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禮拜堂
第130章 禮拜堂
頭戴高禮帽,儼然翩翩紳士的男子飲了一口紅酒,正要笑著與眼前的貴婦接著攀談,卻忽然眉頭一皺,起身道:
「抱歉,失陪一下。」
在周圍之人奇異的目光之下,他快步離開會場。
來到大廳後台走廊,他確認四下無人後,打了個響指,手上突兀地躥起一團火焰。
火焰逐漸變得中空透明,隱約浮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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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瑞爾,最近你已經是第三次找我了。」
男子的語氣十分平靜,但畫面另一頭的烏瑞爾聞言卻打了個寒顫。
他跪倒在燭焰前,瑟瑟道:
「主人恕罪。」
完全見不到半點之前的囂張氣焰,反倒是像一條闖了禍的狗。
男子搖搖頭,道:
「這次又有什麼情況?」
烏瑞爾小心翼翼地道:
「尋找那件古物的計劃,又出了些波折。」
聽見這話,男子的臉瞬間黑了下來。
「你是在挑戰我的耐心嗎?」他語氣漠然。
烏瑞爾慌張地擺手:
「不,您聽我說!」
雖然沒能和男子面對面,但他知道,自家主人發怒,會是怎樣可怕的場景。
他咽了口唾沫,語速極快地道:
「有人找上我,聲稱可以幫忙找到古物,條件是見您一面。」
男子皺了皺眉,並未急著斥責烏瑞爾,而是冷靜詢問起來:
「他有說自己是誰嗎?」
他對自己這個手下了解,雖然實力不咋樣,性格也不討人喜歡,腦子也不太靈光,但有一點他很喜歡——
拎得清輕重。
既然敢和他提,代表那人或許的確有某些不凡之處,值得特意通知他一聲。
烏瑞爾仍然垂著腦袋,不敢看男子的臉,道:
「沒有說,也並未透露任何身份信息,但他似乎認識您將迎娶的那位。」
「嗯?」男子的眼神一下犀利起來。
「他當時真這麼說?」
「千真萬確。」
聽到這話,男子並未立刻予以明確回應,而是在無人的走廊上來回踱步,臉色陰晴不定。
半晌後,他低聲開口:
「你覺得你是他的對手嗎?」
烏瑞爾抬起頭,自信地道:
「我從他身上,感知不到什麼可怕的威脅,我覺得……」
「蠢貨,」男子語氣冰冷,「假如對方是可怕到你完全無法感知其實力呢?」
烏瑞爾還欲說什麼,男子卻直接將掌心燭焰掐滅,只留下兩句話:
「如果可以的話,帶那人來見我。」
「另外,如果那件古物你找不到,你明白後果的。」
終於打發走了烏瑞爾,男子匆忙趕回舞會。
「多瓦先生,您可算回來了,我都等您半天了。」貴婦人面帶微笑,舉杯邀請男子對飲。
多瓦呵呵笑道:
「抱歉,讓美麗的女士久等,實屬我的罪過。」
他和眼前的貴婦相談甚歡,甚至還忘我地跳了兩支舞蹈。
甚至,還做了更多。
結束這一切後,貴婦衣衫凌亂,滿臉紅暈,依偎在多瓦的懷中,道:
「多瓦先生,從您的身上,我似乎成功感覺到了某種來自靈魂的共鳴。
不知道,您是否願意……?」
話未說完,多瓦平靜的聲音就打斷了她的詢問:
「多謝誇獎。」
旋即,他站起身來,從旁邊的柜子中抽出一張請柬。
「這是我即將舉行的婚禮請柬,時間未定,屆時等一切安排好了,我會派人通知您的。」
說完,他穿上衣服,頭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貴婦在房間中一臉茫然。
怎麼和她想像中的不一樣?
她第一次見,和人溫存完之後,轉手給對方發一張婚禮請柬的。
「……也許我還不夠格。」她有些失落。
但她很快振作起來——一場合格的婚禮,其新娘應當充滿變數才是。
「我倒要看看,是哪個小賤人和我在搶……」貴婦哼哼著,打開了請柬。
她看著看著,眉頭一下皺了起來。
「洛麗塔?這誰啊?怎麼完全沒聽說過的名字?」
作為倫敦社交界的名流,大部分名流她都或多或少地聽說過,那些古老強大的家族她也是如數家珍。
可是……這個名字,不僅不屬於她所熟悉的任何家族,她甚至也完全沒聽說過。
多瓦先生怎麼會看上這種草根平民?
