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其他類型> 女神也沒說這個不能吃啊?> 第十九章 沒文化真可怕

第十九章 沒文化真可怕

  2個小時後,來自東方的旗袍少女言真和洛文出現在了聖光大教堂的外面。

  她沒死在這個變態神父的手裡,正相反,在自己解釋清楚了史學家身份的真正含義之後,那人分明的變得恭敬了起來。連忙用懇求的語氣,拜託自己跟著他一起去一趟他們飽腹之神的神殿。

  

  那個神殿言真昨天晚上已經見過,她有殺人之前提前踩點的習慣,不然也不會在埃爾文之夢當服務員了。

  在一路上,言真在大腦裡面構思了至少二十五種能夠從那好像四面漏風的破倉庫里逃出去的方法。

  雖說這個神父擁有人類難以理解的蠻力,但在敏捷上,自己絕對更勝一籌。

  哼……洛文啊洛文,你再怎麼強大,終究也只是個神父。

  你喜歡把獵物帶回老巢折磨致死的玩弄心態就是你跟我這個專業殺……史學家最根本的區別!

  洛文領著言真穿過了聖光大教堂,走到了後院跟前。

  諾紋妲搬著小馬扎坐在那裡,天已經黑了,她的身子一晃一晃的,似乎是在打瞌睡。

  聽到兩人的腳步聲,諾紋妲嗯了一聲,揉揉眼睛,對著洛文開口問道:「你去哪裡了這麼晚才回來?」

  「請這位姑娘吃了個飯。」

  「唔?」

  諾紋妲的目光落在言真身上,過了一會兒,她的眼睛慢慢睜大,下眼瞼抖動了兩下。

  身為暗……史學家,言真能夠很敏銳地感覺到那諾紋妲眼神之中多了一種質疑。

  是了,果然這裡不是人人都能像洛文那般完美的隱藏自己的瘋狂和變態,用一雙澄澈的好像壓根不會說謊的眼睛到處看人。

  「這位漂亮的小姐姐是?」

  諾紋妲很好地收斂了自己的目光,換上了用來討好諾文的天真無邪。

  「啊,這位姑娘叫言真。言真姑娘——這是我的姊妹,我路上給你介紹過了的,就是那個溫答。」

  介紹過嗎?

  壞了,光顧著思考逃跑路線,沒認真聽講。

  言真點了點頭,雖然社恐,但面對一個小女孩兒倒是不會讓她太過緊張,順口回答道:「喔,她就是溫答啊。」

  「對——就是她小時候被邪惡教團綁架當祭品,剛被冒險者救出來之後遇到了我,成為我們教派的第二個信徒。」

  「哦,哦……」

  言真不明白洛文到底要做什麼,只是眼角的餘光不斷地瞥向這個院子的四周,確認這裡沒有因昨晚的刺殺而多出來什麼防賊陷阱。


  「是這樣的,我想你都餓到這樣子了。肯定身上也沒錢,沒有個穩定的工作——你看,能不能讓我雇你來當著孩子的家庭教師,管吃管住,每個月給你發工資。」

  「喔……啊?」「啥?」

  這話說的諾紋妲和言真都愣了。

  諾紋妲抓住了洛文的袖子用力一扯:「什麼意思?」

  「啊,家庭教師的意思就是那些貴族請來教導學生的,跟學院裡的老師一樣——」

  「我知道家庭教師這個詞,我問的是你為啥好端端的要給我請個家庭教師啊?」

  你身上的錢可都是要存著將來給我蓋神殿的啊!?

  諾紋妲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可洛文卻語重心長地蹲下來,雙手扶住了諾紋妲的肩膀。

  「姊妹,我知道你從小被教團綁架,沒機會學習,也不知道學習的重要性。可我發自內心的告訴你——學習真的很重要。」

  洛文嘆了一口氣,他是村辦小學肄業,沒念完書。獨自一個人活到今天,太知道讀書的重要性了。

  「沒文化會吃很多苦,這真的不是嚇唬你。我讀書少,一路上因為文化低、識字少,吃的虧真的太多了——你著急想和我一起去冒險,我能體諒你的心情。所以咱不去學院念,我給你請了個家庭教師回來,慢慢教你,好麼?」

  看著洛文發自內心的誠懇,諾紋妲表情扭曲,但說不出話來。

  你人還怪好的嘞。

  因為背景故事是自己在緊急情況下現編的,因而這沒文化的設定虧她必須硬著頭皮認下來。

  「你別看這位言真姑娘歲數年輕,她可是史學家。是大文化人,念得書可多了——她幹過的工作也多,社會經驗很豐富。能請來這種大學問家當家庭教師,那是我運氣好,出門正好碰到她肚子餓。否則這些人哪裡屑於跟咱們這些沒文化的一桌吃飯啊?」

