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番外:腰若束素麵如桃花(明非生日快樂)
這個世界已經安靜很久很久了,三年、五年……或者更久?
路明非在距離貝加爾湖一百二十公里的廢棄鐵軌上漫步,肩膀上和頭頂都堆著落雪,宿夜中被打濕的睫毛已經被掛上了薄薄的一層冰晶。
可為什麼在一切都結束之後還回到這裡?
是因為路明非最近在攻讀卡塞爾學院近代精神病歷學碩士學位的時候拜讀了拉康的作品,看到拉康說客體小a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居然是自己在很多年前曾經當過的那場電影前台的小寫i。
這麼多年過去了心中還是微微觸動,一個人在自己最卑微的時候被一個那麼威風的女孩從深淵裡拎出來,真是不可思議,好像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他忽然就想和自己愛的人一起在自己走過的地方去再走一走,即使那些曾發生這麼多地方的這麼多故事都飄散風中。
這些年路明非一直待在芝加哥,大多數時候和學院地下那些蒼白乾枯得像是骨骸的院系主人探討世界的真相和科學的真諦,有時候也會去。
有一天他突發奇想然後一下子就站在摩爾曼斯克的列寧號上了,那是俄羅斯後來按著那艘在日本海沉默的巨艦仿造的產物,用來堵住那些網圖窺探龍族世界的陰謀家的悠悠之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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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麻衣姐說這艘船和極淵深處被當做祭壇的那東西幾乎一模一樣,布局和材料,甚至包括船舷上的貼紙。
他還去了北極圈裡的苔原、順著西伯利亞鐵路一路向南。
有人問他們這群人為什麼出現在這裡路明非就說我是為了銀狐計劃、為了蘇芬戰爭、也為了北方艦隊。
於是偶遇的俄羅斯旅人們就留下紅星牌伏特加和紅腸,大聲唱著很多年前共產國際尚且盛行時的老歌遠去。
他們說原來是來自中國的念舊的人啊,那些戰爭時代的熱血都遠去了,現在是和平的時期,波蘭人和白俄羅斯人握手言和、以色列人和巴勒斯坦人在同一片土地上生活、印度人和巴基斯坦人一起在恆河中擁抱。
但念舊的人總是有共性的,俄羅斯人恰恰都很念舊。
路明非背對著西伯利亞鐵路前往賽里斯的方向,——塞里斯其實就是中國,歐洲人以前不管中國叫China,而是叫Seres。風在耳邊呼呼呼地吹,他對身邊的女孩說說:「靠,等會來輛火車把我們兩個撞死了怎麼辦,你買骨灰運運回國的保險了沒有?」
夏彌愣了一下,哼哼著跳上路明非的背,兩條長腿夾著男人的腰,往這傢伙的耳朵里吹著熱氣。
她說沒有。
「因為俄羅斯處在戰爭狀態,保險公司不給報銷。」夏彌說。
忘了說了,世界上的其他地方都和平了,只有烏克蘭還在北聯盟的慫恿下和俄羅斯人打仗。
斯拉夫人縮在莫斯科花天酒地,現在打出狗腦子來的是兩群哥薩克騎兵的後裔。伊萬.包洪知道了能從立陶宛的地牢里氣得活了爬出來把他的不肖子孫全都按死。
說來可笑,這場戰爭還是當年那場決戰的延續,大家為了自己的利益都發了瘋似的調集軍隊打來打去。
因為兩幫哥薩克人都從戰爭中得到了甜頭,莫斯科的軍工產業復甦經濟迎來空前增長、盎格魯撒克遜人給西邊的小國巨量援助結果讓他們曲線富國,於是這場所謂的區域戰爭一發不可收拾,現在眼看有要發展成滅國戰爭的趨勢。曼斯教授說這裡面可能有龍族的影子,可校長弗拉梅爾對龍族不感興趣,他只對舉辦女子裸泳錦標賽感興趣。
