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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7章 462故地

  「柯里昂是西西里島黑手黨的故鄉,據說縱橫江湖的義大利黑手黨老大幾乎都是這個小城出生長大的。所以《教父》里導演管主角教父的家族叫『柯里昂』,但這其實是很搞笑的事情,因為在上個世紀末那會兒城隍廟也是我老家那些黑惡勢力發源的地方。」

  路明非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將整張臉貼在車窗玻璃上嚮往張望,那邊是仕蘭中學西大門,那邊是烤鴨脖的門面,那邊是電玩廳他以前經常帶著蘇曉檣去打三國吞天食地只是現在倒閉開了文具店……

  零則信手打著方向盤穿梭在奔馳寶馬帕拉梅拉凱迪拉克組成的車流中,頭頂上沒有多少雲朵,如果這個世界變成慢放的電影鏡頭,當視線拉高到可以俯瞰那些佇立在矮樓之間的灰白色大廈的時候,天地就寂寥無聲了。車裡面也寂寥無聲。

  「想想要是馮小剛拍部電影給裡面的黑老大取個名叫城隍廟小商品批發市場,那可真是衰爆了。」路明非說。

  勞斯萊斯在那條小街的外面停住了,往裡面看可以瞧見街面兩側擺滿小攤,尚且倖存的法國梧桐亂七八糟的長著,也沒人修剪,梧桐葉子早在下雪前就掉光了,現在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幹,像是從墳墓里伸出來的死人的手掌,偏偏每一棵樹上又掛著彩帶繫著彩燈,再加上交錯於半空的樹影下就是熙熙攘攘的人潮,居然並不顯得奇詭。

  這邊他們剛把車停穩,就有個原本在路邊蹓躂的騎警大哥,拎著油條和豆腐腦上來敲路明非這邊的車窗。

  大哥長有一副頗讓人信服的國字臉,路明非剛把車窗搖下來心裡邊就冒出四個大字,公正廉明。

  「同志這裡不讓停車。」大哥看來沒睡醒,還連連打著哈欠,路明非滿臉堆笑:「哎呦警察同志,你看我這不剛回國嗎,以前我也是隔壁仕蘭中學的校友,記得這一片應該都是可以停車的啊。」

  他一邊說一邊遞上一支煙,騎警大哥趕緊伸手阻止,「這不剛撞上全國文明城市評選嗎,市交通局這一段時間對隨地亂停車這事兒管的挺嚴,你們最好還是停到旁邊的停車場裡。」

  「行行,我們這就挪窩。」路明非說,「謝謝提醒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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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人民服務。」騎警大哥戴上帽子敬了個禮,他沒戴警徽也沒有執法記錄儀,看來還沒上班,只是路上看到了提醒一句。

  「哥們你女朋友真漂亮。」路明非搖上車窗前大哥豎起大拇指。

  「哈哈哈哈哈,那是那是。」路明非不知廉恥,零卻悄悄紅了耳朵尖兒,趕緊理了理頭髮,用髮絲兒把那一點兒異常給遮了起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零問。

  路明非眨眨眼:「要不把車停學校里去,反正這時候才剛上課,沒有家長來接學生。」

  「你進得去麼?」

  「怎麼進不去,那時候咱們年級教導主任可說我跟楚子航就是仕蘭中學的金童玉女,那兩年能不能拿下示範高中的名頭可全看我倆。」路明非憤憤不平。

  再者說就算門口保安不記得路明非了還能不記得這輛落地價九百萬的好車?媽的楚天驕當年開個邁巴赫都能橫衝直撞,沒道理他們開勞斯萊斯幻影就得低人一等。

  「你們誰是玉女?」零的關注點不同,卻也已經掛了倒檔準備像路明非說的把車停進學校。

  「楚子航。」路明非斬釘截鐵。

  「難怪學院裡傳你們的緋聞,還有人寫了同人小說專供大三大四的腐女學姐。」零點點頭,表情淡定。

  老有人拿楚子航和自己來開玩笑,路明非也有點生氣,他伸手去捏零的臉蛋,惡狠狠地說:「那你不吃醋?」

  「不吃醋,你們沒辦法生小孩。」零並不反抗,路明非臉頰的肌肉抽動。

  「我靠,我以為咱倆一起吃宵夜是純純的革命友誼呢,可你居然想和我生小孩?」他確實聽得一愣,可隨後就反應了過來。

  「沒有。」零說。

  勞斯萊斯要開進仕蘭中學的時候門口的保安果然攔都沒攔,那個大爺還挺著啤酒肚從他的保安亭里站起來像模像樣的敬了個禮。

  「說起來我想起一件事,小天女她老爹和叔叔都是這間學校的校董。了,他們應該認識這輛車。」路明非一邊說一邊給自己解開了安全帶。

  跨過那扇不鏽鋼的推拉門之後他就忍不住想要昂首挺胸,古人說衣錦不還鄉猶如錦衣夜行,路明非雖說已經過了那個喜歡炫耀自己的年齡,可看著周圍熟悉的一切他還是有點兒莫名的感觸。


