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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枯槁老僧

  第2章 枯槁老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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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閻瞎子此來是奉了宗門法旨,前來抓捕叛徒何木青,並同時尋回宗門的一件至尊密寶。但此寶委實非同一般,閻瞎子接下任務的時候就已存了殺人滅口、獨吞寶物的心思。

  此時何木青身死道消,而全鎮之人又都被他練成木傀,無一活口。閻瞎子再無一點顧忌,來到搜魂所得的何木青藏寶之地,口中念念有詞,右手法訣一引,頓時從那破敗的房屋下飛出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那珠子半黑半白,其內兩色能量首尾相連,緩緩流轉,看起來頗為不凡。

  「這就是天機珠了」一想到此珠神秘,連宗主得到後都未來得及仔細探查,這下落入他手,心中實在舒暢至極。

  然而就在此時,閻瞎子忽然眉頭一皺,輕輕嘆道:「看來還有一個活口未除.」。

  夜空下。

  一個十來歲的少年走在小鎮的街道上,正是從聞良山上回來的梁言。剛才在鎮子外面梁言就感到奇怪,今晚的懷遠鎮實在太安靜了,入鎮後這種詭異感覺更加強烈,等到再走一段,梁言臉上已經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只見周圍大大小小的宅院房屋,如被天雷打了個窟窿,屋頂破爛不堪,房中更無一人。

  梁言心中一緊,急忙加速往老爹家中跑去,等到了自己屋前,卻雙手顫抖,似乎不敢去推門。

  終於,他深吸一口氣,將那小木門輕輕推開,整個人瞬間如被雷劈,呆立當場。

  只見屋內一人,青衣草帽,正癱坐在地上,全身萎蔫,如被人抽去血肉精髓,只剩一張皮貼在骨頭上,雙眼圓瞪,顯然已經死去多時。

  「老爹!」梁言這一聲撕心裂肺,整個人像失去魂魄一般,渾渾噩噩的向屍體走去。

  他自記事起就與梁玄相依為命,在八歲那年,梁玄告訴他並非親生,而是自河流之中的一個竹籃里撿來的。

  可儘管如此,梁玄待他視如己出,梁言也早已視他如親生父親,梁玄一生未成家,只這一個寶貝兒子視若珍寶。只等將他撫養長大,考上功名,娶妻生子,這一生便算無憾了。

  可如今造化弄人,他不過出門一趟,家中居然遭此巨變。回想起與父親生活的點點滴滴,梁言頓時淚如泉湧,失去至親之人的疼痛,讓他感到生無可戀,仿佛天也塌了。

  這時忽然從背後傳來一聲輕嘆,

  「世事無常,禍福本就難料,你也無需太過掛懷了。」

  梁言回過頭來,只見屋門外站著一個瞎眼老者,正是他之前在山道上遇見的那位。

  此時梁言本就渾渾噩噩,一時沒思考這老頭為何會在這,只是接口問道:「我們懷遠鎮上的人有什麼罪?大家世世代代在此生活,從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老天為何如此殘忍,居然讓小鎮上的人遭此大難?」

  閻瞎子默然片刻,緩緩說道:「你可聽說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懷遠鎮居民本無罪,錯就錯在魔頭盜寶,且藏匿其中。」

  梁言本是心神不寧,聽完這句話忽然清醒過來。望著閻瞎子苦笑一聲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和仙家重寶相比,咱們區區凡人的性命確實不值一提,就不知道我父親是誰下的手?」

  閻瞎子聞言似乎愣了一下,隨即大有深意的看了梁言一眼道:

  「嘿嘿,小娃娃人小鬼大,你放心,殺死你爹的人我已經幫你料理了。」

  梁言聽完點點頭道:「所以我現在可以安心上路了?」

  閻瞎子也不說話,只是倒背雙手嘿嘿一笑。

  梁言再無一話,轉過頭去,朝著父親的遺體跪了下去,默默地磕了三個響頭。

  背後一陣勁風呼嘯而來,猛然間一股灼熱無比的氣息打入了他的身體,全身筋骨血肉好似被蒸乾了一樣。

  「就這樣死了嗎.」

  這是梁言最後想到的話,雙眼閉上的最後一刻,梁言似乎聽到屋外一聲悲天憫人的佛號,接著眼前金光一閃,就再無知覺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梁言感到自己在一片黑暗之中。渾身仿佛撕裂一般的疼痛,但接著一股溫潤暖流遊走四肢百骸,讓那疼痛平息。忽然一陣涼風吹來,梁言悠悠的睜開了雙眼。

  入目之處,是一間簡單的房間,一張缺了一角的四方桌,上面一組陶瓷茶壺和茶杯。牆上掛著一幅畫卷,似是深山旅人圖。整個房間略顯破舊,很多地方都蒙上灰塵,顯然是久未打掃。