  首先我不是沒文化,其次不樂意跟你一桌吃飯你他媽多找找自己的問題。

  諾紋妲心裡暗罵了兩句,洛文以為她默許了,站起身來扭頭對言真抱歉地說道。

  「那啥,言真姑娘,我知道像您這樣的大學問家有的是大門大戶搶著要,能有機會請你吃飯是我的運氣。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吃虧。我別的本事沒有,唯一拿得出手的東西就是當廚師和冒險者。你看這樣如何……我們距離編成輕銳小隊還差1個人。你加入我們的小隊,不用你出手,每次任務按照均分原則你拿25%,此外我為你提供住所和食物,包你一日三餐無憂。」

  洛文說的很誠懇,當然,他還有第二套方案。

  同伴們當時放在自己的遣散費還在卡里沒動,要是這位家庭教師還是覺得吃虧的話,自己也可以拿個二十來萬的定金出來。


  不論如何,不能讓自己的姊妹,飽腹之神的寵兒像我這庸人一樣吃了沒文化的虧。

  洛文的手已經放到了懷裡,小心謹慎地觀察著言真的反應。

  言真低著頭,沒有回答。

  她只是摘下了眼鏡用袖子小心擦拭著,肩頭不斷地抖動。

  ————————————————

  言真感受著自己的心臟嘭嘭直跳,耳朵和臉現在已經紅的不成樣子。

  如果不是害羞,她現在幾乎要尖叫出來。

  爽死了!爽死了爽死了爽死了爽死了爽死了爽死了!

  從出生到現在,這還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誇她史學家這個身份。

  天上的祖宗,故鄉的爹,你們都看到了嗎?

  什麼叫老言家當年抱錯了娃,什麼叫繡衣直指內定的下一代刺客頭子?

  家傳的武學練得好是自己的興趣,家族的文學傳承才是自己真正的歸宿!

  這一刻,什麼刺殺任務,什麼教國,什麼變態殺人魔神父,都被言真拋到了九霄雲外去。

  第一次被當做文化人大誇特夸的言真頭腦發熱,幾乎馬上就要點頭答應。

  但刺客那一面的警覺依舊讓她按捺住心中的激動,擔心這一切是變態殺人魔的騙局。

  準確來說她只是單純不希望好不容易被人誇了一頓還是假的而已。死不死的倒是無所謂了。

  「那個,我,我再,再考慮考慮……」

  「什麼!」

  洛文露出了不出意外的失落,他想了想,從儲物袋裡面掏出來了一把肉乾,鄭重其事地交給了言真。

  「這個肉乾請您一定要收下,雖然寒酸,但這真的是我能給出的最貴的東西了,畢竟這是用半龍……」

  後半句言真沒聽清。

  因為她現在雙眼已經被淚水給模糊了。

  她小心翼翼地雙手舉起來手中的肉乾,對準了遙遠的東方,捧著像是展示給誰看一樣。

  是束脩,爹,先祖們,看到了嗎?這是束脩啊!

  還是以最原始形式存在的束脩,最古早的拜師禮!

  在遙遠的埃爾文王國,不光有人還知道束脩的存在,並且他交付束脩的人就是你們的孩子,老言家最後一根獨苗,你們這些老死了的和老不死最後的指望!

  「我一定好好教孩子向她傳授我的畢生所學來年我就給她拉回我老家參加科舉包讓她考個狀元出來如果皇帝老登敢欽定別人我也會宰了那個不識貨的傻逼換個聽話的傀儡皇帝。」


  淚如湧泉的史學家珍重地收下了這把象徵意義非凡的肉乾,感動的一塌糊塗。

  作為殺手,幾十萬金幣的大買賣她幹過許多。但作為一名史學家,這是她正式領到的第一筆工資。

  抽一根出來找個機會寄回老家,讓老登放在先祖堂供上吧。

  再抽出一根放在床頭,我每天早上睡醒了第一眼要看到這東西!