  「我記得蘇曉檣他老爹是礦老闆吧?在你們中國礦老闆幾乎就是暴發戶的代言詞,你叔叔是個開足浴城連鎖店的,居然也會對教育事業這樣上心。」零也解開安全帶。

  他們溜達著下了車,路明非東張西望了一番,鬆了口氣。

  諾諾以前告訴他在另一段時空芬格爾用好幾萬美元一瓶的紅酒在金色鳶尾花學院的酒窖里敲暈了她,然後一路星夜兼程從馬爾他群島跑到了中國,還大大咧咧地拜訪了仕蘭中學就為了找到那個消失在命運中的楚子航。

  師姐說他們來的那天剛趕上仕蘭中學的校慶,那叫一個人山人海紅旗招展,校門口還立著倆神獸,其他的事情記不清楚了,只記得那是兩座漢白玉雕塑,左男右女,左邊的男孩手裡托個太空梭模型正作撒丫子狂奔的搞笑蠢萌姿態,右邊的女孩則舉了個衛星模型裙帶飄飄。諾諾還說她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那男孩的臉模顯然就是按著路明非來做的,女孩的原型就是蘇曉檣。

  走進學校沒有看到如此幻滅如此扭曲又莫名有些歡樂的東西,路明非真是狠狠鬆了口氣。

  不過想來就算仕蘭中學真要在門口立兩座漢白玉雕塑他路明非也不一定排得上號,君不見上一屆就有個叫楚子航的變態力壓群雄榮登此獠當誅榜榜首,再往前看還有更多大日橫空般的強者,比如那誰誰如今已經貴為某某大學校長,再比如那誰誰去年下半年剛被提名了諾貝爾文學獎,有這些學長學姐在路明非就算表現再怎麼驚艷校長也沒膽子把這小子的臉用來當自己的門面。

  哦,今天已經是翻年了,東京事件已經是去年發生的事情了。

  下車之後兩個人並排走,路明非將嘴裡叼著的那支煙換成了淡青色的麥芽糖,遠處橡膠跑道和綠茵操場上已經有大冬天人穿著單袖的體訓生在開始晨練,身後的教學樓里傳出還有些稚嫩的早讀聲。

  不少路過的老師和學生對他們投來好奇的目光,不明白何以如此拉風的男女會出現在學校這種聽起來就死氣沉沉的地方。至少在中國,中學就是死氣沉沉的代名。

  零穿著高跟靴子,雖說矮了些,卻也顯得極修長,能輕而易舉地跟上路明非的步伐。

  她做什麼事情都一絲不苟,從實戰到理論,從跳舞到做甜點,連走路都這麼標準。路明非還記得她那個經典的芭蕾動作,高舉手臂、抬腿,停住,身形挺拔而小腹收緊,其實也是個婀娜的女孩,從哪個方面來看都叫人驚艷。

