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錢難賺，武難學
靠河鎮。
清晨，天蒙蒙亮，陳氏魚鋪。
「這刀魚太小了，兩文。」
「秦姨，這刀魚這么小，哪能要您錢啊，送您，您看看這幾條黑魚，剛撈上來的，特意給您留著。」
「個頭是不錯，多少啊？」
「二十文一條。」
「二十文，是不是貴了？」
「是不便宜，可您又不差錢，本來這幾條黑魚是要送到縣裡去的，上周您說您兒媳有身孕了，我就讓掌柜給您留著，這黑魚一身是寶，老話說吃得黑魚，抱的乖孫。」
「行，那就給我裝起來，這幾條刀魚也給我。」
「沒問題，我這就給您裝起來。」
一位削瘦少年手腳利索的將黑魚裝在婦人遞過來的菜籃，最後還夾了兩個湖蚌放入菜籃，婦人看到這幕笑的更加開心。
「喲，張嫂，來的早不如來得巧，這兩條鯉魚新鮮的很……」
「李叔，今天您親自來買魚啊，您真是疼咱嬸，要什麼魚您說……」
「叔，老樣子，我給你刮鱗。」
少年一手抓魚，一手拿著剪刀刮鱗，動作極其麻利，眼都沒看一下手上。
「小晨，有沒有考慮找個媳婦？」
「還早。」
「早什麼，你這年紀就該考慮呢，叔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小寶都出生了。」
「叔，鱗刮好了，給你放菜籃了。」
「就好了啊，小晨你這速度確實快。」中年男子還想嘮幾句，但看到少年又接過買魚的人，有些意猶未盡的提著菜籃離去。
……
……
半時辰後，擺在少年面前的三筐魚都已經見底了。
魚鋪的掌柜抽著旱菸走了過來：「小晨，怎麼樣，考慮來我這裡當夥計不，我跟東家說下，每個月給你工錢比剛入行夥計多十文。」
「楊掌柜，我還在武堂學武呢。」少年婉拒。
「學武哪是這麼容易的事情，家裡沒錢根本學不出來，你現在在店裡當夥計，幹了好我向東家推薦你，將來也能當個掌柜。」
「多謝您好意，那等我被武堂淘汰了，就來投奔您。」
少年擦拭了下手上的魚黏液，因為刮鱗而起皮的手接過掌柜遞過來的十五文銅錢，言語中還是拒絕了。
「有著做買賣的好腦子，學什麼武，那玩意是普通百姓能學的嗎？」
掌柜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嘆了口氣。
沒錢莫學武啊，不然到頭一場空。
「掌柜的，這林晨太不識好歹了，就是想出了個刮鱗，您這麼欣賞他，竟然還拒絕了。」
店裡的夥計對楊掌柜欣賞林晨很是不滿，這活他也可以干，而且他刮鱗比林晨還利索。
「你懂個屁！」楊掌柜回頭沒好氣的瞪了林晨一眼：「你以為只是刮個鱗那麼簡單，那幾家魚鋪也有樣學樣，卻還是賣不過咱家，這就是人家的本事。」
楊掌柜看的明白，林晨厲害的是讓這些買魚的成為了回頭客。
但夥計有一點沒說錯，他是欣賞林晨，想著林晨能夠當魚鋪當夥計，可林晨今日雖然回答的很委婉，但壓根沒有當夥計的心，這零活就不能給他幹了。
十文錢不算多，可這本就是額外的支出，交給店裡夥計，這十文錢都不需要支出。
他只是個掌柜，還是要跟東家那邊有個交代的，另外這也是對林晨的保護。
……
……
離開魚鋪，林晨嘆了口氣，這殺魚的零活是沒法再幹了。
可一不可二，可二不可三。
自己連續三次拒絕了楊掌柜，楊掌柜只怕不會讓自己繼續干賣魚的零散活了。
雖然自己幹這活，賣魚會比其他夥計多賣點，可楊掌柜只是個掌柜，說白了就是高級打工仔，明明這活給夥計干就可以，還要給自己十文錢，時間久了不好向東家交代。
今天這次詢問，就是給自己的最後一次機會。
且即便楊掌柜今天沒問，他最多也是再來幾次就不幹了。
