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只有造反,才能當忠臣!
第155章 只有造反,才能當忠臣!
想到天下可能會「兩個曾國藩」的尷尬局面!想到北京那位得知真相後龍顏大怒,把他和他的幾個弟弟都鎖拿入京、交部嚴議!又想到他如果馬上揭穿真相,很可能害死父親、兄弟,隨後招致清流物議,被千夫所指成為不孝之子..曾國藩都有點絕望了!
只聽「鏘」的一聲,曾國藩竟然把寶劍給拔出來,然後架在脖子上就要抹!「不可!」
「滌丈不可!」 「萬萬不可..」 「..
看到曾國藩要抹脖子,黃世傑、朱孫貽、郭嵩燾他們仨都高聲阻止,而曾國藩的幾個弟弟都知道自己這個哥哥這次可能真有點想不開了,一時竟不知所措。
還是上慣了戰場的張國梁反應及時,也不開口去勸,而是直接揮拳一擊,打在曾國藩面門上,打得曾國藩眼冒金星,向後跌倒。而張國梁則眼明手快,一把抓住曾國藩寶劍的劍刃,顧不得手掌被割傷,一把奪過寶劍,算是把曾國藩救了下來。
救完人之後,這張國梁也顧不得手掌上還在流血,噗通一聲就給曾國藩跪下,還大聲請罪。
曾國藩挨了一拳,又重重一跌,雖然受創不輕,但本就不多的死志也給打沒了,當下也不管張國梁的請罪,也不理七嘴八舌勸慰他的那些人,就只是坐在地上大哭不止,哭到傷心處還不住捶打胸膛,大呼道:「國藩,國藩,虧得你讀了那麼多聖賢書,如今退不能保家,進無計安邦,連個孝子忠臣都做不得,要來何用...」
曾國潢、曾國荃、曾國葆三兄弟看到大哥哭得傷心,也都繃不住了,撲上去一起抱頭痛哭了起來。而黃世傑、郭嵩燾、朱孫貽三人則在一旁暗自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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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縣衙大堂,竟然哭成了一片!
幸好朱孫貽朱縣令早就讓人在外頭守著了,閒雜人等不得靠近,要不然哭成這樣非得惹不少人來看熱鬧不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曾家四兄弟終於哭夠了,哭不動了,只是坐在那裡發呆了,曾國藩新收的好徒兒黃世傑才湊上前去,一邊遞過去一條手絹,一邊低聲道:「老師..為今之計,您如果還想忠孝兩全,恐怕...得讀一讀《反經》了!」
這話要是早一些說,一定被曾國藩一頓猛批。
雖然曾國藩也讀了《反經》,但那是批判性的閱讀,目的還是為了「批」,而不是為了「反」。但曾國藩現在已經沒那心氣了,只是沙啞著道:「此話怎講?」
黃世傑道:「老師,忠臣孝子,皆是他人評....老師若手裡有兵,便是行了張良弼、李思齊之事,誰敢言老師不忠?老師若手裡沒有兵,哪裡還有忠孝兩全?只怕棄了老大人,朝廷之中還是會有人說老師不忠不孝的!」
曾國藩臉色一變,似乎來了精神,三角眼一眯,惡人臉一沉,低聲道:「那...回信該如何寫?」
黃世傑說:「當然是要保老大人安危的!恩師您先占住個孝,同時求長毛那邊把這事兒暫時瞞一瞞。然後學生馬上護著您往常德府去,把那個「忠』也占了!皇上讓您當湖南團練大臣的旨意現在還有效,您得儘快當上,把權柄握在手裡,這是忠啊!
忠孝忠孝,那是不分家的,有了忠,才能有孝!」
郭嵩燾也給曾國藩分析道:「子英說的沒錯,滌丈您只有隱瞞了令尊、令弟被長毛抓住的事兒,才能當團練大臣,只有當上了湖南團練大臣,才有機會把洪大全從皇上那裡要過...只有洪大全到了您手裡,您才能拿他換回令尊和令弟啊,只有換回了令尊、令弟,滌丈您才能一心一意忠大清啊!這才是忠孝兩全之法!」
郭嵩燾到底是進士,這邏輯真是太嚴密了,他的這番話說簡單一點就是曾國藩只有欺君罔上,擁兵自重,才能把爸爸、弟弟換回來,只有換回了爸爸和弟弟,他才能當孝子、忠大清。也就是說,只有欺君罔上、擁兵自重,才能當大清忠奴!
