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卓戈給出了不能拒絕的條件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事情的發展正如卓戈所說的那樣。

  在關於菲格辛的「黑料」和駁斥這些黑料的內容連番「轟炸」下，這場薩頓內戰，終於變成了人盡皆知的超級大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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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菲格辛的理念與作風，也同樣成為討論的焦點。

  支持者與反對者的數量都在快速膨脹。

  支持的人大多都是平民，這很好理解，菲格辛對平民的態度相比過去，可是飛躍式的進步。

  而反對者自然是舊體系的獲利者，他們反對很正常，菲格辛擋著他們獲利了，但另有一部份反對者就不是很能理解。

  同樣是平民，卻選擇成為貴族的狗腿子，吠叫著菲格辛和其支持者，都是大逆不道的反賊，一點不懂得感恩，貴族們給人工作的機會，已經是天大的優待……

  總之就是這類說法。

  不過打一開始也沒指望這些人能轉變態度。

  要認識誰是敵人，誰是朋友。這些人就屬於比貴族本身還敵人的敵人。

  好消息是這群人數量並不多，只是發出了相當多的聲音而已。

  這也是網絡具有欺騙性的一面，能看到的反饋，不一定就是反映真實情況的反饋，因為大多數不出聲。

  所以儘管網絡上菲格辛的爭議巨大，似乎是個毀譽參半的人物，但線下已經贏麻了。

  整個薩頓的北方地區，參軍熱情極為高漲。

  一改原本徵兵需要抓壯丁，或者生活實在過不下去，才打算參軍搏一搏的情況，已經開始優中選優了。

  甚至設置了相對較為嚴格的體檢，體測。

  比起抓壯丁那種，只要不是缺胳膊少腿都能過的標準，北境軍團的選拔要有一定難度。

  除了身高體重外，還不能有較為嚴重的病，並且需要通過一些體能測試，諸如長跑，短跑，伏地挺身，引體向上。

  這個門檻對於費林的普通人來說，刷掉的人並不多，主要是目前的工作類型，還是以體力活居多，平民的體能都還可以。

  有趣的是，擋住的超凡者比普通人多，尤其是法師群體。

  因為北境軍團的特殊性，對超凡者的需求沒有那麼高，所以除非水平超高，走特殊人才渠道加入，不然一樣要體測。

  這與傳統的圍繞法師團制定戰術的思路完全不同，在北境軍團里，法師團也只不過是眾多兵種之一，有特殊性，但沒那麼特殊，必須跟得上整個軍團的步調。

  對於常年悶在實驗室里，人均死宅，能用法師之手絕不親自動手的法師們來說，體測可要大命了。

  卓戈去現場觀摩過法師體測，沒什麼別的目的，就純是去看熱鬧的。

  然後就看到跑一千米五分鐘開外，跑到後面步伐宛如殭屍；

  跳遠不會跳把自己絆倒；

  伏地挺身胳膊抖得像蝴蝶振翅；

  引體向上和被撈上來的魚一樣，瘋狂撲騰，但還是借不上力。

  仿佛在看一幫大學生。

  然而北方地區真正的大學生，霍格沃茨出身的法師，在體測里表現得都還不錯。

  因為霍格沃茨體育課算學分。

  在北境軍團飛快增員的同時，還有另一項重要的工作在同步推進。

  取締北方地區貴族的特權。

  經過這段日子的清理，自德隆堡所處平原以北，菲格辛控制區域下的所有城鎮裡的貴族，每個家族選一位代表，被「請」到德隆堡。

  他們名義上不是俘虜，所以提供的待遇要稍微好些，目前住的是單間，也就是這裡剛剛修建好的旅館裡。

  卓戈對德隆堡的規劃，是作為工業城市和北方的交通樞紐，未來必然會有不少外地人來這齣差，自然也不能像以前一樣，全城找不出倆家旅館。

  他們現在正緊張地等待著菲格辛召見，猜測自己將會迎來怎樣的命運。

  要按著菲格辛的說法，直接把那些貴族的所有財產全部充公，然後自己找工作去，體驗一下勞動人民的生活，不同意的，直接送上斷頭台。

  「他們的領地現在控制權在我們手上，私兵要麼打光要麼被俘，甚至連人本身也在控制中，說是請，所有人都知道那就是軟禁，還有什麼好談的，他們根本沒有談判的資格。」菲格辛是這樣說的。

