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英魂圖鑑

  李恩肅，是個日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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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算是一個聰明人，卻說不上絕頂聰明，努力一把考個好大學不太難，去做前沿研究成為學術精英，卻強人所難......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想過那樣的辛苦日子。

  錢多事少離家近，位高權重責任輕，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在某本小說中看到後，他就將其當做了座右銘。

  後來發現自己能力有限，時間有限，全要不現實，於是就變成了....

  「錢多事少離家近，睡覺睡到自然醒，活的舒坦最優先，人生苦短，知足常樂.......」

  然後，他就考了公務員。

  用上了一輩子只有一次的勤勉，成了一個優秀上進的青年幹部......他計劃之中，混到處級就打算擺爛當米蟲。

  「.......最後的記憶，是在招商酒會上連幹了三大杯烏龍茶（可燃的那種），然後天旋地轉有點暈.....我是當場醉死的？！」

  嗚呼，日子人最終沒過上好日子，且死的很不安詳。

  「干，明明說好了明年就提乾的，等新一批大學生牛馬上崗了，我就可以退二線了......」

  如今他自稱黎恩.蘇達爾，是個穿越者，但貌似還不如牛馬。

  一本書，一個人，一條褲子......一條內褲都沒有的，來到了異世。

  哦，不對，當時那冷颼颼的光臀之下，還壓著一個名為「黎恩」的蜥人貴族屍體。

  接下來發展就順理成章了，借用那屍體上的東西，他試圖混進人群，融入新社會，再度成為一個日子人。

  這個蜥人還是個落敗貴族，專門過來投靠遠方親戚的，說不定就可以弄個比較好的起點，儘快弄個老婆孩子熱炕頭成個家。

  「其實，老婆是獸耳也挺好的，還省下買COS服的錢......」

  他，倒是一如既往的樂觀。

  「死！」

  但現在，一個被綁在鐵王座上，試圖撕了他的獸耳，就未必是好事了。

  「打個商量，我想辦法放了你，你不找我麻煩，當沒見過我。」

  「死！」惡趣味的口球阻止了她的聲音，風暴一般的殺意卻在室內來回激盪。

  黎恩沒有聽到聲音，這似乎是一種直接衝擊腦海的震波.....這段時間每一次試圖溝通，都是這樣的結果。

  她很漂亮，超模特的身材豐美有料，太陽一般的金髮灑在腰間.....但現在，卻是一旦靠近，鋼鐵束縛下炸彈肌肉崩的青筋直冒。

  什麼本時代最榮耀而仁慈的勇者，黎恩只看到一隻暴怒的母獅子。

  「死！！」

  對方無法說話，可只要走近了，黎恩腦袋就會一個「死」字反覆敲擊，震得懵懵的的。

  他摸了摸後腦，有點無奈。

  這，不就是沒法談了嗎？完全無法溝通的對象，是黎恩最不喜歡的。

  作為一個合格以上的官僚，黎恩最擅長的大概就是談判和妥協.....見人說人話只是基本，順著對方的性格和立場，把對方說迷糊說開心說轉向，才是本事。

  「但一開始就拒絕溝通，這不是沒的談嗎？」

  至於死來死去的威脅，黎恩還沒當回事，只要能聊能談，一開始開什麼條件根本不重要。

  腦袋就擺在這裡，你有本事拿的話，吼個啥啊。

  對於黎恩來說，開口了就有說法。

  意志再堅定，威脅再致命......你丫比得過挖機前三十年拆遷釘子戶的立場堅定，比得過綁著炸彈找領導談心的下崗戶，那些人那一刻是真的不想活的。

  也是因為在拆遷戶自製堡壘前談好協議，成功化解了涉及領導人身安全的重大安全事故，黎恩才沒背景學歷一般的情況下，即將成為三十歲出頭的正處級幹部。

  「我那三十歲處級，三十五歲區內副局級清水衙門調度，四十歲半退休養老的計劃......」

  作為一個合格的原官僚，黎恩是單位內出了名的「老好人」，誰都能聊，誰都能談，而且往往能夠談出一個大家湊合接受的結果......你或許吃虧了，你的問題或許依舊有待解決，但你情緒價值得到了滿足啊。

  變色龍，是單位某些同事對其作風的背後評價。

  他從來都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在他看來，能皆大歡喜解決問題不好嗎？大家各退一步風平浪靜多好.....