而欺君罔上、擁兵自重等同於造反!也就是說,只有造反,才能當忠臣!
曾國藩如夢初醒一般,支撐著站了起來:「快,快給我準備紙筆,我要給長毛的西王回信!」湘鄉城東,一處太平軍的臨時營地之中,響起了太平天國西王蕭朝貴爽朗笑聲。
「哈哈....果真是曾國藩!爾兄弟曾國華已經給本王來信了,求本王莫要殺爾,還央求本王暫時不要張揚爾被本王所擒之事,好方便他用爾的名義設法營救我大全兄弟!」
原來曾國藩以曾國華名義寫出的回信已經送到了蕭朝責手中,信是委派一個湘鄉縣衙的快班送出來的,這傢伙也是個天地會會員,來蕭朝貴的軍營後還和許月桂對了切口,然後就把曾家兄弟在湘鄉縣衙中嚎啕大哭,還亂作一團的事情都一股腦地報告給了許月桂。
這下許月桂就更相信自己抓到的是真曾國藩了,不過她對「曾國華」的要求還是感到奇怪,於是就發問道:「曾國藩,你兄弟曾國華叫吾等不要聲張你被吾等捉拿一事,還說好方便他用你的名義營救洪大全,那是什麼意思?」
曾國華當然明白他老哥是什麼意思——曾國藩現在還沒走馬上任當上湖南團練大臣呢!
如果這個時候傳出曾國藩被太平天國俘虜的消息,那曾國藩還能上任嗎?咸豐要知道這事兒,一道聖旨下來,把這位子給別人了,那曾國藩就和一介布衣無二了。
想到這裡,曾國華趕忙對許月桂道:「女大王,舍弟的意思是他可以以我的首席幕僚的名義,先去常德府把團練大臣衙門給支楞起來,對外就說我親臨湘鄉前線,調度諸軍,抵抗太平軍,這樣他就能以我的名義接管湘湖團練。只要手裡頭有點兵馬,那做什麼事情就都有底氣了。
而且我倆是跟著一位先生習字的,的也是同一本字帖,所以他是可以冒充我向皇上遞摺子,尋個藉口,把洪英雄要來湖南.」「好主意啊!」西王蕭朝貴用力一拍巴掌,大笑道,「你們這些讀書人就是花花腸子多....好好,就這樣!」
他回過頭對許月桂道:「月桂,現在可以退兵去淥口了嗎?」許月桂也放心了,笑盈盈對蕭朝貴說:「全憑大王吩咐。」長沙城,天使府。
羅耀國正坐在後花園的花廳內幹活,他跟前放著個紅泥火爐,火爐上擺著一口鐵鍋,鐵鍋裡面是整整一鍋炒得滾燙的鹽,炒鹽上頭還擺著個紫金缽盂,缽盂裡面是灰白色的糊狀物體。只看見羅大天使左手戴著石棉手套,右手拿著根木勺,不停攪拌著那一鍋灰白色的糊狀物體,他身旁還站著李翠花、韋秀蓮、曾九妹、王喜兒四個女護衛和小張寶,全都目不轉睛看著羅大天使幹活。
「唔,差不多了。」羅耀國自言自語地說,「雖然本天使是文科生,但是當年上高中時的化學可也不差...」說著話,他就用戴著石棉手套的那隻手端起了紫金缽盂,又道:「喜兒,把手雷殼子拿來。」
「是。」
王喜兒應了一聲,就一塊兒捧過一個木質的托盤,盤子裡放了四個鑄鐵的,表面還有預製破片刻槽的手雷殼子。
她把木質的托盤擱在了羅耀國身邊的一個茶几上,然後就退到了一邊,羅耀國則將紫金缽孟也擱在了茶几上,正準備親自動手填裝硝糖,忽然聽見了蘇三娘帶著驚喜的聲音:「殿..
羅耀國一聽是蘇三娘找自己,頓時沒有了做化學實驗的興趣,於是便脫下石棉手套交給王喜兒:「喜兒,你心細,你來裝填,記著,一定要小心,別把自己燙著!阿寶,你看著你師姐怎麼裝,等她裝完兩個就換你裝。
翠花、秀蓮,你們小心點把紅泥火爐挪到花廳外頭去..九妹,你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