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426繪梨衣的聖誕攻略(3)
吃過飯之後兩個人的身上都暖和起來了,繪梨衣不願意打傘,所以路明非就把傘寄存在那個送給他們雞蛋羹品嘗的女孩手中,女孩怯生生的說那哥哥你要早點回來拿哦因為我們不會等到很晚就要關店了。路明非說好我們就在步行街逛逛,逛完了就要回酒店休息。
這座城市和東京和芝加哥和札幌都不相同,夜間雖說燈火通明滿城的路燈都亮了起來,但遠不像東京那樣密集璀璨宛如掉進了點滿燭光的佛龕,也不像是芝加哥那樣蒸氣從下水管道里瀰漫出來時光與歲月都在堅定的建築上定格充斥著老舊照片的時代感,倒很有煙火氣,聖誕歌的旋律四面八方鋪天蓋地,街上不僅有從家裡溜出來慶賀這場比往年來得更早的雪的年輕人,還有牽著孩子在雪中漫步的爸爸和媽媽。
路面上薄薄的一層冰凍上又被踩碎,凍上又被踩碎,很快整條街都是濕淥淥的,踩在腳下還有點打滑,繪梨衣就挽著路明非的胳膊走路,步伐輕盈得像是冬天的林間在厚雪上蹦蹦跳跳的小鹿,長風衣的下擺起起落落,像是要拉長這個冬天的尺度。
「好熱鬧,大家好像都認識。」繪梨衣說。
合肥不算什麼大城市,中國人特有的自來熟和鄉土情懷還在,一路上到處都能看到陌生的年輕人們打成一片,路中間的長條形花壇里堆了雪,還有人用小小的雪球迭在一起壘成小小的雪人。
在東京大家的邊界感都很強,每個人都像是擁有獨屬於自己領地的山貓,誰要是闖進這個領地他就憤怒得呲牙咧嘴全身炸毛。可合肥這座城市不一樣,你在街上隨便拎個人都能從家長里短聊到國際局勢,再從國際局勢說到今年的春晚。
「繪梨衣喜歡這樣的城市嗎?」路明非在脖子上裹著松松垮垮但很保暖的圍脖,兩隻手都揣在上衣口袋裡,口袋裡還有幾顆薄荷糖,是剛才那個女孩送給他們的。
「比新宿更好。」繪梨衣將薄荷糖含在嘴裡,慢慢慢慢地抿,她用自己的面頰在路明非的肩膀上蹭了蹭,頭髮上掛著閃光的雪花,沁出發酵般溫暖的香味。
「哥哥說我們那個國家的人很不喜歡打擾別人,大家都互相戒備,以前的我在那樣的地方顯得也沒有那麼奇怪。」女孩走走看看,覺得周圍的一切都新鮮,路明非沉默著不說話,他想原來你一直知道自己是和別人不同的物種,努力把自己裝成一個普通人只是為了顯得不那麼奇怪……
血之哀悄無聲息地從記憶的深處撕開一條口子爬了出來,僅僅只是三言兩語路明非就已經想像到繪梨衣曾經的孤獨。
「以前有個人說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怪物,可是我並不覺得自己奇怪。」路明非把繪梨衣的小手握在掌心,那隻手冰冷,但路明非的手幾乎是熾熱的,溫暖的氣息源源不斷被渡入繪梨衣的身體裡,「因為我一直知道你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等我,我們是同樣的生物,我們並不孤獨。」路明非說。
「我以為你不會來找我呢。」繪梨衣好似漫不經心地說,「很多年前我從夢中醒來發現自己還是個孩子的模樣開心壞了,好像一切重來就能改變很多東西,可我發現根本無法反抗……於是我就等著你,後來突然有一天我想要是你不認識我怎麼辦呢,這個世界原本就並非哥哥給我看過的動漫打過的遊戲中的世界,誰能保證你也真的還記得我呢……然後我就想要是等到了再見的那一天你真的不記得我的話,等我乘著那艘小船去海里找你的時候就把你敲暈然後帶著你逃跑,去哪裡都行,神奈川的山裡或者北海道的無人區,我沒有去過那些地方,可是我就是要帶你離開,我只會逃跑,我也只能逃跑,我鼓起勇氣要這麼做,就算最後我們還是不得不分開,但至少我們都不會後悔……幸而世界這麼溫柔,它把你送回到我的身邊了。」
「原來繪梨衣是這麼勇敢的人啊……」
「因為哥哥告訴我,有時候你不鼓起勇氣的話連自己的正義都無法堅守。」繪梨衣輕聲說。
那隻象龜啊……
對最終的決戰到底發生了什麼直到現在路明非依舊一無所知,他只是在紅井殺掉了須佐之男,然後在東京灣和赫爾佐格大戰,夜之食原中發生的一切、上杉越所做的一切、源稚生和源稚女在所有事情中承擔的角色、以及……
師兄和校長,他們是否還活著。
他沒有辦法和任何里世界的人取得聯繫,任何通訊手段都會被監視然後由學院的天眼進行鎖定和定位找到藏在這座城市中的他們。
但他依舊很疑惑,為什麼最後EVA會下線、為什麼他好像在夜之食原與現實世界的裂縫中看到了那座高橋上與赤備的騎士們化作的鍊金殭屍戰鬥的源稚生,那個男人應該在與赫爾佐格進行換血之後就死去了才對,他的身體充當了翠之混的臨時容器,而他的血液被完全抽乾,這種情況源稚生憑什麼能夠倖存?
