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天生的酒鳥

  天剛放亮，學宮藏書館後面的小庭院。

  蕭北夢收起拳架，抹了抹額上的汗水，結束了早間的修煉。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從院牆上傳來：「蕭北夢，你這肉身打熬得還真是不錯呢，我判斷，即便是一些高等級的大妖，恐怕也比不上你。」

  「馬馬虎虎，還行吧。」

  蕭北夢把目光投向了圍牆，看到一個身穿灰色小短褂的男孩坐在了牆頭上，正是鳳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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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北夢早就發現了鳳九霄的到來，但卻沒有去理會他，一直自顧自地練著拳。

  鳳九霄也很有耐心，翹著腳坐在牆上，一直靜靜地看著蕭北夢在院子裡騰挪跳轉。

  「我們來比劃幾拳，都只動用肉身的力量，如何？」

  鳳九霄從牆頭跳了下來，眼神閃亮，興致頗高。

  「那不成，你乃是火鳳大尊，我的肉身哪裡比得上你。跟你比劃，我不是找罪受麼？」蕭北夢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拒絕得很乾脆。

  其實，他心中很想試試大妖的體魄強度，尤其是頂級大妖火鳳的體魄，但是，他又擔心鳳九霄下手沒個輕重。

  若是傷在它的手中，蕭北夢的太安城之行便得推遲了。

  鳳九霄雖然出殼才三年，但實際年齡已經數百歲，一身戰力恐怕會高得嚇人，蕭北夢有自知之明。

  「你放心，我會收著力氣，不會傷了你。」鳳九霄似乎看出了蕭北夢的心思。

  聽到鳳九霄的這句話，蕭北夢放下心來，嘿嘿一笑，道：「那就走兩招？」

  說完，蕭北夢腳步輕錯，迅捷如豹地沖向了鳳九霄，顯然是打算先下手為強。

  而且，他也沒客氣，直接踏出了十步拳的第八步。

  鳳九霄微微一笑，在蕭北夢發動攻擊的時候，一雙小手還背負在身後。

  在蕭北夢衝到面前的時候，它才有了動作，看似不緊不慢，但卻後發先至，瞬間便封住了蕭北夢攻勢。

  下一刻，一隻小小的拳頭和一隻醋缽大小的拳頭碰在了一起。

  只聽呯的一聲，一道身影急速倒飛出去，正是蕭北夢。

  倒飛出約莫兩丈多遠，蕭北夢在空中強擰腰身，費盡了全力才雙腳落地，險險地沒有直接砸在地上。

  「好恐怖的肉身！」

  蕭北夢落地後，一臉震撼之色地看著鳳九霄。

  十步拳第八步，是蕭北夢現在所能施展的最強體魄力量，已經足夠鎮壓一些尋常的上三境修士，但卻被鳳九霄輕描淡寫地一拳破去，而且它的確只動用了肉身的力量，甚至還沒有動用全部的肉身力量。

