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高興
應如是今天的流程很緊湊,她得在中午之前巡視完平城的事務,不然就會耽誤中午的盜賊之家會議。
隨便翻翻帳本,應如是就知道這群人貪污了多少。但只要不太過分,應如是也不打算追究,或者說追究也沒用,你想管理地方就得用這群人,不論是中原人還是北境人都一個樣,哪怕俸祿再高他們也一樣會貪,而且應如是頂多就殺幾個沒背景,而有背景的……他們會扔幾個沒背景的讓應如是來殺。
當然,這僅限於土地金銀等與修行無關的,假如有人敢貪污秘境的靈玉,應如是就敢召集附近的軍隊來鎮壓——即便是陛下也會支持她的決斷。
看著眼前這群盡力討好但絲毫不關心民生的官吏,應如是心裡就嘆了口氣。不過此行也不是沒有驚喜,居然遇到一個天資卓越的中原人,年紀輕輕就轉職信使,像這種信使的含金量,可比那些靠秘籍堆上去的『貴人信使』高多了。
稍加磨練,五年內應該就能二轉,若是十年內三轉,必然能成為齊國的中流砥柱。應如是心裡在考慮要不要告訴陛下,陛下若知道這個人,或許會重用他,但也有可能……
錚!
一聲清越的刀鳴,以及靈力綻放的漣漪,令應如是立刻知道發生什麼事——有人在使用信物!
「有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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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護縣公!」
應如是毫無畏懼,她隨身攜帶護體信物,等閒三轉都難以一擊擊破她的防禦。她的視線越過簇擁的人群,看見副本門口的空地上,一名高大威武的漢子拔出一柄直刀,在直刀指向的方向,數名百保騎被腰斬,內臟鮮血灑滿一地!
然而刀鋒所指的惡鬼騎士依然站著,他身上的黑色霧氣如同鎧甲擋住了凜冽的刀光!
「你居然敢行刺百保幢主!」烏丸流憤怒的聲音里似乎摻雜著一絲喜悅:「弓弩隊,不要在乎我,射殺他!」
他一邊說一邊從懷裡掏出靈玉,不過是呼吸間的功夫,四塊靈玉就化為齏粉消散,這代表著烏丸流已經恢復4點靈力!
「宴三,住手!」應如是的聲音響徹壁壘:「現在停手我還能饒恕你!」
錚!
刀光就是這名漢子的回答!
被斬中的瞬間,烏丸流身上的霧氣更濃,他意識到什麼,試圖後退逃離,大喊道:「射殺他!」
咻!
壁壘上數十張強弩齊發,應如是沒有阻止——先不提烏丸流是北境人,宴三隻是中原人,即便烏丸流犯了錯,她也不可能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被人在大庭廣眾的地方斬殺。
烏丸流代表的是百保騎,代表的是皇族禁軍的威嚴,只能戰死,死在戰場和審判下,絕不能死在這種玷污大齊威嚴的仇殺里!
錚!
大漢追上烏丸流,斬出第三道刀光!雖然有不少箭矢被刀光和烏丸流擋住,但依然有十幾根箭射到大漢身上,瞬間將他紮成刺蝟!
空氣里響起一聲慘叫,但並非出自大漢,而是來自烏丸流!
「他的信物會疊加傷害,一刀比一刀強!」
烏丸流腹部被砍出一道恐怖的傷口,腸子都沿著創口滾出來。但這時候烏丸流也發狠了,拔出腰間長刀,他本來就是悍勇的北境百保,剛才只是覺得宴三不可能打破自己的防禦才逃跑,受傷反倒激活了他的凶性。
像這種重傷普通人肯定渾身發冷倒下了,但烏丸流可是氣血將近10點的一轉信使,奔騰的氣血壓制了他的痛覺,賦予了他反戈一擊的力量!
可即便是烏丸流這種從死屍堆爬出來的凶人,當他看到眼前這個渾身被箭矢穿透的男人,依舊面無表情穩穩握住直刀時,難以言喻的恐懼與寒意瞬間扼住了他的心臟。
錚!
慘烈的第四刀!
與此同時,第二隊換上來的弓弩隊也知道刀光能斬飛箭矢,特意等待宴三斬出刀光再射擊,三十三道精鋼弩箭悉數扎穿宴三的血肉之軀!
然而率先掉落到地上不是宴三的屍體,而是烏丸流的頭顱。
惡鬼面依舊緊緊蓋著面容,仿佛已經融為一體。
但即便是惡鬼,也擋不住連斬四次的熾烈月環。
應如是推開人群,不顧將領和武士的勸阻,執意接近空地中央那個依舊站著的大漢。他已經看不出人的模樣,弩箭幾乎刺穿了他身上所有部位,臉部更是沒一塊好肉,看上去他體內的鐵可能比肉還多。
「為什麼?」
應如是真的無法理解:「我還了你清白,給了你公道,彌補了你的損失,指明了你的前程,滿足你的要求——為什麼你非要殺了他?」
大漢沒有回答,一時間應如是以為他已經死了,但就在她轉身的瞬間,她聽到後面傳來一個微弱的笑聲:
「我高興。」
啪。
大漢轟然倒地,傷口的血噴涌流淌,在地上積成一個血潭,然而弩箭扎穿的嘴角卻是微微上翹,仿佛在笑。應如是看著這一幕,周圍有無數人在說話,但她一句都沒聽清楚,頭上烈日當空,她卻感到寒意透心。
……
…
「還是沒找到嗎?」
「縣公,再給一點時間,我們一定能——」
「算了,沒必要,反正就算找到也不過是一件一轉信物罷了,你退下吧。」
平城軍營內部的統領府里,應如是揮退了軍中長史,示意武士看守房門不許任何人進來,然後打開箱櫃,將整套衣物脫下來,換上白狐面具以及普通齊國面料做的衣物。只是她脫衣服的時候神情恍惚,差點將裹胸也脫下來了。
今天發生的事對她衝擊很大。
居然有人能不顧前途,不顧生死,就為了給自己找一個公道,給自己出一口惡氣。
像這樣的人,齊國里還有多少?
而且宴三還是一名孔武有力的大漢,若不是我今天適逢其會,他可能就被陷害了。
像這種排擠陷害中原人的事,齊國大地是不是每天都在發生?是不是每天都有像宴三這樣的人誕生,等待一個找回公道的機會?
相比之下,宴三那柄直刀信物雖然是從未見過的新信物,但也沒多重要。
心事重重的應如是閉上眼睛,心裡默念『盜賊之家』,隨著輕微的抖動,當她再次睜開眼睛,已經來到盜賊之家的個人房間。
推門出去,應如是發現其他人都已經坐在自己座位上,立刻裝出不好意思的模樣,一展扇子笑道:「抱歉,姑娘們太纏人了,我稍微晚了——」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眼睛定定望著『黃犬』的方向。
『黃犬』注意到她的視線,問道:「怎麼了?」
「沒,只是看見你帶了把刀,我才知道這裡可以帶武器進來的啊。」應如是若無其事地坐下來:「那我下次也得帶兵刃了。」
「我試過了。」赤蛇商心淚在石桌鋪上小桌布,掏出茶杯和水壺,一邊喝茶一邊說道,「這裡跟主城一樣,不能發動信物。」
「安全起見,彼此保留三步以上的距離。」黑狼藥師願說道:「突然接近都視為惡意。」
「明白明白。」應如是扇著扇子,視線蜻蜓點水般掠過『黃犬』的刀。
那是一柄,白鐵直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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