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才貌雙全
第18章 你才貌雙全
年松玉火氣再大,敢在這裡公然對他出手嗎?
兩人鬥雞一樣互盯半天,賀越不管,只有孫孚平出聲打圓場:「下人們的事,年都尉怎會清楚?待他回去問問就知。賀公子到底怎麼受傷?事關重大,勿要左右言他。」
賀靈川嘆了口氣:「差不多五十天前,我去葫蘆山打獵,結果遭一頭沙豹襲擊墜崖,被抬回來後昏迷了好些天才醒。」
年松玉眼裡差點噴火:「你昨天怎麼不說?」這小子裝什麼佯呢?
孫孚平卻只問重點:「那頭沙豹呢?」
「死了,跟我一起被抬回來了。」賀靈川聳了聳肩,「我醒了之後就命人把沙豹肢解了。這東西差點害死我,我得把它大卸八塊,卸下來的部件已拿去市場上賣掉了。」他隨手一指東邊,「這裡多的是商人,對妖怪的皮毛、爪牙、舌頭、眼珠、內丹什麼的都感興趣,願花大價錢。」
「我們知道您二位所想。」賀越適時出聲,「昨天得知伏擊兄長的沙豹是你們打傷的,父親雖未表態,卻已派人追查沙豹屍首下落。」
這話里的釘子就很硬,可惜扎在對面兩人身上不疼不癢。孫孚平翻了翻眼皮:「賀郡守真能查到?」
賀越微笑:「必然全力以赴。」
開玩笑,這包票自然是不能打的。
孫孚平沉默一會兒才道:「對了,今趟出發之前,大司馬來信提及,如能解國都之患,賀大人的才能就不必虛耗在窮山惡水了。」
賀家兄弟一起動容:「您是說,不,大司馬是說……?」
「調回都城,諫升治書侍御史!」
這些老官油子,何時這樣直白過?賀靈川一下站了起來:「大司馬慧眼識人、金口玉言!」一邊說著,一邊靠向孫孚平伸出了手。
孫孚平遞過來一封書信,火漆印都沒打開。
顯然這是大司馬早就備下的,專門轉交賀淳華的信。
雖然提擢官員並非大司馬份職權,但他在朝野聲望威重,要促成此事不難。
孫孚平淡淡道:「希望賀郡守莫要辜負大司馬厚望。」
賀靈川笑逐顏開:「那當然不會。」
賀越也道:「我們全力追查沙豹的線索,相信很快就有回音。」
兩人站了起來:「那就等賀郡守的好消息。」
孫孚平正要往外走,年松玉卻轉頭打量賀越:「賀二公子,你今年多大?」
「十四。」
「我在望津就聽說,千松郡賀太守次子聰穎穩重,不料這般風姿秀逸,果然百聞不如一見。」
這貨突然對老二評頭論足,想幹嗎?賀靈川指了指自己,接過話頭:「那我呢,外人可有議論?」
年松玉笑道:「有啊,金玉其外。」
誰都知道重點在沒出口的下一句,但賀靈川卻沾沾自喜:「有眼光,有眼光。」
賀越輕咳一聲:「大哥,送客。」
賀靈川還沒轉身,年松玉突然道:「國師與我居住的客棧矮仄不堪,我看賀郡守這府邸頗有大都風貌,屋舍廣多,不知能不能再棲雙客?」
賀氏兄弟和孫孚平都是一怔。
「這自然是……」可以的。
賀宅的空房很多,賀越飛快通知應夫人,給兩位貴客各安排了一個館舍。
下人奔去客棧,搬來兩人行囊,這就算正式入住。
一通忙碌以後,兩位客人算是安頓好了。
待僕人都散去,年松玉看了看院子緊閉的大門:「果然豹子落在他們手裡。姓賀的沒一句真話,豹屍說不定還在他家。」
「就算還在,也被妥善藏好。」孫孚平對上他陰鷙的目光,「伱莫不是想翻牆過去殺人奪寶?行不通的,要為後續計劃著想。大司馬料得不錯,賀淳華會趁機拿捏,討價還價。」
倘若賀淳華俯首聽命,他也不會把大司馬備好的信封拿出。