  「再來！」

  鳳九霄打出這一拳，顯然還沒有盡興。

  「不來了，不來了！」

  蕭北夢把頭搖得像一個撥浪鼓，他方才已經動用了全部的肉身力量，卻是被鳳九霄輕易一拳打飛，再動手，純粹就是找虐。

  鳳九霄明顯有些掃興，拍了拍手，轉著腦袋四處打量蕭北夢的院子。

  「小九，你方才動用了全部的肉身力量？」蕭北夢輕聲問道，想要知道自己與頂尖大妖的肉身差距。

  鳳九霄搖了搖頭，語帶不屑地說道：「你的肉身雖然打磨得還不錯，但若是我動用全部的肉身力量，你此刻恐怕已經躺地上了。你除非肉身成聖，才值得我動用全力。」

  「肉身成聖？」蕭北夢面露狐疑之色。

  鳳九霄背負著一雙小手，緩聲解釋：「所謂肉身成聖，就是將肉身錘鍊得沒有了半分的雜質，以至質變，生出種種神奇異能。」

  蕭北夢皺起了眉頭，對肉身成聖的理解還不是很清晰。

  鳳九霄撓了撓頭上的紅色短髮，道：「肉身成聖還有其他的說法，比如不死之身、金剛琉璃身、無垢聖體，等等。」

  蕭北夢聽到無垢聖體四字，終於明白了肉身成聖的意思。而且，他曾經也觸摸到了肉身成聖門檻，就差一點便成就了無垢聖體。

  不過，這一點的距離，恐怕是一道終身不可跨越的天塹。

  「小九，你才出殼三年，為何知道如此多的事情？」蕭北夢疑惑地看著鳳九霄。

  這些事情，他讀書破萬卷都不知曉，而鳳九霄才出生三年，卻像門清一般，有些古怪。

  「我等大妖，許多的記憶可以通過血脈傳承下去。」鳳九霄的臉上現出了得意之色。

  蕭北夢只有羨慕嘆氣的份，拿眼上下打量著鳳九霄，問道：「小九，一大早晨的，你怎麼就跑我這裡來了？」

  鳳九霄的臉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小臉微笑，道：「沒什麼事，就是過來看看你。」

  「真沒什麼事麼？如果沒什麼事，我就不陪你了，我現在要出去一趟。」蕭北夢的確要走，他要先去找一趟墨梅，而後啟程前往聖城。

  一邊說著話，蕭北夢一邊往門外走去。

  「你等會啊，著什麼急呢？你這人也真是，昨天還和我稱兄道弟呢，今天我登門拜訪，你卻是要出門，幾個意思嘛？」鳳九霄翻起了白眼。

  「你不是說沒事麼？」蕭北夢眨眼看著鳳九霄。

  「你們人類不是喜歡客氣客套麼？我客套客套，你還當真了。」鳳九霄沒好氣地出聲。

  「小九，我真有事要出門，你有事就趕緊說。」蕭北夢既然已經和鳳九霄稱兄道弟了，自然不怕它大妖的身份。

  鳳九霄猶豫了一會，不好意思地說道：「昨天的酒，還有麼？」

  蕭北夢一愣，隨即搖了搖頭，道：「學宮廚房的地窖里，藏著不少酒呢，以你的本事，拿一些出來，保管沒人發現。」

  「我昨天晚上就去過了學宮的地窖，那裡面的酒，比起你昨天給我們喝的那些酒，味道差太遠了，都不堪入口。」鳳九霄把頭搖得像撥浪鼓，還做出一副厭棄的模樣。

  「你這才喝幾回酒呢，就能分出酒的好壞？」蕭北夢一臉懷疑地看著鳳九霄。

  「怎麼就分不出來呢？不單我分出來了，蠶余他們三個也說學宮地窖里藏的酒不行。」鳳九霄的臉上現出了不服氣的表情。

  「既然地窖里的酒不行，你找鳳宮主啊，讓她給弄些好酒過來。你是她們火鳳一族的圖騰，只要你開口，她還能不答應不成？」蕭北夢開始給鳳九霄支招。

  「不行！」

  鳳九霄當場拒絕，並說道：「若是跟她說，我非但拿不到酒，還可能會被禁止再喝酒。」

  「這麼嚴重？」

  蕭北夢不解地問道：「你身為火鳳族的圖騰，還要受鳳宮主的約束？」

  鳳九霄輕嘆一口氣，「我是火鳳一族的圖騰不假，但是，我現在還沒有成年，實力還很孱弱，自然得表現得乖一些，現在哪裡能擺圖騰的架子？」

  「你這實力，還算孱弱？」蕭北夢瞪大著眼睛，心中免不了升起挫敗感。

  鳳九霄掃了蕭北夢一眼，全然一副譏諷蕭北夢沒有見過世面的眼神。

  「你現在才初入上三境，等你的境界和實力再高一些，再強一些，就越能明白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的道理。」

  鳳九霄說到這裡，不耐煩地一揮手，「問你還有沒有酒呢，你跟我扯這麼多的閒篇。有酒沒酒，給句痛快話。」

  「沒有。」蕭北夢的回答既乾淨又利落。

  鳳九霄當即傻眼，臉皮扯了扯，硬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蕭北夢見狀，微微一笑，道：「我這裡沒有，但有一個地方有。」

  「哪裡？快帶我去！」鳳九霄當即眼睛發亮。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蕭北夢看到，鳳九霄頭上的兩寸捲髮似乎也跟著紅了一些。