「我們今天去哪裡?」夏彌伸手去握著路明非的脖子,抽抽鼻子說「師兄你身上有其他女孩子的味道哦。」
「去托木斯克,她們都在那裡等著了。」路明非哈著熱氣,任由師妹把微微涼的雙手在自己的脖子上蹭來蹭去,涼得真是刺骨。
「是師姐身上的味道。」路明非說。
昨天夜裡路明非和諾諾在科拉灣的沿岸看極光、看北冰洋。
看極光的時候諾諾一直抓著路明非的手,她的紅色瞳子裡倒映瑰麗的天光,臉上也流淌著七彩的光河,頭則輕輕靠在路明非的肩膀上。
她說師弟我們為什麼就是成不了呢,路明非嘆了口氣摸摸諾諾的頭髮什麼都沒說。這些年路明非也真的努力過了,可去醫學部檢查的時候教授一致認為路明非的生育能力沒有問題。
其他人也沒問題。睡覺之前時候諾諾也小心翼翼地撫摸他的指節,就在那座城市老街里那棟1977年建成的老樓套間裡,在閃閃發光的posh伏特加的折射光線里握住它,鬆開,握住,直到這個循環被胃裡的乙醇攪亂。
這時候夏彌把她的手拿出來然後放進路明非的口袋裡,悶熱的防寒羽絨大衣口袋就好像母親牽著小手凍得通紅的女兒。
「你對師姐好一點。」夏彌臉貼著路明非的後心,小貓似的拱了拱,天上飄著細碎的雪霰,冰晶子落在這女孩的發梢上像是掛在樹枝上的露珠。
路明非的心跳沉穩有力,抱緊他夏彌就覺得自己靠近了熊熊燃燒的篝火,真舒服,舒服得像是要睡著了。
「我知道。」路明非說。
他知道夏彌的意思。
幾年前發生過一件不那麼好的事情,諾諾因此受過傷。
那時候她懷過路明非的孩子,可是那個孩子最終也沒有降臨到這個世界上,因為彼時的路明非正在被整個密黨追殺。
所有人都覺得路明非就是某個藏在人類世界的龍王,所有人都覺得那是一個古老族群的陰謀,所有人都想得到路明非的基因殺死他。
諾諾為了幫助他傳遞情報並沒有一起逃亡,但是這姑娘懷孕的消息最終還是不脛而走了。
懷孕啊,一個龍王的子嗣啊!
歷史上從沒有哪位君王留下過自己的血脈,更何況是和一個純粹的人類誕下的、可能是混血君王的東西。
校董會簡直發瘋了,執行隊和追獵隊從芝加哥追到了奧斯陸,諾諾一路逃一路逃,可最終還是沒能保住那個孩子,流掉了。
那之後諾諾的精神狀況就一直不太良好,危機解除之後諾諾整個人都像是癱掉了,整天魂不守舍的。
這時候夏彌從路明非的背上跳下來,依偎在路明非的身邊,腳步又有些蹦蹦跳跳。
「諾諾也去托木斯克了嗎?」夏彌的眼睛彎彎,白色的裙擺跳躍像是盛開又枯萎的花。
「繪梨衣和零也在,麻衣姐應該也快到了。」路明非說。
夏彌牽著他的手的時候路明非忽然想起他也曾帶著和女孩走過冷得刺骨的伏爾加河、走過巴倫支海濤濤的白浪。
不久前同樣是在北極圈,路明非在極夜的晚上拖著夏彌走入雪堆里,比他們的腰還高,零下的風把這兩個純種溫熱帶人吹得聲帶嘶啞,鼻頭通紅。
可那晚他們沒有能夠看到極光,於是夏彌就坐在長凳上聽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大洋拍打岩塊的聲響,路明非在背後按著這女孩的肩膀。
——即使是路明非和夏彌這種能飛的傢伙從西伯利亞的西邊去到東南部的托木斯克的時候天色也已經很晚了。
今年的天氣真是奇怪,即使是七月份西伯利亞居然也在飄著鵝毛般的大雪,路明非把自己的大衣撐開像是傘一樣頂在腦袋上,夏彌就好像是一隻被大鳥保護起來的小鳥那樣躲在路明非的懷裡。
