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好戲開始,劉封與劉禪「相爭」(求票)
自古到今,帝王將相家極少有親情。
為了爭奪權力而薄情寡恩者,比比皆是。
兄弒弟,弟弒兄,父殺子,子弒父,君殺臣,臣弒君.
固有印象下:
若劉禪與劉封不爭,必是掩人耳目的假象;
若劉禪與劉封相爭,方為隱藏暗處的真相。
莫說多疑的曹丕會猜疑,就連大漢內部朝野內外會猜疑的都不知凡幾。
能鬧得滿城皆知,除了有人推波助瀾外,亦是大眾對帝王將相家爭權奪利的固有印象。
兵法:出其不意。
劉封想用常規的方式去攻取壽春,顯然是不現實的。
滿寵守不住合肥並非是能力差,而是合肥本身就稱不上堅城大城。
可壽春不同。
大城,依山,環水,歷史久遠,屢屢擴修
再加上背靠豫州,後方郡縣可以源源不斷的為壽春運送物資。
莫說劉封只有五萬大軍,即便十萬大軍也拿不下有良將重兵駐守還不缺物資的壽春。
這也是為何劉封會說:想破壽春,得另外再開闢一處戰場,方有可趁之機。
開闢第二戰場的目的,是為了尋找機會斷掉壽春的後方物資運送,沒了物資,再堅固的城池都只是守城方的墳墓。
至於孫禮猜測的「淮河水漲,引水灌淹壽春」,劉封雖有想過但並未列為第一戰術。
水攻對天時的依賴性太強。
將破壽春的希望寄托在幾個月後淮河水漲,劉封不如考慮下砸個幾十萬匹蜀錦去收買壽春的魏方將士。
「佯攻魯陽,需要打到什麼程度?」劉禪又問。
佯攻也分強弱。
這決定了劉禪要投入多少的人力、物力來打這一場佯攻。
劉封的回答如常的與眾不同:「若太子能將佯攻打成主攻,太子就是主攻!」
劉禪頓時愣住。
將佯攻打成主攻,我就是主攻?
佯攻還能這麼理解的?
「愚弟愚昧,還請兄長解惑。」劉禪謙遜求問。
若不能真正理解劉封的意圖,劉禪這佯攻也不知道該如何打。
劉封又指向地圖中的隴右,輕笑提醒:「太子可還記得當初兵出隴右時,領的軍務是佯攻還是主攻?」
劉禪再次愣住:「這」
回想一開始,劉禪統兵打隴右是滿足李嚴等人訴求的主攻,荊州方面為策應;
後來諸葛亮考慮到隴右的具體情況決定冬季試探性用兵,結果超額完成軍務奪得了天水,試探性用兵變成了正式強攻,明面上成了主攻;
緊接著劉備又出現在宛城,皇帝親征,宛城又變成了主攻;
而最終卻又成了隴右和宛城都是佯攻,劉封奇襲長安才是主攻。
一場大戰,主次不斷變化。
而決定誰是主攻誰是佯攻的,又在於具體的戰局變化。
荊州戰場和揚州戰場,雖然因孫權的徹底歸附而都由大漢在執掌,但實際上荊州戰場和揚州戰場本質依舊是兩個不同的戰場。
只不過江東的話事人由孫權換成了劉封。
劉封打合肥,沒用荊州的兵馬;劉禪打魯陽,同樣不需要用江東的兵馬。
與其說是在讓劉禪佯攻,倒不如說是劉封劉禪各領一州之兵,聯手北伐。
劉封方才那句「若太子能將佯攻打成主攻,太子就是主攻!」,是考慮到劉禪的軍事水平,先定一個下限。
至於劉禪能不能打出上限,猶未可知。
正常情況下:曹丕君臣在分析劉封劉禪的軍事水平後,不會有任何懷疑,基本都會認定劉封才是主攻。
然而。
現在的局勢稍有不同。
曹丕不相信帝王將相家的兄弟會「不爭」,若劉禪聚荊州之兵走宛城出兵,絕無可能是跟劉封配合,更可能是在跟劉封爭功!
