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偉與沈磊談心

  京城三環某不知名路邊燒烤攤。

  那偉和沈磊隔著一個小圓桌相對而坐，桌子上擺滿了燒烤簽子，兩人腳下則各放著四五瓶空啤酒瓶。

  那偉找老闆又要了六瓶啤酒，打開瓶蓋給沈磊倒上，緩緩說道:

  「沈磊，其實姐夫知道你挺看不上姐夫。覺得我喜歡炫耀，還愛慕虛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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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磊喝的有點暈，此時想張嘴反駁，卻被那偉伸手攔下。

  「你聽我說完。其實我以前不這樣，衣服嘛，能穿就行。車子嘛，能代步就行。奢侈品嘛，其實對於咱們這種家庭，沒啥價值，買它幹嘛？」

  「但是！但是啊！隨著我的職位一步步走高，我突然發現，人不能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啊！」

  「就比如我出去跟供應商談合作，我就得穿好點，我甚至車都要借我公司老大王總的，我代表的就是公司的臉面。」

  「還有啊，我公司一堆副總，我跟他們待一塊的時候，我也得給自己戴個名表什麼的。他們知道我一個月大概有多少錢，他們不會笑我窮，但是他們會笑你姐摳門啊！老那一年也是拿大幾十萬工資的人，怎麼一分錢都不花在老那身上。」

  那偉用牙齒咬開新的一瓶啤酒的瓶蓋，猛的灌了一口，打了個酒嗝，繼續跟沈磊說:「你看啊！世界就是這麼奇妙，我不介意我的同事說我摳，說我穿的寒酸。但是他們不說我，要說我老婆也就是你嫂子，那我能讓他們說嗎？我不能啊！所以這塊表，五萬六，我咬咬牙，狠下心也就買了。」

  那偉撫摸著手腕上的好表，柔情的說道:「從那以後，我見人就說，這表是我家沈琳給我買的。大家就開始都誇你姐，說她賢惠，說我好福氣。」

  沈磊有些不解:「哥，你跟我說這些幹嘛？」

  那偉哈哈一笑，「我就想說啊！人活著，有個時候真不能只為了自己。不是說你自私，而是你得在意別人對你和你家人的看法。」

  「還有啊！我能感覺到，這十多年來，你還是曾經的那個沈磊，但是，謝美藍，她還是曾經的謝美藍嗎？」

  沈磊呆了半晌，「姐夫，你什麼意思？」

  「我就是問你，謝美藍如果不是曾經的謝美藍了。她不甘於現狀了，她想通過努力過更好的生活了，她想升職加薪了。你會怎麼辦？」

  沈磊笑了，「她想在職場躺平，我愛她。她想在職場上有一番作為，我也愛她。只要她還是她，我就愛她！」

  「那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奮發向上的謝美藍還會不會愛一個不求上進只求朝九晚五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沈磊呢？」

  那偉循循善誘。

  沈磊感覺自己腦袋有點宕機，姐夫說的話好繞。

  他又想起了謝美藍當日在醫院裡跟她說的話。

  「是啊，不管她怎麼變，我都喜歡她。但是她呢？還喜歡現在的我嗎？」

  沈磊感覺姐夫給自己施了巫術，本來內心篤定的東西，此時此刻卻在崩塌。

  「我再問你，謝美藍家的親戚有哪家比較有錢嗎？」

  沈磊搖搖頭，沒有。

  「那她媽生病，她舅舅給她借了50萬，你也覺得正常？」

  那偉的這句話如晴天霹靂般扎進沈磊的心裡。

  最近謝美藍身上種種的不正常一條條串起來，答案呼之欲出。

  那偉看到沈磊可能想岔了，趕忙說:「當然，我相信謝美藍不是這種人，她如果真和別人好上，也一定是和你離婚以後。」

  「但是據我分析，應該是她們公司，她的領導在追她！」

  沈磊哼哼冷笑，「我知道是誰，上次她媽的床位也是他給解決的。」

  那偉嘆了口氣:「沈磊，你問問自己的內心。你是要堅守自己世界，放謝美藍走呢？還是變成謝美藍期望的那個人？」

  沈磊在笑，但是眼淚在流，他說:「姐夫，為什麼這個世界這麼複雜。我就只想按時上下班，然後和自己所愛的人在閒余時間做做自己喜歡的事，就這麼難嗎？」

  那偉憐憫的看著他，「曾經謝美藍是這樣的人，但她變了，你可以捨棄她，重新找一個這樣的人，就像李曉悅這種。這樣你就可以繼續過你嚮往的生活了，但是。你捨得謝美藍嗎？」

  沈磊的眼淚止不住的流，「我捨不得，如果捨棄，這是對我們十多年情感的背叛！」

  那偉見差不多了，站起身來，拍了拍沈磊的肩，喊了一聲:「老闆，買單！」

  只留下一句，「既然捨不得，那就改變吧！沈磊。」

  今天的謝美藍格外心神不靈，路總今天跟她表白了，她說:「路總，至少在目前這個階段，我沒法接受您！」

  路總明白她的意思，他大度的笑了笑，說道:「沒關係，你在公司三年了，我等了你三年。再多一些天數。我也等得起！」

  一邊是年少有為願意為自己一擲千金的路總，一邊是曾經特別喜歡現已視為累贅的沈磊。謝美藍知道自己該做出怎樣的決定！

  媽媽已經因為貧窮離開了人世，自己絕對不能再讓自己的後代出生在這不足50平的出租屋，再因窮困住不起院。

  她決定，等沈磊一回來，就跟他攤牌:「她要離婚，她受夠了沈磊的不求上進，她要走向新的生活！」

  就在這時，門打開了，沈磊喝的一臉酒氣回來了。

  謝美藍跟沈磊在一起這麼多年，第一次看到沈磊喝的如此之醉。

  沈磊看見她坐在不足十平米的客廳，笑了笑:「美藍，下個月發改委遴選招人，我打算報名參加。」

  謝美藍愣住了，想說的話如鯁在喉卻什麼也說不來。

  她想起了自己和他在校迎新晚會上作為主持人搭檔一見鍾情。

  她想起了兩個人曾在泰山山頂許願一生一世一雙人。

  她想起了兩個人在租下這個小出租屋時的喜悅，這是他們的家。

  曾經兩個無憂無慮只想快樂生活的人彼此般配。

  那如今，兩個都想要實現階級跨越，都想要向上生長的人又怎能不般配呢？

  謝美藍不知道今晚沈磊經歷了什麼，但是她知道，只要沈磊跟她是一條心的戰友，她就永遠不會率先說出分手。

  你看，我們兩現在又有共同目標了呢！努力工作，實現階級跨越！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