  又是一陣涼風吹過,此時正值深秋,梁言轉頭看去,窗戶大開,窗外藍天白雲,正是秋高氣爽的時候,可老爹慘死的樣子又在此刻浮現在眼前,一時不由得心如刀絞。

  「唉,這天大地大,以後也不知往何處去。」

  梁言輕嘆一聲,下床往屋外走去。

  出了房間才發現這是一家茶館,開在野外官道上,剛才自己是在一樓裡間。

  「這茶館怎麼一個人也沒有,不說茶客,就是夥計也未見到,當真奇怪!」

  他心裡一邊嘀咕一邊往大門外走去。出了大門,就見門口的一塊巨石上,正盤膝坐著一個老僧。那老僧面容枯槁,身材幹癟,仿佛枯木一般,一件灰色僧衣也似多年未洗,若不是他此時緩緩睜開的雙眼,看上去真就像個死人一般。

  老僧仿佛知曉梁言心中所想,淡淡開口說道:「前半年此處遭逢蝗災,附近村民顆粒無收,而山賊又來作惡,所以這茶館也開不下去了,掌柜連同夥計都跑了。」

  梁言沉默半晌,試探問道:「小子遭逢大難,此時本該在陰曹地府,可是大師仗義相救?」

  那老僧也不說話,只是雙手合十,低宣了一聲佛號,面露悲憐之色。

  梁言知自己所料不差,當下邁開大步,走到老和尚身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連磕三個響頭,這三下結結實實,只磕得頭破血流。

  那老僧臉色一變,急忙說道:「小施主不必如此。」

  梁言磕完三個響頭,大聲說道:「大師能從那妖人手中救得小子,必是仙人聖僧,懇請大師收我為徒,傳我仙法。」

  老僧嘆了口氣,說道:「你想要修仙,所謂何事?」

  「自然是修煉有成之後,為懷遠鎮全鎮三百多口無辜百姓和我爹報這血海深仇!」

  「殺你爹的人已經死了。」

  「首惡已死,餘孽未誅!」

  那老僧眉頭一皺道:「餘孽?」

  「哼,我爹和鎮民之所以慘死,都是因為仙家之人奪寶,那瞎子雖未出手直接殺害我爹,可此事也是他一手促成的。而且仙家奪寶,凡人遭罪,就算我爹沒死,只要這瞎子成功奪寶後,必然也會殺人滅口,我爹還是絕無生路。」

  聽完此話,那老僧又重新打量了一番梁言,暗道:「這小娃娃看上去不過是十歲出頭,怎的性格如此偏激?不過他心思縝密,倒是比之成年人也不多差!」

  老僧不知道的是,梁言從小便古靈精怪,甚至說有些聰敏過頭。在懷遠鎮時沒少給周圍居民搗亂,鎮民純樸,見他身世可憐,平常也不和他計較,只是偶爾犯了眾怒,回家還是少不得老爹的一頓板子。

  老和尚默不作聲,將手按在梁言頭頂。

  「這小子倒有仙根,只是資質實屬一般,不過我的那門神通,也不一定非要資質逆天才可修行,而且這小子聰明伶俐,頗具慧根,倒也可以傳我衣缽。他身世悽慘,如無人照料,恐怕不久於人世」想到他的悲慘遭遇,一時竟動了惻隱之心。

  「不可!我收徒不明,已經教出了一個混世魔頭,還有什麼資格再行收徒,而且這小子戾氣極重,將來殺孽也不會少。」

  一想到自己那個劣徒,老和尚又不由得心灰意冷起來。

  於是淡淡開口道:「我若收你為徒,需得約法三章,隨我到宗門潛修百年,來日不得找那人復仇。」

  「那我修仙還有何用?」

  「修仙是為得道長生,當斬斷俗世因果。」

  梁言忽的雙眼一瞪道:「殺父之仇不可不報,小子恕難從命,今日謝過和尚救命之恩,來日若有機會,粉身碎骨,無以為報!告辭!」

  說罷又向著他深深一禮,居然轉頭朝大路東方而去。

  「這小子」

  老和尚雙手合十,苦笑一聲,也沒有挽留,而是目視其背影遠去。

  梁言獨自走在官道上,想到養父慘死,心中一陣悲苦。

  「唉,這天大地大,仙跡縹緲無蹤,我一個凡人小子,又如何去尋得這一絲仙緣?更別提日後報仇了,以前聽那遊方老道吹噓世上仙人,我本來不信,這回親眼目睹,沒想到竟是如此慘事.」

  想著想著,肚子傳來一陣咕咕聲,原來行走多時,不知不覺間已到晌午。

  「看來還是先解決肚子兄的問題再說吧。」


  梁言從小便跟鎮內的武館教頭學習功夫,頗有一番武藝,決定先去林中打些野味。

  過不多時,在林中某處,一堆篝火之上駕著一個被烤得熱氣騰騰的野兔,一個灰衣少年,正抱著一隻兔腿大嚼大咽,此人正是梁言。

  半隻野兔下肚,梁言正感滿足,忽然聽到一聲細微聲響。他自幼習武,知道這是兵器交接之聲,在這附近有人正在廝殺。當下也顧不得野兔,匆匆撲滅篝火,又用泥土掩蓋,然後躡手躡腳的朝那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沒走多遠便隱隱聽到斥罵之聲,梁言撥開灌木草叢一角往中間望去。