周圍其他幾家魚鋪掌柜，看他眼神已經有些不善了。
若他是魚鋪夥計，賣魚厲害自然沒什麼，屬於行業人，靠的是本事。
可自己一個干零活的，搶了他們的生意，肯定會遭怨恨。
林晨搖頭，這幾個月來，他在鎮上幹過不少零活，都是幹個把月就離開，原因也就在這裡。
……
……
林晨回到了鎮上武堂。
武堂的演武場，許多少年正在練拳，呼喊之聲絡繹不絕。
「晨子，回來了。」
演武場上一位少年，看到林晨回來，頭湊過來低聲道：「這馬上就是最後一個月了，你力氣再不達到兩百斤就要被淘汰了，錢不夠我這裡還有些，你先拿去用，別再出去接活耽誤了練武。」
林晨心裡一暖：「放心，真不夠，我不會跟你客氣的。」
身邊少年是跟自己一個村子出來的，兩人從小就玩在一起，屬於那種互相掏過襠的好兄弟。
「你家祖父也真是，你大堂哥學武就給錢，你學武就不給。」顧飛嘀咕了一句。
「家裡給大堂哥學武，已經花了很多錢了。」
林晨心裡也是有些無奈，他穿越的晚了。
半年前才穿越到這個世界，大堂哥已經學武兩年，家裡的積蓄都給大堂哥學武了，能到武堂來，還是他以死相逼爭取到的。
他必須要學武。
因為這個世界沒有讀書考取功名一說，這是一個武道世界，武者為尊。
達官貴人皆是武者。
萬般皆下品，唯有學武高。
只是學武成本極高，光是武堂學費便要十兩，而林晨所在的臨湖村，因為十年前出了一位了不得的武舉人，為臨湖村爭取到可以免費習武的福利。
免費十年，這是最後一年。
林晨很清楚，若是錯過今年，他要想學武就更難，賺取十兩銀子並非易事，且武堂只招收十六歲以下的學員，到了明年他就不符合條件了。
吸收了原身的記憶，了解了這些情況，他以死相逼祖父就要去學武，最後祖父才和他做出約定。
若他在武堂的六個月能夠通過考核，家裡就會支持他繼續學武，若是不能通過考核，便放棄學武。
而在這半年中，祖父不會給他錢，只在開學的時候，給武堂送來了幾袋糧食，換來食堂的糧票。
林晨知道祖父的心思，不給錢就沒法吃肉補氣血，達不到武堂的半年考核要求，到時候被淘汰回家，就不能鬧著繼續學武了。
明知道這約定對他來說很不公平，可他還是答應了。
如果不答應，祖父絕對不會讓他去武堂。
他沒得選！
二伯家的林輝當初也鬧過學武，祖父直接呵斥了一頓，根本不給其武堂報名機會。
臨湖村的孩子可以免費入武堂，但必須得得到家主同意，林家還沒分家，家主之權便是在祖父手裡。
祖父不同意，他就進不了武堂。
入了武堂之後，林晨才知道練武比他想像的還要艱難。
沒錢，真的是難以前行。
武堂傳授的拳法暖陽拳，沒有實戰性，更像是某種體操拳法，作用是能夠讓他們氣血更加流暢，加速氣血增長速度。
但有個前提，營養得跟得上，除了吃得飽還得吃得好。
食堂牛肉十五文一斤，有的學員頓頓吃，而他到現在還沒買過一次。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沒有放棄。
其中一個原因是他兩世為人，他清楚知道學武是他在這個世界能夠出人頭地的唯一機會，決不能放棄。
另外一個原因，是他穿越之時出現的面板。
【姓名：林晨】
【職業：武者】
【氣血：802/3000】
【命格：[水到渠成]：武道一境，持之以恆，循序漸進，勢如破竹，無瓶頸之困。】
前世看了不少網文的他，明白這就是他穿越帶來的金手指。
這塊面板是他堅持的動力。
每每看到別的學員大口吃肉，而他自己吃著免費的素菜，便是調出面板看看，看著上面氣血數值的變化，便又再次充滿動力。
我雖餐中無肉，卻以希望為菜。
氣血增長雖少，並非止步不前。
更何況他的命格是【水到渠成】，從命格的註解，他便明白其中強大之處。
