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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新生

  秦銘鄭重地點頭,是該琢磨怎麼「新生」了。

  這可是大事,關乎著一生,影響未來的命運。

  十五六歲是黃金期,在這個年齡段「新生」,得到的好處最多,錯過將會非常可惜。

  但這很難,雙樹村的佼佼者皆是在二十歲以後才獲得「新生」,而有些人更是超過三十歲才成功。

  即便是這樣,全村四十多戶,總共有兩百多人,「新生者」加起來也不足十人。

  陸澤開口:「隔壁村的二病子成了,正好處在黃金期內。」

  秦銘對二病子有印象,身材單薄,面黃肌瘦,帶著幾許病色,連髮絲都有些稀疏,呈枯草色。

  他深感意外,那個看起來並不強健的少年居然在黃金年齡段「新生」了。

  「什麼時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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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一個月了。」陸澤告知,二病子獲得新生後,竟直接舉起院中四百斤的黑毛驢,一改往日孱弱的樣子。

  「真是稀奇。」秦銘著實沒有想到,那麼多體壯如牛的少年都多次受挫,二病子卻一蹴而就。

  陸澤也有些感觸,自己身強體健,在青壯中也算是個厲害人物,可現在都二十三歲了,卻還未「新生」。

  「據傳和他的一位親戚有關。」陸澤知道一些內情。

  二病子那位血緣關係不是很近的親戚,常年遊歷在外,這次回來看到他後,認定是個好苗子。

  那人說,二病子以前身體出了少許問題,沒鎖住精氣神,所以病懨懨,但潛力其實非常足。

  最關鍵的是,那人帶回來一本高級意氣功,讓二病子改練此法,效果極其顯著,最終「新生」了。

  秦銘出神,人的際遇果然難料。

  「事後那人說,二病子與生俱來的『根底』遠比他早先猜想的還要厚實,或許可以走得很遠。」

  陸澤怎麼都沒有料到,一個常年帶著病色的人居然可以這麼厲害。

  「咱們雖然沒有高級意氣功,但也有可行的路數。小秦,我覺得你那種特殊的鍛鍊方式該換一換了。」陸澤勸道。

  在他看來,秦銘身體素質很強,比他都厲害,早已超過常人一大截。

  可是,這麼好的條件,秦銘卻遲遲沒有「新生」,問題多半出在他磨礪自身的方法上,不能孕育出新生之力,無法載他前行。

  他現在已經十六歲出頭,再這樣下去,真的就要錯過黃金期了。

  梁婉清也勸道:「小秦,不如改練你陸哥的黑夜冥想術吧。」

  永夜籠罩天地,野外無比危險,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各地都有一些公開的力量書,為的是讓所有人都可以改善體質,從而自保。

  當然,這些書就談不上高端了,更是和稀珍秘本相去甚遠。

  秦銘不是一根筋的人,知曉他們的好意,點頭道:「接下來我認真試試看。」

  陸澤輕嘆,認為秦銘被平日練的「野路數」耽誤了,還遠不如他所練的低級《黑夜冥想術初解》,只是現在改練的話,時間過於緊迫。

  他琢磨著,應該只有高級意氣功才能在短時間內幫秦銘改變現狀。

  陸澤吐出一口濁氣,道:「唉,哪怕有一本中級秘冊也好,你這種條件如果錯過最珍貴的黃金期,那就太遺憾了。」

  然而,這片地區流傳在外的可以幫人「新生」的書籍只有《浮生功引導篇》、《黑夜冥想術初解》等少數幾本,水準相仿。

  秦銘沒有焦躁,主要是因為,他常年演練的那些動作有了效果,體表流光,銀色漣漪雖淡,但卻曾真實顯化,和過去不一樣了。

  他清秀的面孔上帶著健康的紅潤之色,目光炯炯,道:「陸哥,嫂子,再等上一段時間,我應該能成。」

  新生,在原有身體素質基礎上,旺盛生機涌動,像是重回母胎中,重新孕育出蓬勃的新生之力。

  在紅塵濁氣中,原本身體條件都固化了,若「根底」再次經歷一次發育,則宛若是一場後天母胎化生。

  這誰不心動?