……
一陣陰風吹過,令四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石塊橫七豎八地破碎著,甚至還能從上面風化的痕跡辨認出來,它的命運本應是高居某座殿堂之上,接受信徒的供奉,而非破敗於此。
在其他三人的注視下,拉姆哆嗦著從懷裡摸出地圖,和周圍的環境仔細對比起來。
「目前,我們應該是已經進入了修道院的外圍區域了,這一塊沒有……詭異現象作祟,不過也已經被搜刮過很多遍了,要想有收穫得往裡走。」
他特別注意了一下自己的措辭。
之前,于勒和他說過,這裡面所謂的「詭異現象」,其實都是遊魂所為。
那些死去的僧侶,並未魂歸虛界,而是滯留於此,汲取著人間的生命力。
但他要表現得對此一無所知,以此來降低其他人的戒心。
羅根和克里夫雙臂抱胸,有些不耐煩地道:
「這地方你不是來過好多次了?直接帶路,別磨蹭了。」
于勒並未說話,而是扮演好了傾聽的角色,靜靜觀察著四周。
拉姆說得的確沒錯,這裡大概率並無遊魂駐足——雖然依舊有著冬的法則籠罩於此,但並不濃郁。
他走到已經碎裂的石門前,輕輕撫摸著。
雖然已經十分微弱了,但他能感覺到,此乃啟之準則的造物。
「走吧,」拉姆看了于勒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離我們最近的未探索區域,應該是禮拜堂。」
這會兒,他總算是找回了一點之前被人所恭維的「傳奇冒險家」風範,步履穩健地走在隊伍最前。
地上的落葉和碎石被腳步踩得簌簌作響,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四周的建築愈發破敗,牆壁上的窗戶黑洞洞的,幾乎要喚起人內心最原始的恐懼。
偶爾有幾塊鬆動的牆磚掉落,「啪嗒」一聲砸在地上,驚得于勒之外的三人心臟猛地一跳。
羅根和克里夫本來還信心滿滿,但隨著深入,他們兩的臉上明顯出現了些畏縮的神色。
「你說,烏瑞爾先生給的東西真的有用嗎?」克里夫忍不住道。
羅根瞟了一眼克里夫,皺眉道:
「一開始不是你對它抱有最大的信任?現在你問起我來了。」
克里夫臉皮抽了抽,道:
「可,你有沒有覺得,這裡和我們之前進來的時候相比,似乎不太一樣了……」
羅根鼻子抽動了一下,神色凝重幾分:
「是有點不太一樣了,那股腐爛的味道越來越重了,是因為滿月的原因麼?」
滿月之夜,這裡會出現奇怪的景象,在冒險家中並非什麼秘密。
但同樣的,人們也都知道,在滿月時,這裡會變得格外恐怖。
羅根面色改變了幾下,一咬牙:
「算了,進都進來了,只要能完成任務,從烏瑞爾先生那裡能拿到的東西,足夠我們下半輩子都不再冒險了。」
克里夫嘆了口氣,目光盯著前方已經遠去的于勒和拉姆兩人,道: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誰想把腦袋栓褲腰帶上過日子呢?」
兩人陷入沉默,加快了腳步。
只是,他們並不知道,剛才那些他們自以為隱秘的對話,全都被于勒聽見了。
「烏瑞爾似乎給了他們什麼手段……」于勒眼神微閃。
雖然他不覺得烏瑞爾能威脅到自己,但烏瑞爾背後的那名「主人」他卻有幾分在意。
……
隨著一陣嘩啦作響的石塊滾動聲,通往禮拜堂的道路也被清理了出來。
「上次來的時候,這處拱門還沒塌的。」拉姆的語氣有些沉重。
于勒則捏著下巴,凝望著前方禮拜堂的場景。
光線昏暗,僅有幾縷微光透過布滿灰塵的彩色玻璃,勉強照亮這片陰森之地。
牆壁上掛著的大幅畫像已然褪色,人物面容扭曲,眼神空洞,在微弱光線下更顯詭異。
地面的石板因年代久遠而破碎,縫隙中長出了黑色的苔蘚,滑膩且散發著惡臭。
原本擺放整齊的長椅如今東倒西歪,有的甚至已經腐朽斷裂。
正前方的祭台上,一尊殘缺不全的神像斜倒著,神像的面部被破壞得面目全非。
望見那座神像,于勒頓時感到一種源自靈性的預警。