  「不過，那個地方不在學宮，而且，酒也不是我的，去了也不一定能拿得到？」蕭北夢的臉上現出了為難之色。

  「拿不到？這個地方不在學宮最好，誰敢不給我酒，我就一把火燒了他的房子，燒了他的家！」鳳九霄畢竟是大妖，解決問題的時候，還是喜歡用簡單粗暴的方式。

  蕭北夢連連搖頭，語重心長地說道：「小九啊，你這種做法，應該是能從別人那裡拿到幾壇酒的，但是，下次呢，你還能拿到酒？難道，喝完一次，你就不喝了？」

  鳳九霄想了想，皺起了眉頭，問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蕭北夢見到鳳九霄上套，便笑著說道：「小九啊，有些時候，以力服人，遠沒有以德服人管用。

  我要帶你去的地方，主人是我的朋友，你想要能長久地在她那裡喝到好酒，就得聽我的，和她搞好關係。」

  「搞好關係？」

  鳳九霄的臉上現出了為難之色，道：「我不會啊？」

  「你不會，不是還有我麼？酒的主人是一個女子，長得漂亮還溫柔，人也善良，你的外形這麼討喜，如果能讓她把你當成弟弟，你以後還能少了好酒喝？」蕭北夢的嘴角高高上翹起來。

  鳳九霄登時皺起了眉頭，語帶怒意地說道：「你的意思是說，讓我為了喝酒，去認人當姐姐？蕭北夢，你把我瞧扁了！我乃是堂堂火鳳大尊，豈能為了一口酒而折腰？」

  「這只是我的一個提議，你若是不同意就算了，我可沒有強迫你的意思。」

  蕭北夢輕嘆一口氣，道：「小九，這是我能為你想到的唯一的法子。你若是不肯折腰，那就只能我再想想辦法，看能不能給你再弄一兩壇二十年的夢黃粱過來。」

  「真的麼？」

  鳳九霄的眼睛又亮了起來，問道：「什麼時候能弄過來？」

  「我盡力，時間不算太長，也就一兩個月的時間吧。」蕭北夢緩聲說道。

  「一兩個月！還不算長？」鳳九霄瞪大了眼睛。

  「一兩個月的時間還算長？」

  蕭北夢把眼睛瞪得更大，故意誇張地說道：「你知不知道，二十年的夢黃粱，就算有再多的銀子也買不到。你也不想想，學宮是什麼地方，它的地窖里不是也沒有二十年的夢黃粱麼？」