前世看過那麼多武道文，多少天才被困在境界關卡無法突破，自己沒有瓶頸，便能後來居上。
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只要走過這段曲折的路，便有光明的未來等著他。
……
……
午時。
演武場學員三三兩兩離去，林晨依然在打著暖陽拳。
顧飛在一旁陪著。
直到一刻鐘之後，林晨才收拳。
沒錢買肉，那便只能多練。
林晨很感謝自己的面板，讓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氣血的增長情況。
剛入武堂時候，他的氣血是500點，在吃飽的情況下，每天氣血增長1點。
加的1點氣血，林晨很清楚是怎麼回事。
他這個年齡只要吃飽，氣血本來就會增長。
而經過幾天對暖陽拳的測試，林晨得出了規律，按照學堂要求的，每天練拳四個時辰，三天增長5點氣血，除去自身增長3點，暖陽拳帶來了2點的氣血加成。
但如果每天練拳五個時辰，每天氣血增長2點，三天就是6點。
這1點氣血的增多，那些家境不錯的學員看不上，可對他來說，多1點就是多一分進步，離著達到考核目標又近點。
林晨和顧飛趕到食堂的時候，已經有學員吃完飯往外走了，打菜的窗口已經沒幾個人了。
學員帶糧食交給武堂，換得相應斤數的米飯。
素菜免費。
葷菜要錢。
林晨和往常一樣，打完米飯和素菜，走到盛著牛肉湯水桶前。
食堂的牛肉湯很有特色，那牛肉片突出一個入口即化，但因為是免費的，也不會有學員有意見。
看著桶里已經見底的牛肉湯，林晨給自己盛了一碗，他會晚點來食堂，除了可以多練一會，便是為了蹭這免費的牛肉湯。
食堂牛肉湯是放在肉菜窗口邊上的，雖然是免費，可實際上就是給買肉的學員附帶的，份量是廚房根據牛肉斤數熬的。
如果食堂飯點一到，便是衝過來白嫖一碗牛肉湯，後面買肉的學員沒有了湯，必然會鬧起來。
只有等大部分學員都吃完，有剩餘的牛肉湯，這個時候再來白嫖一碗牛肉湯，食堂的人才不會有意見。
「天天蹭食堂免費的牛肉湯，這哪裡是來學武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家裡沒吃的，來武堂蹭吃喝的。」
林晨端著飯菜回到桌上，隔壁桌的一位學員陰陽怪氣開口。
面對對方的嘲諷，林晨沒有搭理。
「張濤，你說什麼呢！」
林晨沒搭理對方，顧飛卻是一拍桌子。
「我有說錯嗎？連牛肉都買不起，沒錢學什麼武?」對方毫不畏懼的瞪了回來。
「沒必要跟他爭吵。」
林晨拉住了顧飛，武堂不允許學員私下打罵鬥毆，處分很嚴重。
他的目光冷冷掃了對方一眼，若他的金手指是天才掛，今天就得叫這張濤知道，什麼叫做已經有取死之道。
可惜，他不是。
食堂不少學員聽到這邊的爭吵，視線看過來，當看到是林晨時候，好幾位臉上都出了譏諷之色。
林晨這個人，在武堂還是挺有名的。
不是成績好，而是因為摳！
天天蹭免費的牛肉湯和素菜。
用食堂幹活的人的話來說，這多年來，林晨是食堂唯一一個沒賺到錢還倒貼了不少的學員。
「晨子，我吃飽了，這些牛肉你幫我吃了吧，不然也是浪費。」
顧飛將剩下的半盤牛肉推向了林晨，林晨知道顧飛這是故意多打點讓給自己的，只是以往他都拒絕了。
「行，那我就不客氣了。」
「我真的吃……。」顧飛話都愣住了，以往他藉口把牛肉分林晨一半，林晨都是拒絕，剛下意識以為林晨還是拒絕，正準備繼續勸說，沒想到林晨這次竟然接受了。
所以張濤嘲諷一下還是有效的？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