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殘忍至極
陳業來得很早,早在那燈芯都還未燃成灰的時候便來了。
紅玉郡主還在給藍石分析,為何認定陳業就是一個魔頭,當真是聽得滿頭大汗。
這養在深宮的郡主也猜得太准了,自己不過帶走了那些屍骸便暴露了。
等了半夜,聽了半夜,卻聽得自己更加迷糊了,陳業索性便主動現身。
兜兜轉轉這麼多天,總算是找到那崔縣怪事的幕後之人,陳業也不想蹉跎時光,索性就趁今晚弄清楚真相。
見紅玉郡主害怕得身子都發抖,陳業只覺正好,省了自己逼問的麻煩。
陳業對紅玉郡主說:「深夜打攪,是我失禮了。不過這崔縣之事,還需郡主為我解惑,還請你不要推辭。」
「不知道長想知道什麼?」
紅玉郡主不敢亂動,甚至說話都壓低聲音,生怕吵醒了藍石,像是只要這小姑娘不醒來,便能逃過一劫。
陳業開門見山道:「我想知道一切,你究竟是誰?宮中的郡主為何會與修行人扯上關係?這崔縣強征童男童女究竟是不是你的命令,究竟是為了誰收集這麼多孩童?」
紅玉郡主並未回答,反而一臉決絕地反問:「我可以告訴你一切,但你先告訴我,你對小石頭做了什麼?她不可能出賣我,你怎麼知道她是我的人?」
陳業沒想到郡主在意的是這個,解釋道:「放心,我不曾在這小姑娘身上動什麼手腳。我只是瞎猜的,紅玉郡主,藍石小飛賊……我本來猜這小姑娘便是郡主假扮,現在看來,是我想太多了,終究不是那老套的戲文故事。千金之軀,不會隨意拋頭露面。」
紅玉郡主沒想到是這個理由。
不過當初她為藍石取名之時,確實是有這般想法,她希望藍石活出與自己完全不同的一生,所以她自己是紅玉,那她便叫藍石。
這或許便是因果。
陳業看紅玉郡主一臉認命的模樣,忍不住微笑。
所謂靠名字聯想其實只是他信口胡謅的,世上名字那麼多,光靠這個將飛賊與郡主聯繫在一起實在牽強。
實際上,陳業在藍石身上動了手腳。
萬魂幡里的怨魂無法離開太遠,不能附身在藍石身上,但陰魂可以在她身上留下足夠多的陰氣。
啟靈境修士就能看到靈氣流動,陳業追著這陰氣殘留的痕跡就能找到紅玉郡主這邊,這也是陳業當時爽快放人的原因。
修行者欺負凡人的手段太多,任這小姑娘再聰明也沒用。
當然,這個手段就沒必要告訴郡主了,說不定下次還能用得上呢。
陳業提醒道:「郡主,快天亮了,既然我已為你解惑,那你也該回答我的問題了。」
「不錯,崔縣強征童男童女確實是我的命令,我偽造了朝廷文書,要求崔縣收集三千童男童女。因為,有人要用這三千童男童女獻祭,布下嬰靈洗魂法陣。」
「嬰靈洗魂法陣?」
這世上陣法千千萬萬,即使是萬魂幡也有數不盡的各種版本,陳業未曾聽過這個陣法倒也不奇怪。
只是魔道的手段,多半是殘忍血腥的獻祭,這三千童男童女怕是一個都活不下來。
紅玉郡主仿佛已經認命,坦白道:「我拜天吳老人為師,他修煉魔功,需要三千童男童女作為祭品,我正好有這崔縣作為封地,便下令幫他收集童男童女……」
陳業聽到這裡便打斷說:「郡主,無需要如此,我來得更早些,聽到你與藍石姑娘的談話。清河劍派是你故意引來的,你並非心甘情願為那魔頭做事。事已至此,不妨坦白些,說不定還有轉機。」
聽得陳業這麼說,紅玉郡主卻沒有絲毫高興的表現,只冷笑道:「你怎麼說得像是要救我一樣,你不也是魔頭麼?魔道中人自私自利,童男童女的生死,我的生死,與你又有什麼關係,你說這般軟話,是想要知道這法陣的秘密吧?魔頭都是如此,貪婪,自私,殘忍……你還不如直接殺了我搜魂吧。」
陳業略顯尷尬,魔修這身份是真的,但他還真不怎麼看得上什麼嬰靈洗魂法陣,這些血腥殘忍的手段,他是死也不會用的。
不過,這位郡主怎麼會在這時候看不清楚形勢。
生死都在別人手中掌握,出言挑釁不是聰明人的做法。
陳業像是察覺到什麼,念了句咒語,手指在雙眼中划過,他的雙瞳便變成了金色。
再望向那位紅玉郡主,果然看到她身上有無數靈氣痕跡,構成各種符文的模樣。
陳業嘆息道:「符文有些不同,但大差不差。郡主,原來你也是邪咒靈童。我若是殺了你,恐怕那天吳老人便會心生感應,你是想讓我跟那魔頭兩敗俱傷吧。等等,不對……藍姑娘怎麼也是邪咒靈童!」
陳業話音剛落,紅玉郡主便已經朝他扔出一道暗器。
嘭的一聲輕響,紅玉郡主扔出的竟是一團自動炸開的粉包。
煙氣瀰漫,整個房間頓時伸手不見五指。
紅玉郡主早有準備,抓起藍石就朝著房門外扔去。郡主陷入是練過武功,藍石身材又嬌小,被她輕而易舉就抓在手上。
