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太子再也沒叫過陛下父皇
第145章 太子再也沒叫過陛下父皇
行營御駕。
李世民高坐上位,其他人在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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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在觀看大朝議內容,眉頭時而微蹙,時而舒展。
許久之後,才將文本交給長孫無忌。
「長安縣一事,太子有了決斷。」
「一律不得輕饒,嚴懲法辦,傳告天下。」
李世民道:「問罪御史台,御史大夫有罪……。」
他說完後,問道:「諸位以為,太子處理的是否得當?」
眾人還在傳閱,並沒有著急回答。
長孫無忌,魏徵等人接連閱讀。
「好!」
魏徵拍手喊道:「陛下,太子處理的很得當,該法辦的法辦,該追究的追究。」
「問罪御史台更是神來之筆。」
「天子腳下,長安縣內,官吏貪贓枉法,與地方賊子同流合污,御史台失職不察,難辭其咎。」
長孫無忌也急忙表態,道:「臣附議,鼓勵生育乃是國策,豈能被他人作為欺壓百姓,收刮錢財的途徑。」
「御史台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太子卻給他們改過自新,將功贖罪的機會。」
「此乃恩威並施的手段。」
他在極力誇讚太子英明,同時也表示對國策的絕對支持。
誰讓他長孫家深陷其中,還充當他人的靠山呢?
太子給機會清理門戶,那是看在是自家人的份上。
但在陛下這裡,他還是要有個說法。
陛下不問,不代表事情就過去了。
李世民手指敲打在扶手上,發出定叮叮的輕響,沒有說話。
這讓眾人疑惑,太子明明處理的很不錯。
怎麼陛下會是這反應?
不會是御史大夫是你的心腹,對太子問罪御史台就不滿吧?
而且,太子也不是沒給御史台機會,反而是為御史台張揚聲勢了。
「嗯……!」
「說到哪裡了?」
李世民回過神來,見眾人不說話,問道。
「陛下,臣等剛才說的,你都沒聽到的?」魏徵有點生氣的說道:「陛下作為君王,要臣子們說話,卻不聽臣子講什麼。」
「這是不對的,也是侮辱臣子。」
李世民好久沒聽到魏徵懟他了,這會兒不生氣不說,反而還笑吟吟的道:「魏徵批評的對。」
「我剛才不該走神的。」
「你們啊,都多學學魏徵,我不對的地方,儘管提出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啊。」
魏徵瞪眼,他有一種拳頭打在軟墊上的感覺,不痛不癢,不上不下。
按照正常的反應,陛下不該是對他不滿,然後反駁,再由他直諫一番嘛。
「魏徵乃是我大唐肱股之臣,直言勸諫,是為了我能當好這個天子。」
「有魏徵,乃是我之幸,大唐之幸啊。」
李世民還在夸魏徵。
這下把大家都給整不會了。
魏徵臉色漲紅,你這麼說,我還怎麼直諫你啊。
李世民心頭很是得意。
怪不得太子嘴巴跟抹了蜜一樣,喜歡誇人,捧人的。
原來是這麼好用啊。
魏徵這個老狗,有話也說不出來了。
自己當初還跟他較勁,寸步不讓,針尖對麥芒的。
氣都受了不少,還是要他認錯道歉。
多虧啊自己。
既然自己能認識有錯,最後還是免不得了要認的,為什麼還要跟魏徵置氣,讓他有發作的藉口呢。
「陛下,那太子處置方案,是否得當,如何批覆呢?」
長孫無忌問道。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魏徵有口難言,陛下頭一次在嘴巴上獲勝的。
別說他了,其他人也是見鬼一樣。
這個陛下不太正常。
「唔!」
「太子有理有據,御史台有錯。」
「輔機,你擬一道手敕,嚴厲申飭御史台,問罪御史大夫。」
李世民說道:「太子不治罪,我來治。」
「免去馬周的御史大夫,暫行御史大夫之職,署理御史台事務。」
他看了一眼長孫無忌,淡淡的說道:「長安縣令,族滅。」
「那個叫什麼……。」
「王先。」長孫無忌道。
「就是他,也族滅吧。」
李世民道:「其餘人犯等,一律斬首,家眷親族,男的發配充軍,女的打入掖庭宮。」
「是!」
長孫無忌眼皮一跳,連忙應聲。
「國策,乃是大唐強盛根本所在,朕絕對不允許有任何宵小,藉此斂財,禍害百姓,毀我大唐盛世基業。」
李世民強調道。