  「不，事情不是這麼簡單的，我們跟北方的貴族談判，不光是只和他們談判，還要展示給那些還沒被我們拿下的人看，向他們表明，雖然要對舊體制開刀，但不是趕盡殺絕，還留有一分餘地，這樣大多數貴族，就不會拼死抵抗。」卓戈耐心地解釋道。

  「我們不怕他們抵抗。」

  「是的，我們不怕，但是平民怕，如果他們化整為零，那些騎士，私兵，變成在野外到處流竄的土匪，那會造成很多麻煩，我們的兵力再強大也沒法保證一個都不放過，連德隆堡也跑了一些守軍。」

  根據事後統計，混入平民，或是在投降的路上溜走的守軍，大概有近百人，北境派出的人力實在沒辦法把數倍於自己的人全看住，況且那晚還在交戰中，情況比較混亂，只逃走這個人數完全可以接受。

  「那些人變成土匪後，只會躲著我們的正規軍，對平民下手，而如果我們想清理這些人，你要說難度，不一定很高，但麻煩，那絕對是難以接受的麻煩，費時費力又費錢，而且相信我，絕對比你現在腦子裡想的還費錢。」

  治安戰與正面戰爭還是有不小區別的。

  無論是難度和烈度，那一定是正面戰爭遠高於治安戰。

  但治安戰，就像那隻躲在你臥室里的蚊子，每當睡覺的時候，它就會飛出來嗡嗡兩聲，擾得人睡不好。

  當你下定決心鑽出被窩打開燈，頂著被光晃得睜不開的雙眼，誓要和蚊子決一死戰時，卻發現找不到它了。

  上述這個過程重複好幾遍後，終於把那隻蚊子拍死在牆上，心安理得地睡去，早晨起來發現身上多了兩個包，才知道原來臥室里藏了不止一隻蚊子。

  這就是治安戰，純粹的噁心加折磨。

  菲格辛也想明白了這裡的困難，「所以我們最好的選擇就是和他們談判，讓他們『主動』放棄大部分特權，而且這次談判也要作為大新聞，宣傳得所有人都知道，內容要寫『北方貴族欣然擁抱新時代』。」

  「你成長了。」卓戈欣慰地說。

  欣然，還擁抱，這小詞用的，已經有了卓戈幾分神韻。

  「那我們留給他們什麼？」菲格辛問，她本來想的是一點不給貴族留的。

  「封地最核心的區域，也就是他們的城堡或者莊園蓋的地方，多少也算人家祖宅，然後他們的頭銜，不少貴族把這玩意兒看得比命還重。」卓戈擺著爪子數。

  「還保留貴族的頭銜？」

  「是的，不過我們以後要把這種頭銜變成榮譽稱號，封給有重大貢獻的人，比如成果卓越的科學家，藝術家，像尤諾。」

  菲格辛點點頭，尤諾作為深研院首席院士，肯定比那些光吃不幹事的貴族更「爵士」一點。

  「榮譽封爵的人享有津貼，但不能世襲。」

  「那原本那些貴族呢？」

  「他們也享有津貼，就當是『收買』他們不要破罐子破摔鬧事的錢了，但是他們的津貼也不允許世襲，只有爵位稱號可以世襲，而且他們的後代想繼承家產的話，需要交貴族遺產稅，暫時這個稅只針對貴族。」

