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來往去留、他們的人生
曹楚文突然登門拜訪。
陳煜正坐在電腦面前,準備一份給張建明的『籌碼』,疑惑道:「有什麼事情,不能公司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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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掃大家的興。」曹楚文支支吾吾的道。
陳煜神色不變:「那看來,不是什麼好事了,你說吧。」
後者深呼吸了一口氣,神采奕奕的道:「陳煜哥,我想辭職,接著讀書。就連陳煜哥都在學編程,冷博士每次接觸新業務,也在那裡翻別人的代碼學習——我覺得,我也該去學。我想考大學,想讀研,想當曹博士。」
「而且,現在的公司,我曹楚文,也實在是幫不上什麼大忙。」
陳煜靜了一會兒,他是一直有關注到,曹楚文在工作的時候,話越來越少,畢竟從一開始的曹組長,到後來冷若瀾來了之後,變成了曹小組長。
而在現在,除了他給的權限外,他的能力確實和其他一線員工,拉不開差距。自然而然的,變成了傳聲筒一樣的角色。
他心裡肯定是有一些失落的,但陳煜也沒法去照顧這些失落,那只會把他養廢。
公司又不是吃大鍋飯的地方,能者居上才是自然狀態。
只是,他知道團隊遲早會流失,創業的階段,半年就全換一撥人也不是不可能,但沒想到,第一個提出要離開的,竟然是曹楚文。
「真是沒白跟我。」
跟曹楚文這小子接觸這麼久,他看得出來曹楚文相當聰明,畢竟有曹風華和方詩蘭的基因在身上,之前只是不喜歡讀書而已,真下了決心,未必不能在技術這條路上,有所成就。
「我當然同意了,而且你爸你媽應該,會相當高興。煜宏的股權,你想保留,還是?」
曹楚文撓了撓頭:「我套現吧,學費生活費我想自己出,底氣足一點。」
「你可想清楚,現在套現其實很不值當。」
曹楚文嘿嘿笑了笑:「等我學成歸來,我靠自己的能力,賺屬於自己的錢,希望到時候,陳煜哥,還要我這個小跟班。」
「好,那公司會從你手裡回購股份。你的001號工牌,會永遠保留。」陳煜從善如流,「唔……和冷博士的008號工牌一樣。」
前幾天跟劉志宏道歉的時候,他提出從自己的股權里,劃分出10%的員工激勵池,其中5%給到冷若瀾,但她當場回絕了,冷女士一個月期滿後的離開,也是勢在必然。
曹楚文則接著問:「未來陳煜哥,需要什麼樣的人呢?」
陳煜皺眉想了想,「晶片或搜尋引擎?」
既然跟曹楚文談及了未來,陳煜那從不顯露的野心也掀開了一絲。
作為一個重生者,滿足基本的富足之後,除了自己的遺憾,便會去控制不住的想:
時代的遺憾是什麼?