這時候他們正好路過被裝飾得聖誕氣息濃厚的雜貨鋪,玻璃櫥窗里投射出昏黃溫暖的燈光,燈光下擺放著玩具和外包裝被擦拭得鋥亮的菸酒,聖誕老人的玩偶就像是猴子似的趴在那些菸酒的上面。
「聖誕兔子。」繪梨衣在玻璃櫥窗上哈了口氣擦了擦然後趴在上面瞪大眼睛往裡面看,她對這個城市的一切都充滿好奇,對這個陌生的世界的一切也是如此。
以前繪梨衣要想得到片刻的自由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現在她真的自由了,代價就是要和那個自己朝思暮想了很久很久的男人亡命天涯。
對她來說這可能其實算不上代價,反而是一場期待已久的遠行。
路明非也看進去。
雜貨鋪里的氛圍頗有些溫馨,最深處還有個連接在一起的小酒吧,吧檯前面年輕的男孩和女孩們正大聲講什麼笑話,他們手中的啤酒杯子在空中碰撞,酒花灑得到處都是。
而繪梨衣所說的那隻聖誕兔子就坐在他們面前。毛茸茸的腦袋上戴著小巧可愛的聖誕帽子,軟綿綿的兔耳朵垂落在臉頰邊。
「喜歡嗎?」路明非問。
繪梨衣搖搖頭,路明非抖落肩膀上堆起來的積雪,輕笑著揉了揉女孩的腦袋,順便幫她拂去髮絲上的雪花。
他牽著繪梨衣走進雜貨鋪,叫老闆把那隻兔子拎出來,然後要了裝飾用的絲帶,綁在軟綿綿的耳朵上,用記號筆在上面寫下一串文字。
「Merry Christmas,我最親愛的小姑娘,也希望你生日快樂。」
「愛你的,路明非。」
繪梨衣把兩隻手握在胸前,眼睛裡像是閃著小星星,分明並非什麼貴重的禮物,剛才她也說不想要,可現在路明非鄭重地把兔子裝進禮品盒子裡的時候她還是藏不住心裡的小雀躍。
她裝不出雲淡風輕的感覺,喜歡就是喜歡開心就是開心,路明非以前和諾諾或者夏彌在一起的時候會覺得女孩子在想什麼自己永遠都不會懂,她們說著討厭你未必是真的討厭你,她們凡事都叫你一起也未必真的喜歡你,現在和繪梨衣在一起卻只需要看一眼她的眼睛就知道她在想什麼,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他們在隔壁的星巴克買了兩杯咖啡之後忽然心念微動,同時看向對方,原來前面就是這條步行街的最核心了,那裡樹立著一棵巨大的聖誕樹,樹下有年輕人用木桌圍成一圈,有個女孩穿著粉紅色的兔子玩偶服蹦上桌子挨個的用起子幫桌邊的人們開香檳。
香檳開瓶的時候所有人都振臂歡呼起來,然後一起高唱《JingleBells》。
所有人都聚在那棵高大的聖誕樹下唱歌,這個冬天的寒冷都在歌聲中被驅散了很多,繪梨衣挽著路明非的胳膊也跟著搖頭晃腦地低低哼唱起來,燭光照亮這姑娘眼睛,棕色的深處暈染著淡淡的酒紅.
