還穿著短袖短褲的爽朗秋季,來者居然披著一襲灰黑斗篷,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那斗篷看上去也像是泥地里打滾過的一樣髒得不行。
如此另類的裝扮,立刻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就連老伯也忘記問他有沒有對象這回事了。
面對眾目睽睽,那人似乎也有些猶豫,稍微後退了一小步,但很快他又下定決心一般,盯著陳玄的方向走來。
「您就是傳說中的那位使者閣下麼?」走到吧檯前,他身體用力前傾,放在檯面上的雙拳微微顫抖,仿佛在極力壓抑自己的情緒,「我需要您的幫助!」
得,這腔調措辭一出,陳玄就知道對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問題是店鋪外的景象還是小區啊!
他到底是怎麼進來的?
「他講的是啥洋話啊,你聽得懂嗎?」老伯嫌棄的收起香菸,「要不然直接報警吧。」
「呃……沒事,這是我一個朋友,喜歡玩劇本殺,就是比較容易入戲。」陳玄看向男人,豎起一根手指,「噓……你去那邊坐著,我待會過來。」
對方欲言又止,不過最終還是照做了。
「我在網上談對象,有好幾個呢。」陳玄又轉頭對老伯一笑,「歡迎下次再來。」
後者吹鬍子瞪眼的走出了店門。
等到剩下幾個客人也都離開後,他趕緊拉下卷閘門,關上窗簾。
一樓店鋪里只剩下了他和那名陌生來客。
這人是新客戶麼?
為什麼感覺他好像認識自己?一見面就直呼自己使者。
而且使者這個名頭頗有些耳熟,好似聽誰叫過一樣……
「這兒沒別人,你可以摘下兜帽了。」陳玄按慣例給他倒了杯咖啡,「說說你的情況吧,需要我幫什麼樣的忙?」
「我叫吉爾德雷。」男子摘下兜帽,露出一副極為憔悴的面容,「是聖女大人麾下的將軍。」
陳玄對這個名字毫無反應,但後半句的聖女一詞讓他瞬間記起來,和貞德分別時,那個姑娘也曾這麼稱呼過自己。
「你是貞德的人?」
他走到吧檯前,立刻查起了此人的資料。
「當然……除了貞德大人,沒有人能配得上聖女名號。」男子低著頭,眼中涌動著憤怒和懊悔,「可就是為法蘭西立下赫赫戰功,帶著大家奪回奧爾良和蘭斯城的她,卻被卑鄙小人陷害,關進了地牢里!我聽到可靠消息,她明天一早就會被送上火刑架!」
臥槽?陳玄不由得一驚。
她不是已經改變了歷史,沒有在貢比涅被俘麼?
「我先問下,貢比涅之戰已經過去了多久?」
「差不多……有三年了。」
居然有三年……而原本貞德從被俘到判處死刑只有一年間隔。歷史確實發生了變化。
那她為什麼還是擺脫不了火刑的結局?
不會又是那扯淡的歷史慣性吧?
「你慢慢說,她是怎麼被陷害的?」
「全都怪一個叫瘋狂朱迪的女人!」提到這個名字時,吉爾德雷猛地抬起頭,眼中的殺意肉眼可見,「她明明才是會邪魔法的女巫,卻莫名成了查理陛下的座上賓!陛下不僅任命她為首席顧問,還讓她干預軍事問題,這根本不合常理!現在整個王宮的人都被這個該死的女巫迷住了雙眼,可謂對她言聽計從……貞德大人看不下去才站出來反對她,結果卻被安上異端行徑的罪名,簡直可笑之極!」
瘋狂朱迪又是誰?會有人真的叫這名字嗎?陳玄搜索該關鍵詞,結果一無所獲。
因為歷史已經變軌,所以出現了新的蝴蝶翅膀?
但誰又能保證吉爾德雷說的一定是真相?說到底他不過是個常年領兵在外的將軍,對宮廷里的事也全靠道聽途說,有多少可信度仍然存疑。
「貞德大人絕不能死在這樣的人手裡……奧爾良的聖少女不應該死得這麼可笑!」吉爾德雷低聲嘶吼道,「單憑我的力量,不可能闖入關押她的希農行宮……那裡有重兵把守,連一隻鳥都飛不進去。我就要絕望的時候……忽然想起了她對我講述的一個故事,一個在無邊黑夜中遇見光明、神明賜予她強大力量的故事!」
「您是天主的使者,就一定明白,貞德大人絕不可能勾結異端!她才是對主最為虔誠的信徒!求您了,讓光明再次驅散黑暗吧!」
原來是這麼回事。
陳玄若有所思。
他並不是來交易能力的,而是為了解救自己的上司才找上這家店。
不過這樣也行嗎?憑藉貞德的一個故事,他的祈求就能得到店鋪的回應,這似乎有點不符合生意原則。還是說……因為貞德作為客人已算是本店的寶貴資源,所以才為他開了後門?
既然如此,為什麼貞德自己不求救?
以店鋪的能力,陳玄覺得就算它把門開到地牢里也實屬正常。
「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難不成你跑去了貢比涅城?」
「不,我就在希農,皇家要塞的附近。」吉爾德雷搖搖頭,「貞德大人以前對我說過您的故事,還說只要懷著一顆虔誠之心,任何地方都能見到天主的光輝。所以我報著試一試的心態,在附近小鎮巷子裡來迴轉圈……沒想到真能找到這樣一家不可思議的店鋪。」
陳玄走到窗戶旁,撩起窗簾向外窺視。
外面天色依舊是黃昏,只不過街旁的都變成了低矮的灰瓦磚房,乾枯藤曼爬滿老舊牆壁,一如身後男人桑滄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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