  說完，蕭北夢暗暗觀察著鳳九霄的神情，見到他的一張小臉皺成一團，便伸手拍了拍了鳳九霄的肩膀，道：「小九啊，男子漢既能頂天立地，也得能屈能伸。

  不過就是喊人一聲姐姐，便能長久地喝到二十年的夢黃粱，這買賣，不虧。更何況，你不說，我不說，誰能知道你是火鳳大尊？」

  鳳九霄的臉上現出了猶豫之色，顯然是有些心動了。

  「小九，你先回去考慮考慮，我有事得出去一趟，你等我回來。」蕭北夢把話說完，抬腳便往門外走去。

  「你什麼時候回來啊？」鳳九霄連忙問道。

  「這可說不準，最快也得兩個月的時間吧。」蕭北夢把話說完的時候，人已經出了大門。

  「兩個月！」

  鳳九霄瞪大了雙眼，一陣猶豫後，出聲喊道：「蕭北夢，你等等。」

  「怎麼了？」

  蕭北夢回過頭來，面現詫異之色。

  「我考慮好了，就按你說的辦！」鳳九霄的語氣很重，像是下定了莫大的決心。

  「這麼快就決定好了？」

  蕭北夢明顯有些驚訝，他沒有想到，鳳九霄昨天才喝上酒，今天就饞成這般模樣，果然是天生的酒蟲，不，是天生的酒鳥。

  「小九，這可是折腰折節的大事，你要不要再慎重考慮考慮？」蕭北夢心裡樂開了花，表面上卻是裝出勸慰的樣子。

  「我已經考慮好了，折節的確不是小事，但沒有好酒喝的事情，更大。我乃是堂堂火鳳大尊，豈能喝那些低劣的酒？」鳳九霄沉聲開口。

  「好氣魄！不愧為火鳳大尊！」蕭北夢給鳳九霄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那是當然！」

  鳳九霄把小胸膛一挺，急聲說道：「走，趕緊帶我去你的朋友那裡。」

  蕭北夢搖了搖頭，道：「這件事，咱們得秘密地進行。二十年的夢黃粱可遇不可求，若是泄露了消息，你我的酒路就要斷了。」

  「我現在該怎麼做？」鳳九霄快步湊到了蕭北夢的身邊，緊張兮兮地問道。

  蕭北夢裝模作樣地想了想，道：「你現在偷偷地溜出學宮，不要讓任何人發現你，然後在學宮的大門附近等我，我稍後就去找你。」

  「好！」

  鳳九霄重重地一點頭，而後一溜煙地往前去了，走出十丈多遠，又回過頭來提醒：「你的動作可得快些，別讓我等太久。」

  ……

  蕭北夢要去太安城，時間短不了，自然要去跟鳳輕霜打聲招呼。

  自從昭英會結束之後，陸陸續續地有許多許久沒有和學宮聯繫的宗門和勢力派人帶著重禮來到學宮，拜訪鳳輕霜。

  鳳輕霜這些日子很忙，忙著應付著這些訪客。

  蕭北夢找到鳳輕霜的時候，鳳輕霜剛剛送走一批前來拜訪的客人。

  見到蕭北夢到來，鳳輕霜很是開心，目光掃過蕭北夢後，驚訝地問道：「你突破至上三境了？」

  蕭北夢知道瞞不過鳳輕霜，便點了點頭，並疑惑地問道：「宮主，我已經收斂了元力波動，你也能發現我的修為提升了？」

  「一旦晉入上三境，實力大增的同時，氣質和氣息都會發生變化，上三境的修士能夠相互感應。你晉入了上三境，自然瞞不過我。」鳳輕霜輕聲解釋。

  蕭北夢聽到這裡，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修為晉入上三境，實力雖然大增，但同時也增加了暴露的風險，太安城之行，需得更加的謹慎。

  「宮主，我需要離開學宮一段時間。」蕭北夢說明了來意。

  「你乃是學宮特席，來去自由，無需向我說明。」

  鳳輕霜微微一笑，問道：「大概要離開多久？」

  「說不準，可能要三個月左右吧。」蕭北夢輕聲回應。

  鳳輕霜稍作猶豫後，又問道：「你此番離去，是為了你母親的事情麼？」

  蕭北夢沒有隱瞞，點了點頭。

  「你雖然現在已經是上三境的修為境界，但你母親的事情，牽扯甚大，你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鳳輕霜緩聲提醒。

  「我知道。」蕭北夢低聲說道。

  「你是學宮特席，若是仇人勢大，你儘管利用學宮特席的身份，學宮會站在你的身後。」鳳輕霜的聲音不大，但卻堅定。

  「多謝宮主！」

  蕭北夢朝著鳳輕霜拱手行了一禮，稍作猶豫後，問道：「鳳離的傷好了麼？」

  鳳離從怒風原回到學宮後，便開始閉關療傷，一直沒有消息傳出。

  「她的傷勢已經痊癒，現在正在衝擊上三境。」鳳輕霜緩緩回應，同時，看向蕭北夢的眼神漸漸有了變化。

  「那就好。」

  蕭北夢點了點頭，道：「宮主，那我就先告辭了。」

  其實，他還想問問董小宛的狀況，但想想，又忍了下來。

  「蕭特席，你覺得鳳離怎麼樣？」

  蕭北夢正在邁門檻，聽到鳳輕霜的這句話，身形一震，腳一哆嗦，險些被門檻給絆了個狗吃屎。

  「鳳離教習天賦出眾，又在九品巔峰停留了數年，這次衝擊上三境，定然會順順利利，一舉破境。」蕭北夢摸不清鳳輕霜的意圖，只得裝傻充愣。

  「蕭特席，咱們是自家人，我便開門見山，你也不要兜圈子，我要問的是，你和鳳離之間的關係。」鳳輕霜直接把話挑明了說，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蕭北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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