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智者千慮
「昭君,家裡來貴客了!」
李爽與侯景的到來讓高歡如蒙大赦,很快將兩人都請進了屋中。
「賀六渾,這不是叨擾了麼?」
李爽有些不好意思,高歡卻是連忙搖了搖頭。
「不叨擾,不叨擾,你們要是不來的話,我今晚得睡街上。」
按說婁氏也是這北境的大戶,他們家陪嫁的嫁妝著實不少,不過此刻,屋中卻沒有什麼值錢的家具,便是地上被砸碎的碗都是粗陶的。
侯景見了,忍不住吐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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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六渾,怎麼說你也是娶了婁家的貴女,怎麼家裡窮成這樣?」
高歡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這亂世之中,太有錢不一定是好事啊!」
便在此時,後屋響動,走來了一位年輕的婦人。
「你還回來做什麼?」
婁昭君二十出頭,生得明眸皓齒,穿著雖是普通的布衣,卻難掩俏麗之姿。她與高歡站在一起,可謂一對玉人。
高歡有些尷尬,可婁昭君看了一眼來者,卻沒有繼續發脾氣,反而有些埋怨。
「賀六渾,家裡要來客人了,為什麼不早說?」
高歡反應了過來,摸了摸腦袋,打了個哈哈。
「我這不是一時忘了麼!」
「家裡也沒有什麼好招待,我這就讓姐姐去買些好酒好菜,你們先坐。」
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婁昭君便是這句話最為生動的詮釋。
在這物資緊缺的懷朔鎮,婁昭君卻是能夠很快弄來一隻雞、兩斤牛羊肉、三壺酒,還有一些零碎的吃食。
高歡在這個媳婦面前是有些抬不起頭來的。
不是因為這個媳婦不好,是因為這個媳婦太好了。
聽說家裡來了客人,高歡的姐姐高婁斤與妹妹高樂陵也前來幫忙了。
很快,一桌酒食便擺好了。
「還有一些菜沒有上來,你們先聊!」
婁昭君是個顏控,對於李爽客客氣氣的,可對侯景卻不怎麼愛搭理,甚至有些討厭。
侯景無奈,只能在一旁默默的夾菜。
「說吧,有什麼事情要我去做,別的地方我不敢說,在這懷朔,我賀六渾的名號還是好使的。」
高歡像是一個江湖大哥一樣,喝得臉通紅,開始大包大攬的。
李爽一笑,給高歡倒了一杯酒。
「賀六渾可知,柔然人要南下了?」
「知道啊,聽說上面人都急瘋了!」
看著高歡這樣子,侯景忍不住問道:
「柔然人來了,你就不急麼?」
高歡夾了一塊牛肉塞進了口中,又灌了口酒,沒心沒肺的說著:
「我有什麼好急的,大不了去恆州投靠我的岳父唄!老頭子就算不管我,也不能不管自己的女兒和外孫啊!」
「可若是你走不了呢?」
高歡一愣,眸光移到了李爽的身上。
「大野兄,何意?」
「實話與你說了,平南王破六韓孔雀密謀要歸降朝廷,我們正是大都督李神軌派來的使者。」
高歡聽了這話,沒有驚訝,緩緩而道:
「六鎮的軍隊要是能歸降,早就歸降了,平南王這是不管他人了麼?」
六鎮為什麼會亂,因為洛陽的朝廷顯示出了自己的虛弱,也因為洛陽朝廷不願意再給北境打更多的錢糧。
破六韓孔雀與衛可孤進攻朔州相繼失敗,讓本是不富裕的六鎮軍雪上加霜。
破六韓孔雀要是投降,肯定不會帶著所有人一起投降,而只會帶著他麾下的破六韓一部和與他親近的部族。
懷朔鎮的這些鎮民,本來就不被破六韓孔雀待見,自然不會在他的考慮之內。
如此一來,懷朔鎮民便會成為最後的代價。
高歡沉思了一番,看向了李爽。
「如此,你們找我作甚?」
「不瞞賀六渾,大都督並不放心破六韓孔雀這隻老狐狸,為了逼迫其儘快歸順,想要在手裡抓點籌碼。」
李爽這麼一說,聰明如高歡,很快就意識到了對方的目的。
「你們是想要綁了如今的懷朔鎮將破六韓常?」
高歡在考慮著其中的利弊,最後問道:
「那我要是幫了你們,你們又能如何?」
李爽遞給了高歡一張空白的紙,笑道:
「只要賀六渾願意,名字記在這張紙上的人,最後都能去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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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屋中黑暗而寧靜。
婁昭君躺在床榻之上,聽到屋外有些動靜。
高歡抱著鋪蓋卷,悄咪咪走進了屋中,也不敢上床,只敢打地鋪。
此時已是秋日,懷朔天氣寒冷。
高歡打了個噴嚏,床榻之上的婁昭君終於有了動靜。
「裝可憐給誰看呢,上床榻吧,要是你著了涼,你的姐姐妹妹不得埋怨我?」
高歡竊喜,一下子跳到了床榻之上,準備摟自己媳婦,卻被婁昭君一把推開了。
「白日裡來的那個叫大野爽的少年,長得很是不錯,有沒有婚配?」
高歡微微皺眉,問道:
「昭君,你什麼意思?」
「白日裡,我看小妹偷偷看了他好幾次。」
聽了這話,高歡卻是苦笑。
「人家可是大都督李神軌的義弟,小妹縱有些姿色,人家也不會看上的。」
婁昭君聽了這話,轉過身來,神情凝重。
「賀六渾,人家也沒有報自己的根底,你怎麼知道的?」
「我也是聽說的嘛,你知道的,我的那些狐朋狗友可是消息很靈通的。」
婁昭君聽了,更加擔憂了。
「賀六渾,你是不是有什麼在瞞我?」
「怎麼會,我賀六渾騙誰都不會騙你啊!」
暗夜之中,婁昭君感覺到了一陣寒涼,往高歡的懷裡又緊了幾分。
感覺佳人在懷,高歡的心裡也踏實了許多。
「賀六渾,不要輕易去惹那個叫大野爽的少年,即使做不成親人,也不要成為仇人!」
聽婁昭君這麼說,高歡感覺有些奇怪。
「才見了一面,你怎麼會有這種感慨?」
「侯景是什麼樣的人,懷朔鎮都知道,聽說他近年來在恆州、肆州等地很是威風,可沒幹下多少好事。像是這麼一個大惡人,卻對那個少年畢恭畢敬的,溫順得像是一條看門狗一樣。」
暗夜之中,婁昭君靠在高歡寬闊的胸膛之上,充滿了對於丈夫、對於這個家前途的憂慮。
「我看得出來,這並非因為那個少年的權勢,所以,才更讓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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