但剛要用力,紅玉郡主便感覺有什麼東西碰到了她的肩膀。
下一刻,紅玉郡主便全身僵硬,連手指頭都動彈不得。
「郡主,怎麼……」
藍石醒來之時,房間內已經塵埃落定。
小姑娘只看到陳業坐在床邊,而紅玉郡主則渾身僵硬地躺在床上。
藍石想也不想就要救人,可惜很快又步了紅玉郡主的後塵,被陳業輕輕一摸便渾身僵硬。
陳業拍了拍身上的粉塵,這東西似乎還有些毒性,幸好對修行者影響不大。
之前聽了大半夜的牆角,陳業也不是無所事事,而是花了不少心思練習法術,總算是在兩手的掌心畫出了定身咒,正好一人一個。
看著這兩個滿臉驚慌的小姑娘,陳業再次開口說:「郡主,剛才你弄出這麼大陣仗,就是為了救下藍石姑娘?你才是千金之軀,卻寧願犧牲自己。看來,你確實是有苦衷的。我知道你信不過我,不過你既然連死都不怕,又何妨拼一把,相信我一次呢?」
陳業說著,將兩人身上的定身咒解除。
這小姑娘連忙將紅玉郡主護在身後,手上也不知道何時多了一把小刀。
這兩人,一個犧牲自己送走藍石,一個剛得自由便忠心護主,還真讓陳業有幾分佩服。
陳業只好對藍石說:「藍姑娘,你應該知道,我要殺人也不用如此麻煩。你若想讓郡主活下來,那便勸一勸她,我真心想要救人。不僅僅是那三千無辜孩童,還有你們主僕二人。」
藍石雖然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聽陳業這麼說,她還真有幾分相信。
見識過陳業那頃刻間制服一大群江湖人的神秘手段,藍石知道自己絕不是對手。
如果真能有一線生機,那不如聽他的話試試。
藍石放下匕首,湊到紅玉郡主的耳邊說:「郡主,要不,我們就試試,反正我們也反抗不了。」
紅玉郡主嘆息一聲,凡人終究是無法抗衡修行者的。若是這人真有任何惡意,她們也是無力反抗,既然如此,不如就賭一把。
紅玉郡主整了整衣襟,對陳業說:「道長寬宏大量,不計較我剛才的冒犯,我也不會有所隱瞞。不過,你究竟想知道什麼?」
陳業也鬆了口氣,總算是能讓她鬆口了,便問道:「郡主,其實你與這位藍姑娘不是主僕,而是血親姐妹吧?」
藍石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但紅玉郡主卻像是早就知道,以悲傷的語氣說:「不錯,藍石是我的妹妹,是我所有弟妹裡面最小的一個,也是所有兄弟姐妹里,唯一活下來的。那老魔頭準備了許多奪舍用的皮囊,從我記事開始,他幾乎每年都會帶來一兩個妹妹,或者弟弟。
「我知道他們都是我的血親,我能感受得到他們與我血脈相連。那老魔頭也沒瞞我,反而逼著親手為他們畫上符文,將他們變成跟我一樣的傀儡。只是,並非每一個都能承受得住這種儀式。這麼多年,只有藍石活了下來。
「其他……都死在我的手上,是我親手殺了他們。」
紅玉郡主仿佛想起了那悽慘的過往,身子不斷顫抖,指甲深深刺入掌心,鮮血染紅了衣裙。
陳業也不由得嘆息,魔門的手段著實殘忍,逼著十幾歲的小姑娘殺死自己的兄弟姐妹,當真是毫無人性。
陳業問道:「所以,你故意引來清河劍派,希望有正道修士可以救你脫離苦海。強征童男童女就是為了將事情鬧大,對麼?」
紅玉郡主點了點頭,無奈道:「確實如此,可惜,只引來了道長。我想,你其實並非清河劍派的修士,也只是假冒正道,對麼?」
「猜得不錯,我確實並非正道修士。」
陳業的話讓紅玉郡主深感絕望,最後的希望就此幻滅。再過幾天,那天吳老人便要出關,到時候不是強行掠奪童男童女,便是要馬上奪舍。
不管是哪一種,她們姐妹終究難逃一死。
陳業倒也沒有欣賞少女絕望神情的惡趣味,便對紅玉郡主說:「不過,我還真認識清河劍派的修士,他們嫉惡如仇,一定能救你出苦海。」
紅玉郡主不敢置信地看著陳業,激動地問:「當真?」
「自然是真的,我也沒有騙你的必要。只不過她還有幾日才能歸來,在此之前,請郡主將那魔頭所有的情報都告訴我,我好做準備。他如今是什麼修為境界?」
紅玉郡主也顧不上追問真假,連忙說:「我對修行所知不多,但聽他說,他早已是通玄境,這次是希望神魂蛻變,突破到化神境界。」
陳業笑道:「還只是通玄麼?那就簡單了。」
蘇純一也是通玄境,但清河劍派天下第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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