  言真無比幸福的答應了接下來洛文的一切請求,之後也稀里糊塗的被安排著住在了這所謂的飽腹之神的神殿裡面。

  「嘿嘿嘿,嘿嘿嘿。」

  言真最終被安排在了二樓,和諾文妲睡同一間屋子。

  洛文自己的床鋪太小了睡不下兩人,因而他特意將自己冒險用的地鋪拿了出來,並十分窘迫的保證明天一定會給老師在教堂里準備一間單間。

  這些都無所謂,言真不在乎。

  她躺在地鋪上,兩隻手舉著洛文送的肉乾,像個小女孩兒得到了期待許久的娃娃一樣時而看著傻笑,時而抱著在地鋪上打滾。

  就在她高興的時候,諾紋妲嗲嗲地說道:「老師,天太黑了。」

  「吵,吵到你了?對不起對不起,我太高興了——嘿嘿,我馬上吹燈睡覺。」

  「別吹燈!我有點怕黑,能麻煩老師你拿著蠟燭,領著我去廁所嗎?」

  幾句老師喊得言真心花怒放,她當即起身拿起了蠟燭,領著這個比自己小不了一兩歲的女孩兒開了門,朝著二樓的廁所走去。

  心裡還在想著方才事情的傻呵呵的笑著走到廁所門前,一隻手端著蠟燭,一隻手放在門把手上。

  可自己第一個學生還沒跟上來。

  「怎麼了?」

  她回過頭,卻見身後的黑暗之中,諾紋妲站在原地沒動。只是那對兒紫色的眸子在黑暗中亮著異樣的光。

  「老師——洛文剛才帶你上樓的時候和從沒說過廁所在哪兒……作為第一次來這裡的人,你為什麼知道廁所在哪裡?」

  咯噔。

  就好像美好的夢被錐子狠狠地扎破了一樣,言真瞬間回過神來,手不自覺的離開了門把手。

  她扭回頭,看著那對兒黑暗中的紫色雙眼。

  她回想起了。

  昨天晚上,自己在刺殺洛文失敗的時候,也曾經看到黑暗的樓梯轉角處,有一對兒紫色的眸子在盯著自己。

  壞,壞了!

  即便是洛文是個智商只有5的白痴,真的沒有看出自己的身份,想要聘用自己為家庭教師。


  可這個女孩兒絕對分明知道一切!從自己踏入這裡,對方用那種眼神看向自己的時候,身份就已經暴露了!

  ——————————————————————————————————

  諾紋妲凝視著因破綻而暴露身份的言真,輕蔑地笑了一聲。

  老實說,她心情很不好。

  非常不好。

  這倒不是因為愚蠢的洛文竟然真的相信自己隨便在大街上溜達就能碰到家庭教師。

  而是她發現自己的寶物被偷了。

  就是那象徵著自己過往復仇與歡愉女神身份的王冠碎片。

  自己昨晚找了個盒子將碎片小心翼翼的收攏起來放到了床下,可今晚在送走了薇薇安那個白痴惡魔,回到房間後,那盒子卻怎麼也找不著了。

  洛文全天跟自己待在一起,那個惡魔對洛文的態度也不像敢來臥室偷東西的人。

  必然是外賊乾的。

  雖然是破碎的神明印記,但那對諾紋妲意義非凡。

  而且更重要的是,這東西如果流傳到其他人手中,會很麻煩。輕則自己的神權被旁人利用,生造出另一個復仇與歡愉之神。

  重則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和位置,引來那些餘黨的清繳。

  這東西能被人偷走,就已經是很嚴重的問題了。畢竟正常人看不到神權印記,打開那個盒子應當只能看到裡面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普通的小偷自然沒必要去偷一個空盒子。

  ……

  呼,應該沒錯了。

  除了神明和惡魔之外,還有一種特殊的人類也能看到神權印記。

  諾紋妲的目光緩緩移動向了頭頂,在言真的腦門頂上,有一把懸浮在半空的半透明權杖。

  那是信徒標記,跟自己頭頂上的一樣,是一個神封賞給自己最寵愛的信徒的標記。

  「言真?東方人?呵呵,不得不說你的身份偽裝的很好。可你卻不知道,你身上的味道是藏不住的。」

  諾紋妲行走於黑暗中,她張開雙臂,這些天從洛文身上汲取的信仰已經足夠。

  「你沒有意識到自己走路的時候從來不會發出聲音,沒有意識到自己潛意識的會沿著角落的陰影處行走……」

  「你或許已經將那份技藝融入到了骨髓,可你不知道在聰明人眼裡,那份淹透了的賊味兒是掩蓋不住的。」

  「還不承認嗎?我想應該是昨天晚上聖光老女人的信徒衝擊了你所供奉的神祇,讓你產生了報復的想法,因而才會選擇入侵聖光教堂偷東西吧?今晚回來,我就發現教堂里不少地方遭了賊。」


  「只不過,作為神明最寵愛的信徒,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擁有一雙被神祝福過的眼睛,因而能看的出這所教堂里,最有『價值』的東西到底存放於哪裡。」

  「或許你在你的行業里是被神關注的寵兒,巔峰中的巔峰,可在我眼裡,你只不過是一個——」

  「對不起,昨天刺殺洛文的人確實是我!」

  「啊?」

  諾紋妲愣了一下。

  言真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匍匐在地。

  「是我一時鬼迷心竅,看到賞金特別高就接了下來,妄圖自不量力地挑戰傳奇神父洛文先生。都是我不好,關於昨晚的刺殺我很後悔,很懊惱。請你一定不要跟洛文說出來……」

  等等?