  「現在，我還真要偽裝成蜥人，當個物理意義上的變色龍....」黎恩抬頭望天，總感覺遭到了諷刺。

  如今，又遇到了完全不能溝通的對象，他也不氣餒，只是依舊好話說盡......這一個月內，他每天都會找對方聊一陣，即使回應的從來都是一個讓人懷疑腦殼壞掉的「死」字，他也能夠微笑的面對。

  混個面熟也行，就當為了之後打基礎。

  啥？為何不主動解開枷鎖？看看那足以捏碎自己腦袋的手腕，感受一下那可以把自己平地吹飛的超自然力量，黎恩是想談，又不是想死。

  而且，這枷鎖貌似根本沒打開的辦法，黎恩沒看到鎖。

  「看樣子，今天的溝通又失敗了.....」

  黎恩也不氣餒，至少他比昨天多知道了對方的名字和身份，再去收集一下對方的資料，再做一個溝通方案吧。

  或許，一個關鍵詞，就能讓對方願意溝通。

  談生活談家人，談未來談成就，只要願意開口了，總有能談妥的。

  但他有耐心等，有的東西卻等不了。

  【主線任務：封印/擊殺邪神埃爾塞納。】

  【任務簡報：輝光城地下的邪神封印已經搖搖欲墜，祂即將脫出，解決掉祂......或者被祂解決。】

  【任務失敗懲罰：任務失敗，該城市將成歷史，不需要懲罰。】

  【完成倒計時：761天8小時。】

  這不是什麼系統，卻可以稱得上黎恩唯一的依仗。

  那本和其綁定的奇異古書的書頁上紅字倒計時，昭示了這個城市只有兩年壽命的未來。

  也是因為這本古書上的饋贈，他才從成功混進了這座城市。

  【通曉語言（傳奇）：作為%&#的傳承者，此世九種神言之外，你能瞬間理解大部分低等種族的語言.......】

  似乎，和其一同出現在這個世界的古書，和其產生了某種神秘聯繫。

  在書的第二頁上，甚至實事標註了黎恩的狀態。

  【黎恩（李恩肅），肉體年齡22，物種等級：劣石。】

  【狀態：力量2，體魄3，敏捷3，精神5】

  【龍化：3%，已覺醒種族天賦：龍眼（窺見真實）。】

  【獸化：1.5%，已覺醒血緣異能：通曉語言（理解人言）。】

  【持有物：未馴化奴隸X1，隨機英魂圖鑑X1】

  【綜合評價：本地八歲孩子的平均體魄大概在2到5之間......看，那個冒險者在被雞追殺啊！看，街頭熊孩子獲得八歲打死冒險者的成就！】

  刨除某些微妙的內容，它似乎也在暗示黎恩已經非人的現實......還在明示黎恩就是一個菜雞！

  「金手指」唯一提供的，除了幫忙過了語言關，就是「窺見真實的龍眼」的天賦能力.......經過試驗，對於現在的黎恩來說，啟動後可以看到對方內心的輕微動搖，大概只能當個測謊儀使用。

  可是，這個世界......