他們足足站了很久,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那棵聖誕樹下的合唱,有電視台的人悄然出現在周圍,用攝像頭對準人群開始拍攝,把自己打扮得像是一隻胖企鵝的主持人頂著狂風紅著鼻頭向鏡頭介紹著什麼。
路明非無聲地笑了笑,拉著繪梨衣離開了那裡。
他們雖然戴著面具但學院的天眼總有辦法能識別出你的身份,虹膜、指紋、大數據甚至遺漏的DNA,任何的紕漏都會成為他們暴露自己身份的誘因。
如果不慎被電視台的攝像頭拍到,哪怕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也有暴露的風險。
路明非不懼怕學院的追捕,他只要休息幾天就能恢復巔峰狀態,而巔峰狀態的他在學院的現役戰鬥力中無人能及,就算是傳奇般的屠龍者希爾伯特.讓.昂熱也無法在正面的戰鬥中壓制他。
更何況夏彌將自己的精神元素主動從龍骨中剝離並完全轉移到路明非的身體裡,從龍族的世界觀來說他現在是正統的大地與山之王,甚至還是擁有一部分白王力量的大地與山之王。
願意的話路明非能在一夜之間摧毀一座城市,或者引動地殼深處的地質變遷來掀起一場席捲一個國家的災難,學院的追捕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真正麻煩的是那個叫「聖宮醫學會」的組織,已經可以確定奧丁是這個組織的成員之一,而赫爾佐格和公豬尼奧都只是為他們工作的編外人員。
如果連奧丁這樣的初代種都無法成為一個組織的領袖而只能和另一些存在一同議事,那聖宮醫學會一定擁有怪物般的力量,不朽者對他們來說或許只是一群微不足道的獵犬。
此外元老會和他們的追獵隊也是很棘手的存在,路明非不願意和那些老人動手更不願意殺死他們,可包括貝奧武夫在內的元老都是徹頭徹尾的復仇者和種族主義者,他們主張殺死一切龍類,如果校董會中被聖宮醫學會滲透的力量最終說服其他人對路明非下達通緝並找到路明非和龍王勾結甚至他本身就是龍王的證據,這些曾作為盟友和路明非站在一起的老英雄們就會成為追殺他的利劍。
「我想吃蛋糕。」繪梨衣被牽著跟在路明非身後跑,她的長髮在風中漫漫如海藻,只裝下了這個男人的背影的眼睛簡直溫柔得像是一片雲。
「好,我們叫服務生去隔壁街買回來。」路明非說。
好在麻衣姐離開的時候還想著路社長身無分文兜比臉都乾淨,給留了不少現金,否則今天夜裡這傢伙帶漂亮姑娘出來逛街就只能空手而歸了。
「我還想sakura給我唱生日歌,以前沒有人給我唱過。」繪梨衣說。
不知道怎麼的,路明非腦子裡忽然浮現出那隻象龜戴著彩色條紋高帽賤兮兮唱生日歌的模樣,他晃晃腦袋點點頭,「好,我給你唱。」路明非說。
「我還要親親。」繪梨衣說。
「沒問題,親多久都沒關係。」
「今天晚上明天晚上後面的每一天晚上我都要和你一起睡覺。」繪梨衣撅著小嘴。
路明非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
繪梨衣的情況而今非常特殊,身體裡流淌著那樣的力量,路明非也不希望她在短時間內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只是睡在一起的話應該沒什麼關係吧……
他們和正走進步行街的男男女女擦肩而過,唯有路明非和繪梨衣逆著人海,人海中歌聲如潮。
但某一個瞬間路明非忽然站住了,他猛地轉頭,看向身後剛剛走過的方向。
所有人逗死背影以示他,路明非卻心中莫名的有些失神,因為有個人同時在人海中轉過了身。
她穿著素色的長風衣和素色的高跟鞋,唯有肌膚是如此冷白,肩膀上堆著薄薄的一層雪。
他們在人海中對視,但這場在偶遇距離上次的相逢時間都過去了一整年。
女孩流水樣的長髮已經盤起在頭頂,而路明非那年的球衣也換作了漆黑的長風衣。
十幾秒後路明非忽然笑起來。
「好巧啊。」他說。
「是啊,真巧。」蘇曉檣眯著眼睛笑,素白的小臉上卻看不到多少多餘的神情。
「我女朋友,日本人,上杉繪梨衣。」路明非把自己和繪梨衣的牽在一起的手展示給女孩看,卻又在小心翼翼地觀察蘇曉檣的眼睛。
「明非師兄真是風流浪子。」蘇曉檣說,她舉著巨大的傘,傘下人潮自動分開,這姑娘歪歪頭,耳垂上的銀色耳墜就叮噹作響,
「要喝一杯嗎?」她問。
「好,我最近就住在麗晶酒店。」路明非沒有拒絕。(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