  比如二病子,原本有些體虛,新生後雙手用力,能將幾百斤重的活物抓起來,高舉過頭頂。

  這種變化委實驚人,不亞於改命。


  試想,陸澤練黑夜冥想術後已能掰斷青磚,擊斷木人樁,如果經歷「新生」,力量大幅度增長後,他的拳腳會何等可怕?

  「沉疴盡去後,我感覺不一樣了,身體狀態前所未有的好。」秦銘現在很有信心。

  陸澤和梁婉清還沒有說什麼,五歲的文睿已經在認真地點頭,紅撲撲的小臉滿是期待之色,道:「小叔最厲害了,等小叔成功後,抓來山獸燉肉肉吃,我……饞了。」

  兩歲出頭的小文暉步履蹣跚,也湊到近前附和,他吐字不清晰:「小叔……厲害,吃肉肉。」

  秦銘頓時笑了,道:「不用等以後,今天就可以滿足你們。」

  說著他將掛在獵叉上的紅松鼠取了下來。

  變異松鼠黑寶石般的大眼睛頓時要瞪出來了,而後,它露出驚恐之色。

  「咦,它又活了,這樣更好,肉質遠比冰凍過的鮮嫩。」秦銘提著它看了又看。

  「這隻松鼠好漂亮,有些可愛。」文睿撲閃著大眼睛,對這種毛茸茸的小動物發自內心的喜歡。

  「一會燉熟了更可愛,保你吃得香。」秦銘笑道。

  文睿頓時糾結,他確實嘴饞,好久沒吃肉了,可是看到這樣皮毛火紅髮光的小生靈,他有些挪不開目光,很想親近,希望養起來。

  小文暉跟在他哥哥屁股後面,有樣學樣,明亮的眼睛倒映出紅松鼠的影子,含混不清地嚷著:「鼠鼠……可愛。」

  陸澤和梁婉清看著兩個孩子,都笑了起來。

  秦銘表示認可,道:「確實可愛又能幹,你們看,它過冬的糧食這麼多,松子、核桃、榛果、紅棗等應有盡有,不下十幾種,甚至連蘑菇都儲存了。這下好了,松鼠燉蘑菇,好吃又大補。」

  「真……真的嗎?可是,我不想它死去。」文睿揪著衣角,小臉上滿是為難的神色,當然也沒忘記咽一口口水。

  「當然,你看這些蘑菇中居然有虎掌菌、陽雀菌,這可都是較為出名的山珍,這下你們有口福了。果然,變異生物甄選,必屬上選。」秦銘讚嘆。

  紅松鼠氣性很大,皮毛都炸立了起來。

  秦銘抽出短刀,拎著它準備去院中剝皮,這種見血的畫面不宜讓兩個孩子看到。

  「吱吱!」變異的小山獸霎時驚悚,慌張地叫個不停,劇烈掙扎,纏在它身上的鐵絲都快勒進肉里了。

  「小叔,要不……留下它吧。」文睿攔住他,努力去遺忘燉肉的滋味,像是下定了決心,在這裡求情。

  「多好的食材,變異生靈的肉質最鮮美。」秦銘笑著誘惑。

  「這次就不吃了,等小叔新生後,一定可以獵殺到很兇的大塊頭變異生靈,我等小叔成功。」文睿生起同情心,抵住食物的誘惑。

  變異松鼠緊張兮兮,一會兒看向秦銘手中的刀,一會兒又對文睿吱吱叫,像是在求助。

  梁婉清驚訝:「這隻小山獸靈性十足,它像是能聽懂你們在說什麼,看它那張小臉都緊張得褶皺了。」

  秦銘收起短刀,這么小的生物沒多少肉,原本就是為了給兩個孩子解饞,既然他們喜歡活物,那麼養起來就是了。

  陸澤微微蹙眉,道:「這個冬季不同以往,哪有多餘的食物給它。」

  變異松鼠眼巴巴地望著那鼓鼓囊囊的獸皮袋,裡面可全是它的家底!