年松玉冷笑:「區區一個邊陲郡守,p大點兒的小官,也敢獅子大開口?」
「這個節骨眼兒上說不定是敢的,大司馬對他褒讚過幾次,這人跟一般的庸官不同。」
年松玉恨恨道:「可惜了,這裡不是望津城!」
望津是潯州首府,他的地盤。
孫孚平搖頭:「正事要緊。這些小官兒想要的,無非就是升職發財,不難擺平。」
「治書侍御史雖只是從五品,卻能監察官吏,是個人人垂涎的肥差。換在從前,我說不定眼紅。」年松玉譏諷一笑,「不過現在麼……」
孫孚平沉下臉:「別亂說話!」
……
一眨眼,天就黑了。
賀淳華還沒回來,他是真地忙。
拔陵使團已到黑水城,地方官要負責接待。
其間賀靈川跑了一趟官署,親自將大司馬的信交到了老爹手中。
一向溫敦示人的賀淳華忍不住都拍案而起,大笑三聲。
二十多年啊,他在邊塞飽經風沙,終於又要回到熟悉的大都!
那個生他養他,賀家往昔榮光之地。
賀淳華甚至拿出藏酒,揀了兩個杯子,抓著長子對飲三杯,說不出的神清氣爽。
賀靈川這才知道,原來老爹在官邸也偷偷藏著美酒,比他嘗過的任何酒都好。
他故意露出一臉不解:「老爹,咱在黑水城的日子也不差,你就這麼著急回去?」
這是原身會問的話。
賀淳華看著他,突然收起笑容。
他一不笑,臉色就顯得有點陰森。
「傻孩子,我們當然不能留在這裡。」他說得又輕又慢,「我在邊陲忍辱負重二十年,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往回走的機會,往上走的機會!」
賀淳華眼裡閃著奇異的光,說不清,道不明,看得賀靈川心裡有點發毛。
「賀家人不能留在邊陲,否則子子孫孫都是邊民而已。」一轉眼間,賀淳華就恢復了常態,「只有回到都城,我們才有機會。」
賀靈川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
「機會」這兩個字,便宜老爹一連說了好幾遍。
什麼機會?他想利用機會做什麼?
賀淳華似乎有點後悔自己的失態,三杯過後,就把長子打發回家了。
路上的人出奇地少,賀靈川踢走一枚石子兒,思考自己眼下的處境。
有抱負又有能力的老爹,怎麼會養出原身那樣豪橫渾不吝的二世祖?
仔細回想,仿佛都是賀淳華的有意縱容。
這就有點兒怪。
但在應對年松玉、孫孚平這件事上,父子倆應該齊心協力,毫無疑問。
此時此刻,老爹好像很需要他發揮這種性格呢。
既然如此,他還繼續當他的紈絝,反正天塌下來都有賀淳華去頂著。
這會兒天已經很黑了,早過了飯點,賀宅就跟平時一樣安靜。
賀靈川知道家裡沒人會等著他開飯,就打算去後廚找些點心墊肚子。家裡的廚娘總是在矮櫃裡藏一盆好東西,今天應該是蘋果蜜酥,他去偷來吃掉,人家也不會抗議的。
他從二弟的住處外走過。
這個時候賀越不是秉燭夜讀,就是挑燈閱卷,一般不在賀宅亂逛。
不過賀靈川偏偏聽見竹林里傳出兩個人的聲音。
兩個男人。
一個是賀越:「……我看不必了,年都尉!」
年都尉?賀靈川躡手躡腳湊了過去。
果然另一人是年松玉,賀靈川見他兩顴發紅,顯然沒少喝:「為何不必?大都豪門如雲,貴人眼高於頂,你爹就算升官回去,也不過是個從五品,你想熬出頭得等到什麼時候?」
他湊近了笑道:「你才貌雙全,如果再得我爹舉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