仔細回想後,劉禪恍然。
「弟會盡力而為的!」
不論是佯攻還是主攻,劉禪都會盡力一試。
劉封願意將權力拱手讓給劉禪,其實也有劉禪「乖寶寶」個性的原因在。
劉禪就像一張白紙,遇賢則明,遇庸則昏。
只要善加引導,即便比不上歷代明君,也能得個賢君的美譽。
自古以來的君與臣,歷來都是相互成就的。
劉禪的坦然,讓劉封更生寵溺之心。
不論曹丕如何想,不論外人如何想,劉禪對劉封而言都是一個聽話的好弟弟,劉封不寵誰寵?
劉封又道:「皇后今夜宴請我和太子,正好佯裝我二人不和。」
劉禪微微一驚:「皇后待弟如親母,欺騙皇后,不太好吧?」
劉封輕笑:「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不僅要騙皇后,還得連父皇以及公卿眾臣一起騙。既然曹丕希望我兄弟二人不和,那我兄弟二人就不能太和睦。」
劉禪本就不是愚笨的人,在劉封的提點下也逐漸明悟。
身為兒子和臣子,騙劉備和吳皇后是不對的,可若為了能騙到曹丕,那過程就不重要了。
沉思片刻,劉禪又問:「可白日在大殿,弟已將李邈罷官遣返且又勒令公卿眾臣不得再妄論流言,如今又如何能瞞得住公卿眾臣?」
劉封嘴角微微一勾:「雖然李邈對我不敬,但念在李邈兄長和兩個弟弟都在盡職盡責的為太子治理益州,就給李邈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吧。
太子可派霍弋暗中去尋李邈,讓李邈在城外暫住數日以觀李邈反應,若李邈能沉得住氣,則可用;若李邈沉不住氣,則另選賢能。」
誠然。
劉封對李邈這個腦抽的很厭惡。
然而。
處於劉封這個位置,是不能憑喜好用人的。
賢才有賢才的用法,庸才有庸才的用法,奸人有奸人的用法,腐儒有腐儒的用法.
欲行大事,就不可能讓水變得至清。
相較而言,李邈還不是潘濬這類直接易主而事的,劉封的器量能夠容忍「當前」的李邈。
隨後。
劉封又將具體的細節給劉禪講解。
一直到了傍晚。
二人材聯袂來尋吳皇后。
吳皇后不知劉封劉禪的計劃,只是吩咐眾侍將好酒好菜端上。
宴中。
劉禪破天荒的頭一回飲酒。
理由是江陵城會出現流言都是劉禪御下不嚴的過錯,劉禪要借敬酒向劉封賠禮。
劉封也配合劉禪的表演。
一來二去,劉禪就喝得滿臉通紅。
酒勁一上來,劉禪就開始「胡言亂語」了:「若弟也能如兄長一般常年待在父皇身邊,統兵作戰定也不會遜於兄長。」
劉封故作大笑:「太子此言差矣。自古文武有別,太子習文,只需如蕭何一般鎮國家,撫百姓,給餉饋,不絕糧道,就足夠了。統兵作戰的事,為兄一力擔之。」
劉禪連連搖頭:「兄長說得不對!太子乃是儲君,不僅要管文事,還要管武事,若不能節制天下兵馬,如何能稱得上是太子?可要節制天下兵馬,豈能不統兵作戰以立軍威?」
劉封忽然板起了面孔:「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太子不可胡言!須知,一將無能,累死三軍。」
劉禪臉色一變:「兄長認為,弟是無能之將?」