  「那樣的話如果後代水平不行，攢下來的財富也會一代接一代地吐出來，好陰險啊卓戈！」菲格辛由衷誇讚道。

  卓戈翻了個白眼，「我更願意稱為精明。」

  「差不多，就這些嗎？」

  「就這些，相比之下，給原本效忠於那些貴族的學者，士兵，法師，鍊金術師以及眾多傭人安排工作是個更有難度的活，貴族失去特權之後肯定養不起這麼多人了，又不能讓這些人原地失業，所以市政部門的責任很重。」

  「他們會處理好的。」

  得益於北境和深水城實行的教育普及，識字人數極大領先其他地區，現在正在瘋狂往這些新地方輸出公務員。

  不過由於深水城「機會遍地」，所以接受過完整教育的人，不太願意當公務員，感覺一眼能望到頭。

  在他們看來，「一眼望到頭」算是超級大缺點，干點什麼不比考編機會多啊。

  導致現在北方行政編雖然不算點擊就送吧，也沒差多少，有十個人報考的崗位，就算是競爭壓力大的熱門崗位了。

  儘管聽起來挺不靠譜的，但至少有考試，比王國原本實行的委任，薦任，賞賜制度組成的行政官員，能力要強上不少。

  菲格辛對此十分自豪。

  「現在我們是不是能找那些貴族談判了。」

  「是的，哦，不過我需要先做點準備。」卓戈神秘兮兮地說。

  ……

  幾天後，因為德隆堡的領主府仍在重建中，所以只好租了當地富商的府邸充當臨時辦公地。

  商人還是要比貴族好說話的，只要給的價格足夠豐厚，他們才不覺得自己家被別人暫時占了有什麼不好，反而生怕菲格辛不租。

  由餐廳改造成的臨時會議室中，幾十位大大小小的北方貴族，坐在兩張長桌周圍。

  桌子上並沒有給他們放名牌，這完全不影響他們自覺地根據身份高低排好座次。

  儘管表情上還能繃得住，但頻繁掏出帕子來擦汗，暴露出他們的緊張。

  所有人心裡都沒底，不過嘴還是要硬的，相熟的貴族竊竊私語。

  「你說她會提什麼條件？」

  「無論她提出什麼條件，我們都不能輕易答應，不然還叫什麼談判，精神點，別丟份！」

  「好樣的……」

  此時，侍衛站到會議室前，高聲喊道：「北境軍團軍團長，菲格辛·薩頓到——」

  與常見的貴族出場不同，菲格辛名字前面沒有掛一大堆前綴，而是只點明軍團長身份。

  但沒有人敢輕視這個身份。

  在場的全部貴族，這時都沒了聲，像是霜打的茄子，不敢直視從長桌間走過的菲格辛。

  菲格辛今天依舊是一身輕甲，沒有穿禮服，腰間佩劍，威風凜凜。

  與萎靡的貴族們形成鮮明對比。

  她這一身唯一的禮儀裝飾，其實是那把劍。

  作為野蠻人職業者，她的主要武器通常是斧或錘。

  一直走到長桌前獨立的座位上，一言不發冷冷地注視著在場的貴族們。

  談判戰術，服從性測試，卓戈是這麼說的。

  如果她完全不遵守一點貴族禮節，而那些貴族還是卑微地行禮了，那就證明今天的談判基本已經成功。

  在場的貴族們感覺出氣氛有些尷尬，或許是想緩解氣氛，亦或是單純出於肌肉記憶，他們還是站起來，做完一套完整，複雜，看著都有點累的行禮流程。

  規格是對國王級別的。

  其實菲格辛現在還沒稱王，算僭越，不過沒人指出這一點。

  完全沒精神，份丟完了屬於是。

  菲格辛也沒有回禮，直接對在場的助理說：「文件發給他們，我的條件已經寫在上面，儘快簽字吧。」

  語氣里沒留一點餘地，根本不像是談判，更像是命令。

  貴族們翻開文件，裡面同樣沒有一點客套的詞，把所有條件和細則明明白白地寫出來。

  「只保留城堡或莊園的封地；廢除領地立法權；廢除領地稅收權；廢除募兵權；廢除所有已私立的法令……」