他不知道前世那個時空,有沒有重生者來過,但現在他來了,或許能做點什麼。
「好嘞。」曹楚文點頭應下,一張俊美的臉帶著異樣的紅暈,「那陳煜哥,等我這個001號員工回來吧!」
說完,便立刻起身告別。
陳煜笑罵了一聲:「這小子,還他媽的搞煽情。」
……
翌日,讓陳煜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公司。
陳思怡。
對方破天荒的沒有化妝,頭髮亂糟糟的,臉色相當的疲憊。
「能聊聊嗎,陳煜,找個人少的地方。」陳思怡擠出一個微笑道。
陳煜本想拒絕,但看到陳思怡紅腫的眼眶,點頭同意,隨後指了指樓上,意思是去天台。
天台上,刮著微風,少女的裙擺飛揚著,陳思怡也不去管它,任由它時不時的飄飛到腰間,露出下頭的打底褲。
這麼不在意形象的陳思怡,陳煜印象中,還是第一次見。
陳思怡言簡意賅:「退你情書這件事,其實我不想退,我爸逼的。我爸呢,覺得我就該找個門當戶對的嫁了。」
「一開始,確實女生們起鬨,人就是這樣,別人覺得稀罕的東西,自己也覺得稀罕。更別說,是曹嫻雪稀罕的陳煜了。」
「後來那件事之後,我對你好,是想補償你……再後來,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幻想,或許我們真能在一起。」
「但是我爸攔著。」
陳煜點了點頭,也不去看陳思怡,他趴在欄杆上,看寫字樓下的車來車往,在這種俯瞰的視角下,人渺小得像一隻螞蟻,似乎情情愛愛的,特別是少年時的那些事,變得從來不值一提。
「然後那次打架,其實只是想嚇唬一下季知琳罷了,我沒有別的意思。你替我對她道個歉吧,我對她……實在低不了頭。」
陳思怡指了指自己的臉:「我呢,這次來找你,是後悔了,但再一想,你都有季知琳了……倘若你今天破天荒的答應我,我的家庭也還會給你壓力,這對你並不公平。看看——對比她,我多普通呀。」
陳煜則終於回過頭看去,「我倒覺得,比你平時好看些。」
陳思怡咯咯的一笑:「陳煜,你這算是吊著我嗎?」
「你知道不是。」
陳煜伸了個懶腰:「其實我覺得你爸挺愛你的,除了擇偶方面,別的他都不太干預吧?我記得,你學的是表演?」
陳思怡靜靜無言。
陳煜接著道:「你是獨女,他現在的公司,是有五百號人?這份基業得來不易。他給你找的人,或許人品不行,但能力,背景一定是經過了考校,不然頃刻之間,大廈即塌,當商人就是這樣——」
「但他也不願意把你推到什麼,公司繼承人的位置上去,因為這條路,太他媽累了。擇偶的自由或許不被剝奪,但其他的自由,就沒了。」
陳思怡怔了好一會兒,自嘲一笑:「是我太任性了。」
少女跳出幾步,她翻了翻包,從中找出一把並不鋒利的修眉刀,然後抓住了自己披肩的長髮,一點一點的切斷。
這個動作的意味,像是在告別,也像是切斷某些過去。
烏黑的髮絲便飄飛進風裡,然後剎那間就失了蹤跡,融入碧藍的天空之中。
「我真得挺討厭這個連喜歡誰都不敢說的自己……你說得對,我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在既要也要。」
良久過後,短髮飛揚的少女,背著手,在風中靜靜的站立著,「陳煜,我想清楚了,別的自由我都不需要,我想要一個,可以說『我喜歡誰』的自由。」
「無論到時候,某個人是拒絕我也罷,接受我也罷,我都樂意。」
陳思怡說完這話,便面對著他,纖細的小腿,一步步後退,直到走下了樓梯,從天台上消失。
少女回了家,她覺得家裡的空氣,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很快活兒。
「爸!」陳思怡主動喊了一聲,頭髮半白,又在擦拭紫砂壺的父親。
「我重新高考吧,不去學表演了,照你說的,去念工商管理專業。」
中年男人擦拭紫砂壺的動作停了下來,他把壺輕輕放下,看著頭髮忽然短了一截,妝容也沒收拾,卻一點兒也不『狼狽』的女兒。
多久也沒見過女兒這麼笑了。
中年男人悶聲問:「你認真的?」
「認真的。」
男人點了點頭,很罕見的露出一個微笑:「不用再考了,浪費時間……明天去我公司投個簡歷,從一線開始干,別說你是我女兒,什麼時候爬到了中層,留職念個mba就行,比上什麼大學都快。」
「如果有一天,我從你身上接過了擔子——」
中年男人瞥了她一眼,知道女兒想說什麼:「到時候,我就是個說不上話的糟老頭,你去挑街邊的乞丐,我也管不動,管不著。」
「嗯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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