  秦銘也注意到,這隻小山獸確實靈性高的出奇。

  他從乾果堆中挑出一部分橡果,道:「這種堅果需要處理後才能吃,不然微毒,還有些發苦,正好留著餵養松鼠吧。」

  紅松鼠不吱聲,只是瞪圓眼睛看著他,喘息微粗。

  「能活下來你還不滿意?另外,敢咬人的話我保准燉了你。」秦銘警告,將它關進一個養鳥用的鐵籠中。

  陸澤覺得,還不如將變異松鼠賣掉,畢竟它火紅燦爛的皮毛很值錢,養著它既浪費吃的又耗精力。

  可當他看到兩個孩子無比喜悅、又笑又跳的樣子後,便不再出聲反對。

  臨別時,陸澤帶上鐵籠子和一堆橡果,不要其他乾貨。

  秦銘不和他多說,將裝有核桃、松子的布袋塞進梁婉清手裡,給兩個孩子當零食。

  ……

  暫時擺脫缺少食物的困境後,秦銘開始認真考慮新生的問題。


  陸澤說「野路數」耽誤了他,確實在他心中激起幾許漣漪。

  他依稀記得幼時的部分模糊片段,曾有人和他說過,那些動作雖有來頭,但估摸練不成。

  片刻後他來到院中,先按自己的節奏來,練了十幾年的「野路數」明顯不一樣了,沒有道理不繼續。

  秦銘活動關節,拉伸筋骨,擰、旋、轉、翻,圓活不滯。

  他猛然自地面躍起,迅疾似鐵箭射出,而落下時則輕靈如燕,落地無聲。

  他在靜動間變化,坐如虎踞,行步如蹚泥,圓轉如意自然。

  接著他旋身,快如閃電般擺腿,像是龍蟒擺尾抽在半空中,發出沉悶的響聲。

  簡單熱身後,秦銘開始進行各種高難度動作。

  「吹呴呼吸,吐故納新,熊經鴟顧……」

  他舒展形體,剛勁有力,竟帶起猛烈的風,捲起地面的雪,在其周圍激盪,飛舞。

  很快,熟悉的感覺來了,秦銘的毛孔中有無比微弱的銀絲交織,蕩漾成波紋,在體表形成一層很淡的流光。

  漸漸地,他周身白霧蒸騰。

  一股熱流在他的血肉中流淌,宛若大旱後甘霖普降,乾裂的土地貪婪地吸收雨滴。

  秦銘的動作消耗非常大,但他卻沒有疲累感,相反精神煥發。

  他的身體像是在歡呼,宛若餓了很久,想要吃飽,不斷吸吮銀色漣漪。

  他的血肉發癢,全身都在長勁,難道這就要新生了?

  秦銘身體燥熱,有種想要奔跑的衝動,盡情發泄旺盛的精力,然後他就付諸行動了。

  他在荒野中疾馳,宛若夜空下划過的流星,一路遠去,都快接近山林區域了。

  遠處的雪地中,一個身材高挑而纖細的女子靜立,身上的黑色裘皮斗篷流動著淡淡的烏光,遮住她白皙的脖頸,只露出精緻的下巴,帶著一種神秘的高冷。

  一隻烏鴉站在她身側的一簇荊棘上,口吐人語:「咦,身體自行新生,初期就有異常景象,宛若月光灑落體表,盪起層層疊疊的碎金波紋。」

  「我感覺這是一個好苗子,很難得啊,竟出現在這樣偏僻的地方。」它滿身黑羽如烏金,有一雙紫色的眼睛,注視著前方,道:「你的老師不是在挑選關門弟子嗎?這個少年或許可以。」

  女子站在一塊較大的青石上,寒風吹過,寬鬆的斗篷貼在身上,難掩她異常美好的曲線,只是她的聲音略顯冷淡:「有比他更適合的人。」

  秦銘似有所感,側頭看向遠處,並已持弓箭在手。

  「很敏銳的直覺。」烏鴉評價,此時它已在密林中,對身邊的女子開口:「你老師那條路十分特殊,你可別真錯過一顆有望蓬勃生長的種子。」

  「未被選中,那是他不知道的遺憾,我能錯過什麼?已有最好的人選。」山風呼嘯,女子黑亮的秀髮飄起,擋在瑩白臉頰的一側,一身黑衣獵獵,清麗絕俗中更顯冷艷,她向前走去,道:「眼下進山探查更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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