  「他們看上去都不認識你。」零頓了頓,「可我看你有好幾次都想和那些老師打招呼。」

  「因為我們的世界隔得太遠了,遠得我在他們的記憶中只剩下模糊的影子,沒人會因為一個影子就認出那個誰原來就是自己曾在街邊擦肩而過的路人。」路明非覺得沒所謂。

  沒人認識他更好,這座城市在EVA的庇護下雖說暫時還算安全,卻並非永遠如此。

  認出路明非的人越多他們暴露的風險就越大,可直到現在楚天驕身上還有許多謎團沒有被解開。

  他們也還沒找到那口箱子。

  走到學校門口路明非就見到了那些褲子上掛銀鏈身上穿皮夾克的小混混,大概路明非和零看上去實在和高中生這個詞兒不沾邊,男孩們都有意無意的躲著他們。

  「看,那就是我們的科里昂。」路明非指著男孩們躲藏的角落沖零笑了笑。

  「加圖索家族也是西西里島的黑手黨起家,某種意義上來說也許幾百年之後你們這的柯里昂裡面也會有某個人將自己的姓氏發揚光大,變成類似加圖索那樣的實權分子。」零說。

  學校門口道路兩側的法國梧桐早就掉光了葉子,此時幾隻黑色的鴉停在樹梢上,歪著腦袋好奇地往下看,嘴裡發出嘎嘎嘎的聲音。

  「走,吃早餐去,吃過早餐之後,我們再去找楚天驕留在這座城市裡的痕跡。」路明非搓搓手。

  零點點頭不說話,只是把腦袋往圍巾里藏了藏。

  「EVA幫忙侵入人口系統調查他的活動軌跡,這件事辦得怎麼樣了?」

  「還在整理,應該今天就能完成,完成這裡的工作之後她就會回美國。」路明非回答說。

  「為什麼你那麼執著於調查楚天驕?分明我們只需要找到那口被奧丁奪走的箱子就好了,如果那箱子裡沒有黑王的骨血我們就再想別的辦法,也不用一直在這座城市裡耗時間。」零流露出一絲好奇的神情,她將兩隻纖細素白的小手捧在一起,伸到嘴唇前哈氣,片刻後素白如雪的膚色就多了些紅潤。

  路明非注意到其實皇女殿下並沒有穿得那麼暖和,在這種天氣中,甚至稱得上有些單薄。


  他伸手揉了揉零的頭髮,然後右手環過女孩纖細婀娜的腰肢,將她攬在懷裡。

  零的身體微微一僵,「這樣好一點,如果還是冷的話你可以把手放在我的衣服口袋裡,裡面很暖和。」路明非笑嘻嘻地說。

  他這人屬於典型的樂天派,今天還在傷春悲秋為自己的期末成績而煩惱,明天就能開開心心叫上趙孟華他們一起去網吧里打星際。

  不過路明非覺得這樣也好,沒心沒肺的人在這個世界上才能活得開心。

  就像不久前他還在擔憂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現在就已經完全將那種失落的情緒拋在了腦後。

  是個什麼東西又有什麼關係,你是人類這個國家也不會因此就給你發個老婆,你是條龍除了密黨那群瘋子也不會有人拎著刀滿世界找你非得當屠龍英雄。

  可怎麼會呢,你怎麼會不在乎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你只是把一切都藏在心裡。

  「有一天我死了,總得知道自己的墓碑上該刻上誰的名字,難道真就寫『這裡埋著路明非,一個nice boy』這種別人都不願意駐足看一眼的東西嗎?」路明非攬著零去等信號燈,「楚天驕來這座城市的時間遠在我出生之前,而在很多年前他甚至還認識我的老爹和老媽……說真的,難道你沒有好奇過他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嗎?」

  「誰?叔叔和阿姨嗎?」

  「嗯。」

  「好奇過啊,可是你不說,我也不問。」零認真地說。

  「自從他們將我寄宿在叔叔嬸嬸家就再也沒有出現在我的面前過,16歲之前我每年都能收到他們從世界某個角落寄過來的一封冗長的家信,可進入卡塞爾學院之後,直到現在我都還沒有得到過他們的信息,甚至連諾瑪的資料庫中都很難找到太多蛛絲馬跡。」路明非目不斜視,「也許他們壓根就不存在呢?也許我的前半段人生完全就是被虛構出來的幻覺,什麼東西或者某種力量將那些記憶植入到我的腦海中,我生下來就是個年輕人的形態什麼的。」

  「很有意思的理論,我以前也這麼想過。」零點點頭。

  路明非有點尷尬。

  他領著女孩進了城隍廟小商品批發市場,在一家名叫神行太保的拳館旁邊找了個早餐鋪子。

  就是個很典型的中國早餐攤,小籠包、油條、豆漿、牛奶,甚至還有腸粉和茶葉蛋。

  蒸屜和廚師的操作台靠著門面,四五張小桌子就在外面擺著,那種能叫人整個癱進去的紅色矮塑膠椅子每張桌子旁邊都放了三四個。

  「來這裡吃早餐的人大多是學生,以前蘇曉檣常在這裡買小籠包帶給我。」路明非笑了笑,「中午的時候老闆會賣米線和麵條,我有時候不想回叔叔家吃飯就在這裡吃麵條。」

  「能吃飽麼?」零問。

  「差不多吧,不過那時候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沒什麼錢,爹媽也不在身邊。」路明非聳聳肩,他看向零臉上露出笑容,「不過話又說回來以前也有人問過我們說怎麼才能在吃大排檔的時候顯得有檔次,我那些文學社的兄弟們回答五花八門。有人說開一輛保時捷,有人說帶一塊百達翡麗的表。」

  「你怎麼說的?」

  「我說最有檔次的吃法就是開一輛敞篷法拉利,副駕駛上帶一個穿白貂的妹子,下來之後你就只管擼串,妹子就文文靜靜地坐一邊幫你剝蒜。」路明非說,「雖然現在你不能幫我剝蒜,可我還是覺得很有面子。」

  「老闆,兩屜小籠包,兩份咸骨粥,再來一碟泡白蘿蔔!」(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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