  刺客?

  她不是個偷兒麼?

  遊蕩之神為了報復昨晚的挑釁,特地調遣而來的王牌,賊王阿波琉特。

  「你還跟我裝?」

  諾紋妲有些生氣,今晚先是被惡魔嘲諷智商,被洛文當成文盲,現在又讓一個彀中之物當成傻子耍。

  言真抬起頭來,可憐巴巴地舉起雙手:「求求你別報官,別逮捕我。我真的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認可我文化水平的人。這可能是我此生僅有的機會了,我再也不當刺客了,讓我當史學家好不好,我想要以史學家的身份活下去啊!」

  ……

  如果說這是演技,那諾紋妲認可了言真此時聲淚俱下,涕泗橫流的表演。

  太真了,賊王不可能同時兼職宴樂之神的信徒,一般的人類很難演的出這麼情真意切的表情。

  的確……如果是小偷的話,沒必要偽裝成一個離譜的史學家的身份再潛入回來。

  只有昨晚沒得手的殺手才有理由重返現場。

  可她怎麼會是昨晚刺殺洛文的刺客呢?

  那籠罩在刺客身上的陰影就連自己都看不穿,精湛的沉默術能讓自己一個神祇發不出聲音,乾淨利落的動作像是從事殺人事業五十多年的老手。

  怎麼看也不能是跟前這個十幾歲的癟毛丫頭啊?

  諾紋妲皺著眉頭,走到趴在地上哇哇大哭的言真跟前,用手捏住了言真的臉。

  不是幻術魔法,也不是假皮膚。

  又捏了捏她的手,柔嫩的手感下,骨齡也沒出問題。

  嗯……

  諾紋妲皺起眉頭來,她雙手環胸靠在牆邊,用大拇指理順著額頭,半晌之後她才問道。


  「策而不動,愚也,敏而妄行,痴也——下一句是什麼?」

  「誒?你也會背《李氏論戰》?」

  「下一句是什麼?」

  「唯兵馬齊備,糧草充沛,方可長驅直入干他娘也。」

  「你……」

  言真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卻發現諾紋妲臉上露出了她無比熟悉,她爹每天都掛在臉上的表情。

  她慌忙辯解:「是,是歷史記錯了,真正的歷史上,李氏確實是這麼說的……」

  「唉……行,你剛說的倒也不算錯。『昔有善辯者,聞賢達者至,訪而論曰:何故水自高山而下則稱瀑,於釜中則沸反盈天?』。賢達者是怎麼辯回去的?」

  「這一句出自《二聖歸鄉辯》,原文是『聖賢遂倒懸釜鼎於善辯者首,以沸水迎頭澆之,曰:此可為瀑否?』」

  「……嘶。」

  諾紋妲驚駭莫名地看著眼前胡言亂語的言真。

  你說她沒文化吧,她會說東方古語,還知道這倆問題來自哪本書。

  你說她有文化吧?

  這逼說的跟書上不說是差之毫厘,也可以說是風牛馬不相及了。

  頭皮發麻的諾紋妲試著繼續問道:「美妾問王曰:不臣者多口蜜腹劍,王何不殺之?」

  「王次日遍尋朝堂,卻無一人口中含蜜,遂殺美妾!」

  「……鷸蚌相爭的下一句?」

  「勇者勝!」

  「……小孩兒小孩你別饞?」

  「家法放在門後邊?」

  「怎麼連寄吧兒歌你都不會背啊!?」

  「噫!我是史學家,又不是兒歌學家!這不賴我!」

  「還史學家,還史學家!你他媽歷史到底是哪個文盲教的?洛文給你開的蒙嗎??」

  「我不許你辱罵我父親!」

  「是你把你爹的臉丟到埃爾文來了知道嗎???」

  「我,我爹,我,我……」

  言真破防打開廁所門進去,咔噠一聲把門反鎖。

  然後就在廁所裡面哇哇大哭了起來。

  ……

  門外地諾紋妲茫然地站在原地。

  這文盲是跟誰倆賭氣呢?還他媽摔門?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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