  每一條都在要貴族的命。

  沉默了許久後，在座的貴族終於忍不住，開始議論起來。

  菲格辛並沒有打斷他們，以她對這幫貴族的了解，他們應該會討論出一個代表人，通常是威望最高的，來提出反對意見。

  不過出乎預料的是，幾分鐘後，他們竟然選出一位婦人，是位寡婦，丈夫死了，又沒兒子，所以繼承了丈夫的爵位。

  她顯然不是在場最有威望的，那些人倒是想成為她的新丈夫，把封地和財產給繼承過來。

  選她出來，或許是認為同是女性，菲格辛態度會好點？

  但他們顯然失策了，菲格辛的態度不取決於性別，而是階級。

  她與舊貴族並不屬於同一階級。

  「大人，」女爵的語氣卑微地說，「我們並不質疑您對這片土地的統治，只是，這些條件是否，是否過於嚴苛了，您寫的這些權利的合法性已經延續了數百年，全面否定，實在不利於您統治的穩定。」

  菲格辛笑了，這幫貴族果然沒一個老實人，能說出「不利於您統治」這種話。

  她站起身，把貴族們嚇得一哆嗦，生怕她突然暴起砍人。

  在貴族的流言裡，菲格辛就是個動不動就砍人的瘋女人形象。

  「首先，不是我統治這片土地，也不應該由一個人來統治這片土地。」

  菲格辛說的是實話，她確實這樣認為。

  只不過在場的貴族都認為她在胡扯，又是為了展現高姿態，說些不著邊際的空話。

  他們的思維，確實理解不了一個人打下一片地方後，不要求至高無上的權力。

  「其次，你們沒有選擇的餘地，這些條件你們最好現在接受，以免事情發展得不體面。」

  「您不能剝奪我們擁有的一切。」

  「我把城堡和封號留給你們了，還會每年發錢養著你們這些蛀蟲，讓你們有生之年可以不用工作，這是我能給出最大的尊重，如果還不滿意的話，我不介意把你們送到採石場，讓你們體驗一下曾經被你們騎在頭上的平民，是過著怎樣的生活。」

  菲格辛手扶著劍柄，強硬的模樣，在貴族們看來已經與威脅無異。

  那名女爵明顯是害怕了，已經想要接受這樣的條件，只是眼神一直往另一個方向瞟，顯然那位才是在場真正有威望的貴族，女爵只是被他推出來的工具人。

  而那位貴族，見形勢正在全面倒向菲格辛，也知道到了不得不站出來的時候。

  起身情緒激動地說：「你想要剝奪的一切，正是我們百年來堅守的榮耀，為了這些榮耀，我們情願去死！你休想踐踏我們的尊嚴！」

  菲格辛看向這位，有點印象。

  「勞埃德·費爾南德斯侯爵是吧，我記得北境軍團打到你的領地時，你一點抵抗都沒有，直接投降了，那時你的尊嚴呢？」

  費爾南德斯侯爵臉色憋得通紅，「我，我那是為了保護我的家人，不要平白遭受屠戮！還，還要保護我領地的居民，不要遭受戰火！」

  「保護你的家人？」菲格辛自動無視了保護領地居民，騙鬼呢。

  「當然。」

  菲格辛回身給助理一個手勢。

  緊接著一個屏幕被啟動，短暫的延遲後，上面出現畫面，不少人立刻認出來，正是費爾南德斯侯爵的城堡。

  拍攝的距離看起來離城堡不遠，而且更嚴重的問題是，畫面的邊緣出現了龍爪。

  這是一隻龍在拍。

  「你，你要幹什麼？」費爾南德斯侯爵聲音有些顫抖。

  「你一定不希望，你的家人遭遇龍災吧，如果你不簽字，我不能保證，會不會『意外』出現一群龍，劫掠你的城堡，而且如果我沒記錯，貴族如果連城堡都失去了，一片領地都沒保住，等於自動剝奪封號，對吧？」

  菲格辛和善地微笑著說。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