他剛想開口提醒,卻見羅根和克里夫兩人已經搶先一步走了進去,手裡各自拎著一盞提燈。
他眼神微閃,對旁邊的拉姆低聲道:
「看他們打算怎麼辦。」
他能看出來,這片區域中洋溢的冬之法則相當濃郁,那股濃郁的死亡氣息幾乎要溢出來。
但詭異的是,儘管如此,于勒卻沒發現遊魂的半點蹤跡。
越是如此,他越是警惕。
羅根和克里夫兩人手中提燈的光芒在昏暗中搖曳不定,只能勉強照亮身前一小片區域。
燈光映照下,他們的影子被拉得老長,在滿是裂縫與苔蘚的地面上扭曲晃動。
「這地方……」克里夫本來胸有成竹,見到這一幕也忍不住聲音發顫。
他剛開口,一陣陰惻惻的風不知從何而來,呼嘯而過,吹得提燈的火焰劇烈跳動,險些熄滅。
而他的話語也被風聲瞬間吞沒。
羅根咽了口唾沫,握緊提燈,壯著膽子往前走了幾步,沉聲道:
「不要慌張,別讓拉姆那傢伙看了笑話。」
鞋底與石板摩擦發出「嘎吱」聲響,在空曠陰森的禮拜堂里格外刺耳。
突然,「啪」的一聲,羅根像是踩到了什麼東西,整個人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他低頭一看,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竟是一根人骨,在昏暗光芒下泛著森冷的光。
「羅根,怎麼了?」
克里夫緊張地問道,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
「沒……沒什麼。」
羅根強作鎮定,聲音卻有些沙啞。
他抬腳想把骨頭踢開,可那骨頭卻像是生了根,紋絲不動,他用力過猛,身體再次失去平衡,狼狽地摔倒在地。
與此同時,原本還算穩定的風聲陡然尖銳起來,如同無數惡鬼在哀嚎。
「嗚嗚」的聲音在禮拜堂內迴蕩,一波接著一波,震得人耳膜生疼。
牆壁上褪色的畫像在狂風中劇烈晃動,那些扭曲的面容仿佛活了過來,空洞的眼神死死盯著闖入者。
于勒目光如炬,緊緊盯著那尊殘缺的神像,那股不安感愈發強烈。
他察覺到一股強大且詭異的力量正悄然聚集,可奇怪的是,依舊捕捉不到任何遊魂的氣息。
「這兩人專門來惹麻煩的嗎?」他心頭微惱,不過卻並未出手。
那兩盞提燈給他的感覺,非常不一般。
呼嘯風聲漸漸變化,開始轉為詭異的吟唱聲。
聽見這詭異的吟唱聲響起的一瞬間,克里夫毫不猶豫,將手中的提燈猛然擲地。
「神說,要有光!」
剎那間,整片禮拜堂中充斥著神聖而灼目的光芒!
那刺目強光如洶湧浪潮,瞬間就驅散了禮拜堂內濃稠如墨的黑暗。
原本扭曲晃動的畫像在光芒中靜止,卻依舊散發著莫名的陰森感。
風聲與吟唱聲被強光一衝,竟戛然而止,整個空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神聖光芒逐漸散去,羅根和克里夫滿臉得意,回頭望向門口的于勒和拉姆。
然而,就在這一刻,自雕像之中泄出一股冰寒刺骨的氣息。
冰霜覆上了四人的身軀,緊接著,開裂之聲響起。
咔嚓。
冰霜剝落,顯露而出的,是一道道猙獰可怖的傷口。
詭異的是,傷口卻散發著閃亮的光澤,薄薄的冰層覆蓋在血肉之上,就像一面光滑的鏡子。
「于勒先生,救我!」拉姆頓時發出慘叫,神色驚恐。
羅根和克里夫也慌了,他們的手被凍住,甚至無法出手將提燈丟在地上。
于勒無奈嘆了口氣,輕輕抬起手指,在自己的手臂上劃了一下。
殷紅的鮮血滲出,與冰雪混合,化作血色的冰晶,瞬間將那座雕像擊穿崩碎。
雕像內,傳出無比悽厲的哀嚎聲,但于勒卻只是不耐煩地抓抓耳朵:
「鬧夠了沒有?」
一念之下,名為「鋒利」的概念直接將這神像上所寄宿的遊魂,連帶其發出的哀嚎聲都徹底撕碎。
與這哀嚎聲一同被撕碎的,還有驚得目瞪口呆,甚至說不出話的三人。
此地,再度回歸死一般的寂靜。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