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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只要曾國藩的父親來北京,朕就讓他當奴才!

  圓明園之內,冰封雪飄,一片肅殺。

  肅順、元保、白斯文、金阿多、圖喇嘛他們五人,跟著個一等侍衛在圓明園中冰封的湖面上穿行,到處都是無聲疾行的太監宮女。除了圖喇嘛之外,另外四個滿洲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圓明園中的天家氣度,只是讓他們感到深深的不安。

  雖然他們幾個在前來北京的路上,已經商量好了,為了搶救岌岌可危的大清國,他們這次必須聯合起來執行「騙皇上、當忠臣、用團練、請洋人」的十二字救國方針。

  這可不容易!

  畢竟大清國這次在湖南輸得太難看,把大半個省都打沒了,而他們這些身負皇恩的官員又採取了「先虛報,後平帳」的策略。

  在衡山、湘潭、山門市三場大敗之前,這幫人報給咸豐皇帝的殺敵數目加一塊兒,足夠讓每個太平軍都死上兩三回的。最誇張的是駱秉章、羅繞典這二位,都知道湘潭戰場大敗,長沙城馬上要不守的情況下,依舊卡著時間向咸豐報了大捷——這就先報捷把獎賞騙到,再藉口賽尚阿、僧格林沁大敗棄城而走,順便把之前的「壞帳」都平了。這個駱秉章真不愧是為道光爺查過庫銀的名臣...

  而肅順、元保、白斯文、金阿多他們四個,身為皇上派到湖南去的心腹,本來應該如實上報,狠狠參駱秉章、羅繞典一本的。可現在他們卻必須和駱秉章、羅繞典等人沆瀣一氣,欺瞞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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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只有這樣,他們才能繼續當愛皇上,救大清的忠臣,只有繼續當皇上信任的忠臣,才能欺下瞞上救大清啊!這大清啊,要是不欺一點,瞞一點,什麼都挑明了,這大清國還怎麼糊弄下去?

  堅定了一下心神的肅順,深吸了口圓明園的冰冷空氣,步伐堅定的向著圓明園內美輪美的海宴堂而去。

  肅順、元保他們抵達海宴堂的時候,咸豐正在海宴堂的書房裡面和一個身材高大,長了張國子臉的「孝子」說話。之所以說這人是「孝子」,因為他是「掛孝而來」的,官袍外面還套了孝衣,屬於奪情起復的裝扮。

  此人就是咸豐的恩師杜授田的兒子杜翰,屬於掛孝入軍機....而且昨兒才到北京,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咸豐就派人把他傳到了園子裡,絕對屬於炙手可熱了!

  「不瞞皇上.....如今的小民的確是窮苦到了極點,以臣的老家山東為例,雇一個短工所需的工錢攤到每一天,只夠買兩斤麵粉,另外再管一頓飯。

  君臣二人的談話內容不知不覺間又轉到「人地矛盾」和「小民生存艱難」上去了。

  杜翰是山東濱州人,山東省也是個人口大省,聽咸豐提前這個,他也是一臉唏噓,還把如今山東那邊的工價報給咸豐了。因為怕咸豐聽不懂,還直接給折成麵粉了。

  「一天才兩斤麵粉?」咸豐聽到這個數字心跳都有點加快,「夠吃嗎?」不夠吃又要反!

  山東距離北京可沒多遠,要反了可怎麼辦?「唉..」

  杜翰嘆了口氣:「吃麵肯定是不夠的,但是換成地瓜干總能熬一熬..其實山東還算好的!」咸豐問:「還算好?那哪裡算壞的?」

  「河南東部和淮河兩岸更困難。」

  「河南東部和淮河兩岸?那不就是..」咸豐不由得想到一個元末的要飯和尚!

  杜翰見咸豐卡住不說了,還以為這位皇上想到了總是泛濫的黃河、淮河,嘆了口氣,接著咸豐的話往下說:「就是給黃河、淮河害的!這二三十年,黃河的河道不穩,已經有了改道的跡象,連年泛濫。」

  「淮河的情況也不好,被黃河帶來的泥沙淤積了幾百年,下遊蕩河床抬得很高,連入海口都淤了,不得以南下走長江入海...也是連年發大水!

  話說到這裡,杜翰忽然憂心忡忡地對咸豐道:「皇上.....黃河、淮河已經多年沒有好好治理了,大壩年久失修,這兩年每年都會有多處決口..如果再不大加修繕,臣擔心有朝一日黃河、淮河來個大泛濫,可就..