劉封搖頭:「太子多心了,太子是管將的不是管兵的,豈能捨本逐末去管兵?」
劉禪「語氣有點沖」:「可弟非要統兵呢?兄長以為,弟能統兵多少?一萬?三萬?五萬?還是十萬?與兄長相比又如何?」
氣氛驟然變得緊張。
就連替劉禪斟酒的侍女,此刻也忍不住瑟瑟發抖。
雖然吳皇后白日裡下令「若再有人亂嚼舌根,誹謗燕王與太子不和,鞭笞三十,逐出宮門」,但流言不是吳皇后一句話就能消弭的。
劉封「深深」的看了一眼劉禪,又看了一眼吳皇后,淡淡開口:「太子醉了,為兄不是韓信。」
吳皇后見酒宴好好的,忽然變得唇槍舌劍起來,連忙對劉禪身邊的侍女呵道:「太子不勝酒力,還不快扶太子去休息!不能飲酒就不要飲酒!」
左右侍女連忙應諾,將劉禪扶出了宴席。
「燕王不可往心裡去,太子與陛下聚少離多,偶爾心中有些不忿也是人之常情,並非是針對燕王。」吳皇后感覺頭疼不已。
【太子平日裡謙遜持重,怎一喝酒就胡言亂語了?今後定不能再讓太子喝酒了,還好今日是私宴,倘若有群臣在此,怕是又要讓流言四起了。】
吳皇后擔心劉封多想,一邊給劉禪尋理由,一邊好言安撫劉封。
劉封起身向吳皇后敬了一樽:「太子酒後醉語,當不得真。兒臣與太子,一向無嫌隙,還請皇后約束好左右,今夜之事莫要讓外人知曉。兒臣就先行告退了。」
好好的晚宴,鬧得不歡而散。
吳皇后見劉禪和劉封相繼離席,這心中不由鬱悶: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只是走出宴席後,劉封的臉色變得「鐵青」,那戰場上多年養起來的煞氣,嚇得送劉封出宮門的侍女大氣不敢喘。
好不容易將劉封送走,侍女這才如釋重負,連忙返回將劉封一路的反應回稟吳皇后。
而另一邊。
送劉禪去休息的侍女,也返回稟報稱「太子殿下得知酒後失言,匆匆離去。」
吳皇后更懵了。
這都什麼情況啊!
本宮就只想好好辦個晚宴,怎還讓太子和燕王生出嫌隙了?
想到劉封臨走前的話,吳皇后又嚴厲告誡左右:「今夜之事,誰也不許亂傳!否則本宮決不輕饒!」
吩咐了左右後,吳皇后又感到不安,忙派人連夜請胞兄都亭侯吳懿入宮。
得知劉禪酒後失言、劉封又冷臉離去,吳懿也是心驚不已:「太子白日才逐走了李邈,以示與燕王殿下並無不和。今夜怎會如此?」
吳皇后嘆了口氣:「本宮也不知。原本太子和燕王很是和睦,不曾想太子酒勁一來,忽然就話中帶刺了,也是本宮不好,不該讓太子飲酒的。」
吳懿眉頭一蹙:「燕王一向有器量,應不會在意太子酒後失言的。」
「話雖如此。」吳皇后擔憂地道:「但燕王心中肯定是不痛快的,還需設法解決。」
吳懿想了一陣,道:「皇后約束好宮中人,不要亂嚼舌根,容我先去探探燕王的口風,再作計較。」
翌日一早。
吳懿就來到了燕王府,卻見劉封正吩咐僕從收拾行囊裝車,不由驚問:「燕王殿下昨日方歸,怎今日又要離開?」
劉封故意謊稱道:「陸遜傳來急報,稱江東人心不穩,孤得立即返回江東,不能懈怠了。」
吳懿更驚。
一大早陸遜就傳了急報?
逗我玩呢!
還江東人心不穩,當我吳懿是白痴嗎?