酒店裡沒有什麼客人,所以羅曼諾夫家族的包場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只是真正讓被拎著丟出大門的老闆感到震驚的既不是羅曼諾夫家族的一擲千金,也並非客人們的暴力傾向,而是今日下榻的都並非什麼風度翩翩的衣冠貴人,也不是什麼垂垂老矣的金融界大鱷,更不是時常出現在托木斯克的教育投資家,而是一群花容月貌美得叫人呢心驚膽戰的年輕姑娘。
路明非闖入這間以私密性和高雅的品味在這座大學城中立足的小規模酒店的時候長廊中兩側的壁爐里燃燒的光火撲面而來,在西伯利亞長途跋涉的疲憊和嚴寒都在一瞬間一掃而空。
夏彌跳進走廊里,門外的風吹得吊頂上的風鈴互相碰撞發出悅耳的聲音。
她用瑪麗蓮夢露的招牌姿勢甩動長發,冰渣子就稀里嘩啦的掉了一地。
「師妹你做這個動作的時候稍微考慮一下自己和夢露究竟差在哪兒好麼。」路明非抖動肩膀把積雪抖落,然後將濕透之後又被凍硬的大衣隨意搭在衣架上。
長廊的盡頭是半掩著的檀木大門,大門的後面傳出朦朧的微光。
路明非伸了個懶腰,猜測繪梨衣應該已經張羅好了一大桌子好菜,只是希望伏特加少一點。
醫生說酒精也會影響生育能力,雖然路明非覺得以自己的血統估計世界上沒有什麼烈酒能對身體構成威脅,可有時候這種事情是科學和連金學都無法解釋的玄學領域,你信則無你不信則有。
「路明非你什麼意思!」
夏彌氣鼓鼓地瞪著路明非,她走到這個出言不遜的傢伙身後伸手遮住他的眼睛,漆黑色的瞳孔里像是隱隱的慍怒,卻又分明閃爍著雀躍和興奮的光。
「我是說夢露也比不上你半點啊師妹,不管是顏值還是性格你都碾壓那老太婆幾十條街好麼?」
「身材呢,身材呢!」夏彌氣得咬牙切齒,伸手把路明非的頭髮揉得亂七八糟,又立刻遮住這傢伙的眼睛。
「啊哈哈,師妹你要顏值有顏值要身材有顏值……」
「路!明!非!」
「師妹我錯了……」
「那就這樣進去,我看你是不是真的有那麼愛我。」夏彌哼哼說,「愛我的話就該信任我,我說我不會把你往牆上帶你信嗎?」
「我信。」路明非信誓旦旦地說。
反正就算出了意外也無所謂,想當初就連沙皇炸彈那種能把亞歐板塊炸得位移的超級武器都拿他沒辦法,難道還能被區區一堵牆撞得頭破血流?
女孩的指尖併攏,路明非放棄了所有的警惕,全然將一切都交到了夏彌的手中。
可他並沒有感受到從走廊進入室內,反而是踏上了一段旋轉的階梯,階梯的盡頭光線暗淡下來,周圍的空氣中瀰漫著溫暖的、花的芬芳。
「師妹你還說我,你也不乖啊,周圍有女孩子的味道哦。」路明非抽抽鼻子說。
「路明非我跟你說你不許偷看!」夏彌惡狠狠地警告。
「誰說我在,沒辦法啊,聽覺和嗅覺在這裡放著……」
「還聽覺和嗅覺,你是小狗嗎?」夏彌說。
這時候路明非忽然被絆倒,他並不驚慌,伸手準備撐住自己,可是手還沒完全探出人就已經埋進了柔軟的雲團中。
不是雲團,而是一張巨大的床榻。
路明非心說靠靠靠怎麼個事,莫非今日我路明非也要如誠哥一般身死道消?
可抬頭路明非就看到明艷照人的女孩們像是花一樣將他簇擁著。
人說腰若束素麵如桃花,大概說的就是如今這個場景,所謂顧盼生輝,路明非只是瞬間就被幾雙漂亮眸子裡微微蕩漾的輝光淹沒了。
夏彌跪在他的身邊,垂著頭,滿眼含笑。
「師兄,驚喜哦。」這女孩輕聲說,她微微咬著唇,衣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滑開了一側,將光滑的肩膀露出來。
路明非的心臟砰砰直跳。
「生日快樂,sakura。」繪梨衣湊近他的耳朵吐出溫暖的一口氣。(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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