  「不可!」

  杜翰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咸豐給打斷了,咸豐又壓低了些聲音道:「莫道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皇上,可是..」

  杜翰還想再說些什麼,門外忽然傳來了安德海的聲音:「皇上,肅順、元保、白斯文、金阿多、圖喇嘛都到了。」「叫肅順先進來,其他人且等著。

  咸豐吩咐了一句,然後又對跪在地上的杜翰溫和一笑,道:「杜翰,朕不是不想治理黃河、淮河,而是眼下時機不對,一來朝廷實在沒錢;二來粵匪發逆到處傳播拜上帝教,若朝廷發數十萬民進行大工,就怕蹈了元末的覆轍。


  「不過朕已經有了挽回時局的辦法!」咸豐的語氣當中充滿了自信,「朕將會開放關外的數千里沃野,把土地分給願意為朝廷出力剿賊的團練頭子和練勇....杜翰,依你看,山東、河南、淮河兩岸的窮苦漢子和豪強願不願意替朕打長毛?」

  「願意!一定願意!」杜翰重重點頭,「據臣所知,在淮河兩岸有許多據寨而守,亦匪亦農的暴民!如果好處給夠,他們是願意幫皇上打長毛的!」

  「真的?」咸豐的語氣都輕鬆了一些。他這段時間也思考過最壞能壞到哪裡了?

  長毛過江是肯定的,接下去要麼是沿長江下江東再沿運河往北推。要麼是拿下武昌後沿漢水北上襄陽,再進入河南。而要擋住長毛,大清朝廷就必須在河南、淮南、淮南等地大辦團練。

  如果淮河兩岸有願意幫大清打長毛的暴民,他倒是可以放心了。

  但他隨即又想到一個問題,於是皺眉問:「可是關外畢竟苦寒,他們能受得了?」杜翰道:「皇上放心,他們用不著自己去吃那個苦。」

  「用不著自己去?」

  咸豐一時也沒明白杜翰的話。

  杜翰則不知道該怎麼和咸豐解釋,他總不能說那幫喪良心的團練頭子會綁大清的子民去遼東當苦力吧?正在君臣相對無言的時候,安德海通報的聲音又傳來了,肅順已經被領到了書房門外。

  咸豐這會兒的心情顯得不錯,笑著招呼了一聲:「宣!」

  肅順本來還有忐忑,現在聽見咸豐皇帝仿佛心情不錯,都鬆了口氣,一塊兒跟著安德海走進書房,又一起下跪、叩頭、請安、請罪..

  ...

  海宴堂書房之內,咸豐皇帝等肅順請完了罪,就用有些失望地語氣看著跪地請罪的肅順說:「肅順,朕以為你和他們不一樣!」

  肅順聽了這話就是一哆嗦,然後就用帶著哭腔的語調說:「皇上,湖南那邊...已經是禮崩樂壞的局面了!奴才如果不哄著他們,他們也許就要投到長毛那邊去了,所以奴才只能和他們一樣!」

  「投長毛?」咸豐眉頭一擰,「誰會投長毛?曾國藩、江忠源還是左宗棠?」

  肅順道:「只要兵為將有,地為帥有,誰都可以投長毛...無非就是一個利字!投長毛有利,他們就投長毛,跟大清有利,他們就跟著大清。不過現在長毛在湖南分田分地,要挖士紳田主的根!

  「而曾國藩、左宗棠、江忠源背後站著的畢竟是湖南的士紳。所以他們還是站在大清一邊的,就如李思齊、張良弼站在大元一邊一樣,可如果咱們朝廷要和他們較真,要治他們的罪,那可就..」

  咸豐望著肅順:「《討虜興儒檄》是怎麼回事?還有,曾國藩給朕上了個摺子,說他想當要抬旗當曾佳.國藩又是怎麼回事?」

  肅順愣了愣,然後就搖搖頭道:「稟皇上,奴才並不知道曾國藩想要抬旗的事兒。不過..」咸豐看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眉頭大皺:「不過什麼?」

  「不過奴才曾經潛入被長毛所占據的長沙城,並且在長沙城內撞見了一身漢唐衣冠的曾國華!奴才還潛入偽天使府中,親耳聽曾國華高聲朗誦《討虜興儒檄》!」

  「什麼?」咸豐猛地站了起來,瞪著肅順,「肅順,你說什麼?」

  「皇上!」肅順搖了搖頭,「皇上息怒....奴才以為那是長毛的反間計!奴才還風聞曾國藩的家鄉湘鄉縣荷葉塘一帶被長毛的偽西王蕭朝貴給打下來了,他們可能在荷葉塘俘獲了曾國華!」

  「什麼?」咸豐瞪大了眼珠子。

  肅順則連連叩首:「皇上,皇上...無論曾國華是不是真的被長毛俘虜了,曾國藩一定是忠心的,他也必須是忠心的,他提出要當皇上的奴才,就是在向皇上表忠心,皇上一定要給他這個機會啊!如今八旗、綠營都不堪用,唯有團練還能一戰,而各省團練之中,只有湘勇初具規模,可堪一用...」

  「夠了!」咸豐打斷了肅順的話,又把問題丟給了杜翰,「杜翰,你怎麼看?」杜翰眉頭大皺:「皇上...臣聽說曾國藩是孝子!」

  「孝子?」咸豐小眼睛一亮,「曾國藩的父親還在吧?」「還在。」肅順說,「前一陣過世的是他的母親。」

  「好!」咸豐重重點頭,「只要曾國藩把他的父親送來北京居住,朕就相信他,就抬他入上三旗當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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