「燕王殿下,還請借一步說話!」吳懿湊近低語。
劉封注視吳懿片刻,將吳懿引到內屋,又佯嘆一聲:「看來都亭侯已經知道昨夜之事了。」
吳懿點頭,勸道:「我乃皇后胞兄,理當為皇后分憂,皇后不願看到太子與燕王相爭,故而連夜召我入了宮。我自問不敢在燕王殿下面前講大道理,但我相信太子酒後醉語絕非本意,還請燕王殿下不要對太子有顧慮。」
劉封再嘆:「都亭侯,孤自問一向勤勉,不曾對國事有半分怠慢,而如今不僅要妄遭流言中傷,還要假裝太子是酒後醉語絕非本意,孤又如何能沒有顧慮?」
吳懿忙道:「燕王殿下莫急,不如我先去見太子,看太子如何說。若燕王殿下就這樣一走了之,城中流言必會更盛,不可不防啊!」
劉封佯裝沉默。
片刻後。
劉封又嘆了口氣:「也罷!孤就等都亭侯的好消息了。」
看著吳懿匆匆離去的背影,劉封斜倚靠門前,招呼孫慮讓僕從將行囊搬回去。
孫慮一臉懵:「殿下,都快裝完了,又搬回去?不是說好的出城遊玩嗎?」
「孤方才仔細觀了天象,發現今日有雨,改日再出城吧。」劉封胡謅了個理由。
孫慮抬頭看了看天,只見萬里碧空,春風拂面,壓根沒有要下雨的徵兆。
「可」
「別問了,論觀天象之說,你難道比得上孤?忘記孤是怎麼破的合肥了?還愣著幹什麼?」
孫慮撓了撓頭,「哦」了一聲,不敢再問。
只是在內心,劉封又補了一句:渾水才能摸魚,不就是流言嘛,當誰不會用似的。
而在吳懿來尋劉封的期間,霍弋也奉命來到了李邈的府邸。
見是霍弋到來,李邈府邸的僕從不敢阻攔,只是小心翼翼的道:「李先生宿醉未醒。」
昨日李邈被劉封罷官遣返後,心中又羞又憤,自覺無顏回益州,在府邸中借酒消愁,到現在都沒醒。
霍弋讓僕從守住門不許任何人入內,隨後又來到李邈醉臥的地方,隨手拿起桌上的竹簡,一邊看一邊等著李邈醒來。
竹簡上的內容,是李邈昨夜酒醉後的狂悖之言,言語中盡顯懷才不遇之感。
等了半個時辰。
李邈才從宿醉中醒來,還沒等李邈回過神來,霍弋的聲音就冷冷響起:「李邈,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私下寫文誹謗太子,該當何罪!」
李邈嚇了一跳,揉了揉眼睛,又見到霍弋手中的竹簡,頓感不妙。
只是李邈也不知道昨夜酒醉後寫了些什麼,小心翼翼的問:「霍侍中,我何時誹謗了太子?」
霍弋冷哼一聲,將手中的書簡砸向李邈:「來的時候,太子還跟我說,李邈是個人才,昨日為了安撫燕王故意重罰,心中甚愧,故而讓我今日來尋你,欲託付大事與你。沒想到你竟然對太子心生不滿!太子看錯你了。」
李邈掃了一眼竹簡內容,頓感頭皮發麻。
這竹簡內容要是泄露出去,十個李邈都不夠砍的!
又聽得霍弋聲稱劉禪昨日是故意重罰自己,李邈敏銳的抓住了其中的關鍵,忙道:「霍侍中,昨夜是我酒醉妄言,我願當面向太子請罪。」
李邈的反應倒是快。
剛從霍弋口中聽出了劉禪有「託付大事」的想法,李邈就順杆往上爬,只要向劉禪當面請罪,這事也就解決了。
霍弋見李邈服軟,隨即又道:「太子現在不會見你。即日起,你在城外暫住數日,好好反省。莫要再寫此狂悖之言,否則太子不殺你,我也會殺你。」
李邈暗暗鬆了一口氣,又問道:「霍侍中能否相告,太子欲託付何事?」
「哼!你先反省自己,等你反省好了,太子自會託付大事,若你反省不好,也就別想了。太子能容忍你犯一次錯,不會容忍你犯兩次錯。」霍弋又扔給李邈一個房牒:「這幾日你就暫居此地,待時機到了,太子自然會見你。」
隨後。
霍弋便揚長而去。
看著手中的房牒,李邈的眼神也變得驚喜:「我猜得沒錯,太子對燕王果然有不滿,只是礙於燕王勢大,不得不隱忍。
昨日是我太衝動了!
嗯.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昨日我雖然衝動了,但也得到了為太子辦大事的機會,今後我李邈,必將凌駕於眾人之上。」
李邈哼著小曲兒,呼喚僕從準備車馬出城。
僕從疑道:「先生現在就要出城嗎?此去益州路遠,得多準備幾日才行。」
李邈瞪了僕從一眼:「用不了幾日,我就會再次受到太子器重,我去什麼益州?我只是去城外度假幾日!別囉嗦,快去準備車馬。」(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