  只見一個藍衫劍客手握一柄龍紋長劍,正獨斗四個黑衣山匪。藍衫劍客雖是以一敵四,但卻絲毫不落下風,一柄長劍上下翻飛,竟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殘影,其中一個山匪左臂之上鮮血淋漓,明顯是受了不輕的傷。

  梁言心中暗驚,以這劍客的手段,在江湖上也算一等一的高手了,不知是何原因被人追殺。

  這時那藍衫劍客一劍盪開四人,翻身後退,淡淡說道:「你們這些狗腿子就這點實力嗎?憑你們也想圖謀我家小姐?」

  「呵呵,閃電劍左飛權果然名不虛傳,可惜你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此次必死無疑!」

  說這話的不是那四個山匪,而是從林中又走出兩人,這兩人一高一矮,出聲的正是那高個子。而之前那四個山匪隱隱以此二人為首。

  藍衫劍客見到又多出兩名好手,不禁暗暗心急,不待眾人反應,閃電出手直奔那高個子而去,想要以進為退,先殺個措手不及,再乘亂逃走。

  高個山匪冷哼一聲,翻手抽出一把長刀迎了上去,而那矮個山匪也抽出一柄銅錘加入戰團。

  藍衫劍客越斗越是心驚,光是一對一這兩人任何一人的武藝已不在他之下,此刻已一敵二,不出三十招已露敗相。

  「江湖上什麼時候出了這麼厲害的山匪?」他心中納悶,卻不敢多想,急思對策以求脫身之法。

  就在此時,一柄藍色小刀從林間飛射而出,藍光耀眼,將所過之樹木全部斬斷,余勢不減,直奔藍衫劍客而去。

  劍客悚然一驚,急忙揮劍抵擋,但那龍紋長劍仿佛紙糊一般被藍色小刀一划而過,斷成兩截。

  撲哧一聲,藍色小刀插入劍客喉嚨,只剩刀柄留在外面,藍衫劍客一臉不可置信之色,盯著喉嚨前的刀柄,緩緩倒下。

  這時從林中走出一位青年,身著紫色長袍,全身穿金戴銀,好似城裡的員外。

  其餘眾匪見到他,立即滿臉恭敬,低頭抱拳,喊道:「幫主威武,無人能敵!」

  那紫衣青年也似非常享受,眯著眼哼了一聲道:

  「幾個廢物,讓你們辦點事也辦不好,此人是他們府上的供奉,此行專門在前探路,機緣巧合之下得知我們的計劃,豈能讓他走脫?」

  那幾個山匪滿臉大汗:「屬下辦事不力,還請幫主開恩,讓我等將功贖罪!」

  紫衣青年擺了擺手道:「罷了,大事要緊,干好這一票,不知多少真金白銀等著我們。」

  他頓了頓,又問道:「周圍都打探清楚了嗎?」

  那高個山匪立即答道:「都打探清楚了,前方不遠處就有一家茶館,荒廢已久,我們可以按照計劃扮作夥計,埋伏他們。」

  「嗯,那茶館如今沒人便罷,有人的話就全部殺掉,不能走漏我們半點消息,程老二,你去把馬匹收攏,用飯過後立即出發,到了那按計劃行事。」

  「屬下明白!」高個山匪應到,緊接著又漏出猥瑣表情,嘿嘿笑道:「老大,那幫人里有幾個小妞姿色不差,到時候咱們兄弟可得好好享用享用啊。」

  紫袍青年同樣目漏淫光,朝他心照不宣地點了點頭。

  矮個山匪卻似乎心有疑慮,問道:「老大,其實我很不解,何必大費周章,設計埋伏?以您的仙家手段,只管叫他們有來無回。」

  「哼,石老三,你現在管得可寬了?」

  「屬下不敢。」石老三慌忙低頭。

  紫衣青年哼了一聲道:「他們之中有一名高手,武功高強,已經到了內力外放的境界,便是與我等仙人,也有一戰之力。你們切不可大意。」

  其實這紫衣青年乃是一修仙家族門下庶子,名叫陳林。他靈根奇差無比,自小也無心修煉,反而貪戀世俗享受,尤好金銀女色。成年後便被逐出家門,於是在此落草為寇,以其鍊氣一層的修為,也混的有滋有味,世俗之中除了一些內家高手外,很難對其造成威脅。


  眼見這些山匪取出行囊,在此生火做飯。梁言小心翼翼的往後退走。

  「不好,這些人待會要去茶館,老和尚在那不知會不會有事?」

  雖然知道老和尚不是普通人,但梁言從未見過仙人鬥法,更沒見過老和尚,閻瞎子等人出手。

  在他看來,剛才的藍衫劍客已經是一等一的高手,可在這紫衣青年面前一招都走不過,心中忐忑不已,估摸這老和尚應該也不是他的對手。

  「唉,老和尚雖然不肯收我為徒,但畢竟救我一命,如今我若知情不報,不就是眼睜睜看著他死嗎?」

  「這夥人雖然有馬匹,但現在要做飯用食,我未必不能在他們之前趕到,到時候我勸走和尚,也算是救他一命,從此兩不相欠。」

  梁言心中主意已定,立即雙足發力,向著茶館飛奔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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