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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妖婦

  議事廳內,沈棠高坐正中,清漓安靜地按劍立於身後。

  沈棠美目環顧周圍,少數人神色悻悻,絕大多數長老執事們喜形於色。

  他們從來沒想過,自己兜售半死也只能賣出三五份的玩意,落在少宗主手裡竟然能在相同的時間內全部賣了個一乾二淨。

  籌備時間不長,他們弄出的劍符最終也只有萬餘份,東西便宜,錢賺不到幾個。

  但長期協議已簽訂,這就是日後穩定的財源。即使這東西再便宜,勝在量大,起碼以後想要好好在夏州生存下去已經沒有問題了,效果遠勝原先計劃的煉丹製藥。

  大家也知道自己是有官面關係的,但從來沒想過生意可以這樣做。

  畢竟大家只是劍客,思維模式真不是這一路的。

  而單論這個方法,是沈棠本人的意思,不是誰教的。僅此一事,就很明確誰才有能力帶領大家立足。

  那掛牌匾的忠叔斜睨著此前最跳的孫長老,冷笑道:「當日之約,孫長老可還有什麼話說?」

  

  孫長老面無表情:「這不過是借了徐城主的勢,又不是她自己的能力。」

  「那你是不認識徐城主嗎?」

  「……」

  「宗主入宗之時徐城主都出師了,你才和他更熟才對吧,怎麼不找?」

  「我……」孫長老沒話可辯,心裡是真很不服氣的。

  這類主意往往是看別人用就會覺得「臥槽就這麼簡單我早該用的」,然而別人沒用之前,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往這兒想。

  人們往往不會覺得這是自己不行,只會覺得對方狗屎運,又或者是因為當初自己本來就沒打算好好辦事,自然不會多費心思考。

  孫長老憋了半天,憤然道:「區區商務,付一堂主足矣,是宗主該做的事嗎!」

  忠叔冷笑:「立約之時你怎麼不這麼說?約定既立,駟馬難追,現在退位讓賢的該是你們!」

  立馬有旁人勸道:「那個……宗主,孫長老也是為了宗門,何必如此逼迫?」

  沈棠終於開口:「誰說我是讓孫長老退位讓賢了?」

  廳中一片吁氣的聲音:「就知道宗主大度……」

  「本座說的是,你、你、你……」沈棠抬起手指,一個一個點了過去,足足點出八個人:「你們八個,全部交卸職務。」

  被點到的八個人臉色大變,就連忠叔都有點忐忑地看了看沈棠,低聲傳音:「宗主,我們經不起這種大動盪……」

  「不破不立。」沈棠不為所動:「本宗驟逢大難,本當齊心協力,共克時艱。卻有這麼一批人,蠅營狗苟,私謀權位,外泄丹師信息,阻撓劍符事宜……本宗風雨飄搖,豈能經得住你們如此敗壞?都給我拿下!」


  「嗆!」廳中一片拔劍的聲音,那孫長老失笑道:「沈棠!你該不會以為這麼區區一件事就讓你奠立無上權威了吧,真是可笑!師叔教你個乖,現在立足已成,便是沒有你,本宗也可以繼續做劍符生意,沒有人會因此受制於你。」

  「呵……」沈棠美目流轉,一隻手肘支撐著椅子扶手,斜靠托腮,神情有著陸行舟從來沒在她身上見到的慵懶媚意:「你以為本座真的很在乎你們,又或者很忌憚,才和你們博弈這些時日?」

  孫長老怔了怔,神色凝重地盯著她,沒說話。

  沈棠淡淡續道:「那只是因為我在藉助這些事宜觀察判斷到底有哪些人該殺,不想殺錯了人,僅此而已。如今既已確認,你們也就可以死了。」

  話音方落,滿室寒光。

  孫長老等人心中駭然,正要舉劍反抗,喉頭已是微涼,一點鮮血從喉頭溢出,瞬間凝霜。

  獨孤清漓持劍立於廳中,劍尖鮮血滴落,在半空變成藍霜,落於地面,碎如塵沙。

  八個屍首砰然倒地。

  那孫長老臨死都不敢相信,沈棠居然真就這麼二話不說地直接下了殺手。更想不到他們一群高輩長老,竟連一個白髮少女一劍都沒能接下。

  他們還等著和人裡應外合呢……可他們被瞬秒了,外面的人怕是連消息都沒收到……

  連忠叔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廳中的獨孤清漓,許多中立者抖如篩糠。

  宗主身邊有這麼恐怖的劍士,又怎麼可能看得上別人那點武力?