長孫無忌知道這是在敲打他,也是在敲打地方家族勢力。
「太子有句話說的很不錯,破壞國策,形同謀逆。」
「朝廷連國策,福及百姓都做不到,反而是讓百姓家破人亡,那還算什麼國策?」
李世民說完後,群臣心頭一凜。
其實他們都知道,這件事背後有牽扯到長孫家的。
只不過,大家心照不宣,沒有人去提。
等到眾人離開後,李世民拿著另外一份,馬周親自傳來的奏本。
「陛下,趙國公求見。」
對於長孫無忌去而復返,李世民一點都不意外,他點了點頭,內侍將長孫無忌請了進來。
「臣參見陛下。」
長孫無忌拜道。
「坐吧。」
李世民眼睛都沒看他,依舊落在奏本上。
長孫無忌忐忑不安的坐下,見李世民許久沒有說話,他才道:「臣有罪!」
「趙國公何罪啊?」
李世民換了個姿勢,還是沒正眼看長孫無忌。
「臣家教不嚴,約束不力,以至於讓族中子弟,犯下滔天罪孽……。」
「臣羞愧難安,自知罪孽深重,請陛下治罪。」
長孫無忌痛聲說道。
他心裡已經恨死長孫良這個賤種了。
不過是族中一個旁支小輩,竟然干出這等禍事來。
連累整個長孫家族。
雖然快刀斬亂麻,解決掉長孫良,事情就斷在他身上。
這是太子恩典,但也是陛下的恩典。
可以說,各大家族都知道,長孫家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陛下知曉不說,今日朝議奏本來了,長孫無忌要還不老實交代,誠懇請罪。
那麼就別想有自己體面。
陛下會有自己的方式,給他所謂的體面。
李世民放下手中奏本,冷漠的望著長孫無忌,「觀音婢在時,曾對朕說過,兄長知曉大義,懂進退分寸,一心為國,忠心於朕。」
「要朕對你多有優待,不要猜忌。」
長孫無忌聽到第一句話,就後背發涼,急忙俯身拜倒。
「朕對你也是信任有加,多有寬厚恩寵。」
「但你是怎麼回報朕的?」
李世民語氣更加冷漠,道:「當初朕對太子,多有嚴厲,並無廢立之心。」
「你作為太子親舅,卻對太子疏遠,投機取巧,明哲保身,不勉勵維護太子不說,反而態度曖昧,猜測朕的心思。」
「輔機,你對得起觀音婢嗎?」
「觀音婢要是知道,她走後,你是如此對待她的愛子,她該如何痛心?」
長孫無忌沒想到,會牽扯到以前的事情。
「觀音婢心寒,朕更加心寒。」
「你是不是覺得太子被廢,還有青雀?青雀若不行,還有稚奴?」
「你這位舅舅都可以高枕無憂的?」
長孫無忌道:「臣……。」
李世民起身走了過去,站在長孫無忌的身前,居高臨下俯視著他,「朕告訴你。」
「不管朕對太子如何,都不是你長孫無忌疏遠太子該做的行為。」
「你身為太子舅舅,就該無條件支持太子。」
他微微俯身,迫近長孫無忌耳旁,冷冷道:「你差點就害得朕與太子反目成仇!」
「你……」
「真該死!」
長孫無忌身軀一顫,惶恐不已。
他很清楚這位陛下的果決與手段。
想要收拾他,真的不會顧忌什麼情面的。
他終於想明白一件事情。
一直不支持太子,是他最大的過錯。
太子收拾他,逼他站隊,但陛下不是沒有收拾他的想法,只不過,是太子動手,自己及時明智的撥亂反正,才免過陛下的親自責問。
但當年的事,終究是逃不過的。
如果不是太子突然振作,重拾信心,極大可能就是陛下與太子反目,釀成一齣悲劇。
他作為太子舅舅,與太子親近,與陛下親近,當陛下與太子有矛盾,他是不該保持沉默,就該主動站出來調和的。
哪怕明知不可為也要做。
這是作為太子舅舅最重大的政治原則。
但他並沒有,更多的時候是靜觀其變,完全沒有起到該有的作用。
如今太子優秀,陛下心中有怨氣,再加上這次長安縣事件,對他不滿是到頂點。
更為重要的一事。
自從貞觀十四年後,到如今貞觀十六年。
幾近兩年的時間,太子再也沒有叫過陛下一聲父皇!
太子不叫陛下父皇,一直口稱陛下。
一個父親,一個帝王,怎麼可能做到視若無睹,心頭平靜?
追根究底,陛下是有錯。
但天子有錯。
難道他就沒有錯?
魏徵為了太子,都敢勇於站出來,反駁陛下,支持太子。
他卻沒有。
陛下不責怪他責怪誰?
長孫無忌知道,陛下的怒火與不滿,怕是從貞觀十四年就積攢下來。
等到今天才爆發。
李世民起身,目光森寒的注視著發抖的長孫無忌。
他對長孫無忌積攢的所有不滿與怒火,今日總算宣洩而出。
太子越是賢明優秀,他就越是痛恨長孫無忌當年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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