  「這見鬼的世界不僅有邪神和魔獸，還有魔法師和鄰城的魔法少女......」

  如果這不是一個和平的世界，黎恩擅長的那套妥協的藝術，很可能沒有效果。

  「嚴肅點，打劫呢！」

  畢竟，在強權和暴力面前，妥協意味著一無所有。

  剛剛回歸自己的住所，他就被現實打蒙了。

  眼前是碎裂的旅館木門.......冰冷的金屬，帶來了致命的威脅。

  才出衛生間，他就被按倒了。

  「交出錢。」生鏽的矮人火銃槍管抵住眉心，犬人的金牙閃著墓穴磷火般的光，惡臭的口水滴在了臉上「或者我們在你屍體上取。」

  「想活，就把所有錢交出來，再舔我們的靴子。」另一隻財狼人也在叫囂著，他堵著門，守著走道。

  這，能信嗎？黎恩不信，沒有蒙面的惡盜，直接打碎門公然洗劫......這意味著，他們不擔心自己外貌外泄！他們沒打算留活口，甚至不需要擔心有人來救。

  從沒有體會過的致命危機，讓和平時代過來的黎恩有點懵。

  遇事先找自己問題的邏輯再度生效，是自己哪兒出了問題嗎？

  是自己進入城門時給守衛的賄賂露了財？可自己明明拿出來的是事先問好的平均數。

  是之前查崗的警察是黑警？不，自己用龍眼看過了，她們沒有說謊......

  「.....退化種的貴族，真是傻的可愛，居然敢把魔法書帶在外面。嘖，就是這本書，果然，看封皮就知道很值錢。」

  「別衝動啊，我的匕首不僅很銳利，還塗了毒藥。」

  「大哥真會說笑話，退化種打不過一隻豬馱獸，拿什麼衝動.....看什麼看！」

  「啪！」

  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黎恩臉上，那從未有用的痛楚，也讓其徹底清醒。

  「老實點，別指望有人救你......呵，一個破敗貴族還真有錢，你這身衣服進城門時我們就看到了，還傻傻的和我們的嚮導打聽消息，更蠢到獨自住進我們的店，省了不少事。」

  得意的財狼們肆意的笑著，炫耀自己的收穫。

  我們的嚮導？我們的店？我不是找了好幾個嚮導和路人嗎？這一刻，黎恩恍然了，原來一開始就錯了。

  「我都給你們，你們願意放過我嗎？」

  即使這一刻，「變色龍」依舊試圖談判，試圖妥協.....

  「當然。」

  「我們只要錢，不要命。」

  說謊，全部是謊言。

  辨別真實的龍眼，給了黎恩答案。

  不管自己做什麼，談什麼，都將死亡。

  原來，我什麼都沒有做錯，在這個世界僅僅只是弱者，都有可能遭受厄運。

  「看樣子，是沒得選了......」

  不知何時，一張卡片握到了他的手上。

  【持有物：未知的英魂圖鑑X1，是否開啟。】

  它，是古書中的插頁，黎恩卻一直不敢使用。

  【警告：開啟後將對靈魂和自我認知造成不確定影響。】

  但似乎從一開始，他就沒得選。

  【英魂圖鑑開啟.......隨機完成，英魂『愚直的正義』蘇爾.達翁降臨！靈魂模組激活中......】

  犬人口臭的口水都要滴在「黎恩」臉上，一隻手，卻突然握住了狗頭。

  淡金色的光影覆蓋在「黎恩」的身上，一個虛妄的影子逐漸走向現實。

  「弱小，從來都不是罪過。」來自古代的英魂，和年輕男性的聲音重疊回音。

  大大的狗頭被小手捏著，手指觸及之處，先是血痕，接著，卻是一根根手指直接鑲入其中。

  血痕一點點裂開，慘叫被壓倒了嘴裡，原本不可一世的狗頭上，滿是絕望和震驚。

  「嗚。」當拳頭握緊的時候，狗臉上就只剩下哀求了。

  「啪。」沒有寬恕，沒有廢話，當手掌合緊時，碎裂的腦漿撒了一地。

  恐怖的一幕讓另一個盜匪膽寒，他毫不猶豫拋棄兄長，轉頭就跑。

  但逃？逃得掉嗎？

  「少年」的手臂開始閃耀著銀色的光澤，英魂的虛影徹底融入肉身，天平的徽記在其上展現。

  下一霎，整個房間被斬擊撕裂，充溢著致命的銀光，還有飛濺的血光。

  死不瞑目的人頭飄在空中的那一刻，來自遠古的怒吼在新世界迴蕩。

  「正義，永無妥協！」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