  看著沈棠慵懶斜倚的模樣,廳中的血色仿佛只是在她面前表演了一場歌舞,眼中還含著笑意,毫無波動。

  這還是之前大家認知中溫婉蕭索的少宗主?

  這不是個妖婦嗎!

  沈棠美目掠過,把眾人神色盡收眼底,微微一笑:「孫敬辭等八人勾結外人,圖謀不軌,已然伏誅。劍鋒堂、外務堂等,由副堂主直接補位。唐雲忠兼任尋劍堂主,負責招收新人。還有……」

  她頓了頓,聲音轉寒:「本座已經繼位,便是宗主。此前有人依然在喊少宗主,別以為本座不知是什麼意思,從今往後我不希望再聽到這樣的口誤。散會!」

  全宗凜然。

  看著她坐在輪椅上的模樣,看著依然虛弱破碎,可再也沒有人敢小看這個瘸子少宗主……不,宗主。

  丹霞山腳,柳擎蒼帶著一群丹霞幫精銳嫻熟無比地直奔自家舊址,遠遠剛看見宅院大門,就被一群鎮魔司悍將堵在了外面。

  盛元瑤身披大氅,排眾而出:「柳幫主,半夜下山賞景吶,景致如何?」


  柳擎蒼臉色跟吃了翔一樣。

  他可是由城主大人牽線,和沈氏商行里的長老們裡應外合的,這連地方都沒接近就被鎮魔司攔住了,這是搞個毛啊!

  鎮魔司還是不是夏州城治下的鎮魔司了?

  但這話可沒辦法明說,柳擎蒼只能悻悻道:「還好,還好……盛統領你也散步啊,不知城主可安好?」

  「鎮魔司是朝廷直管,不是地方衙役,不需要向城主請安的。」盛元瑤笑眯眯地替他拍了拍肩頭不存在的灰塵:「夜黑風高,柳幫主還是早點回去歇息,以免出了什麼事故,鎮魔司不忍見。」

  柳擎蒼暗叫晦氣,只能陪著笑臉:「盛統領也早點休息。」

  盛元瑤轉身進入隊列,頭也不回:「藥販子就做好一個藥販子的事,不要分心太多……別到頭來,本職出了岔子,悔之莫及。」

  柳擎蒼吃了口蒼蠅,無奈率眾回歸。

  其實這時候盛元瑤的臉色也像吃了蒼蠅。

  她漫步進入沈氏商行,低頭看著議事廳中還沒來得及被處理的屍首,冷冷道:「沈宗主濫用私刑,隨意殺戮,是徹底不把國法放在眼裡?」

  這年頭鎮魔司很難做,理論上她們主要負責的是妖魔事,和地方官衙職能不同。但也會負責各類重案,就像她要查霍家兇案一樣。

  可這玩意怎麼負責?眼前這種幫派宗門私刑多如牛毛,兇案時時刻刻都在發生,世情如此,她們壓根沒法管。宗派之間的衝突就更難管了,只要不是公然大衝突,江湖上宗門鬥法到處都是,天天在死人,誰管得了……

  雖然剛才阻止了幫派血拼的衝突,算是個安靖地方的功勞,鍍金履歷上又多了一筆可寫的,可心情卻好不起來。

  她也知道怪沈棠沒意義,這是世情如此,不是沈棠的事兒。要是沈棠不夠殺伐決斷,說不定死的就是沈棠自己,找誰說理去?但還是忍不住冷冷譏刺了一句,管她沈棠什麼神秘背景,天大地大,乳腺疏通最大。

  沈棠卻收了剛才的妖婦姿態,低聲回應:「抱歉,我本來……並不想給你添麻煩。」

  盛元瑤愣了一愣,這語氣什麼情況,你認識我?

  轉念想想,丹霞幫挖走白馳重重得罪了沈棠,沈棠卻沒有按照宗派處置叛徒的慣例去殺人報復……以前還以為是她們沒實力,現在見獨孤清漓這水準,怕是能讓白馳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可她們卻沒有這麼做。

  難道還真是不想給自己添麻煩?

  盛元瑤一肚子怪怪的,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國法大於家規,希望沈宗主以後行事三思。」

  沈棠很是柔和:「知道了。多謝盛統領此番相助。」

  盛元瑤確實是在幫沈棠,卻只能說:「消弭衝突爭端是我們的職責,與其謝我,你不如去謝陸行舟。三天前他就知道要有這一出了,說是給我送功勞,也不知道是為了誰。」

  說到這裡,盛元瑤也留心打量了沈棠幾眼。

  明明漂亮溫婉、大氣端莊,可不知怎麼的,心裡就冒出了一個詞「禍國殃民」。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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