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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大福

  兩個校尉臉色大變,快步跟著那婦人就要走。

  許源將婦人的話都聽到了耳中,但卻不知為何,就覺得不信!

  許源暗中皺眉,忽然明白了:這是「百無禁忌」對於詭術的抗性。

  於是打開「望命」一看,果然是個邪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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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邪祟的命,和活人的命是不同的。

  許源悄悄將匠丹握在了手中,面上一副惶恐模樣,急急跟上那婦人。

  婦人轉身帶路,許源抽出大槍來,一槍將那婦人扎死!

  「啊——」

  婦人一聲慘叫,身形化作了一股黑煙消散,本體卻是一縮,落在草叢裡,咻咻咻的一陣亂鑽,好像上岸的活魚,奮力的往河中竄去。

  兩個校尉猛然驚醒,定睛一看,草叢裡那東西,竟然是一條一吃多長的猩紅舌頭!

  許源也不管那許多,一口「腹中火」噴了出去。

  呼——

  滾滾火焰中,那舌頭痛苦的扭動翻滾,霎時間十里八鄉的長舌婦各種人後嚼舌、挑撥離間的話語聲,嘈嘈雜雜的細碎亂響,吵得兩名校尉頭昏腦脹。

  直到許源的腹中火徹底將那條舌頭燒成灰燼,這些聲音才消失。

  嚴老望著小河,冷笑一聲道:「就派一隻『搖舌鬼』?黔驢技窮啊。」

  黑霧似乎被激怒里,當中便翻滾著冒出來一張張邪異的巨大面孔,有的似妖獸、有的像惡鬼、有的則只是幾隻巨大的眼睛。

  它們從幾十丈的高處,冰冷的盯著兩人。

  黑霧中響起了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像是餓極了忽然嗅到了肉香。

  「咣當!」一聲,大屋的門打開了,裡面走出來一個身材極高的女人。

  看年紀和茅四叔差不多,濃眉大眼,粗手粗腳,身上穿著一件洗褪了色、還有七八處補丁的衣服。

  那衣服許源不認得,但是嚴老看著有些眼熟。

  女人一出來,便惡狠狠的對著黑霧瞪了一眼,那些黑霧中的存在,便流露出極度厭惡、又帶著忌憚的神情,各自隱沒了去。

  女人抬腿朝四人走來,到了半路卻是在門前的一個石碑前停了下來,用手拍了拍石碑,語氣有些不善的問道:「你們祛穢司的人來做什麼?」

  許源四人走近了一些,定睛一看那石碑上刻著一行大字:

  運河衙門、廟坡村公所。

  嚴老一拍腦門想起來了,這女人身上穿的衣服,就是運河衙門「監水吏」的制服啊。


  不過運河衙門十幾年前就換了新的制服,這女人身上穿的卻是舊的。

  許源神情古怪的看著這女人,試探問道:「王老實?」

  「是我!」女人粗聲粗氣:「有話就說、有屁快放。」

  許源想起來了,開口笑:「王姨你不記得我了?小時候你還給我買過糖呢,我是河工巷的許源,茅四叔讓我來的。」

  許源那時候大概是個四五歲,有個女人總來找茅四叔,每次來都給各家各戶帶一堆禮物。

  許源也總能收到三塊飴糖。

  那段時間許源真的是每天都盼這位「姨」來——只不知道姨原來是這麼個誠懇的名字。

  可是忽然她就再也不來了。

  現在回想起來,茅四叔跟這位王姨有事兒啊!

  王老實仔細看了看他,顯然已經認不出來了,許源連忙拿出茅四叔的牌子。

  王姨看到這牌子,神情複雜了起來,好一會兒才接過去,幽幽說道:「跟我進來吧。」

  屋裡寬敞明亮,王姨讓他們隨便坐,自己去倒水。

  許源環視了一圈,道:「您這兒不錯呀。」

  屋子裡的各種家具齊全,許源一眼就看出來,都是茅四叔的手藝。

  王姨笑了笑,道:「房子是我自己蓋的,連磚瓦都是我自己挖窯燒的。」

  許源翹起大拇指:「您厲害。」

  王姨倒了幾碗水,無奈的嘆了口氣:「我在這裡幾十年,什麼事也沒有,衙門偏又不肯撤了這個公所,只能給自己找點事做了。」

  嚴老滿肚子疑問,終於有機會問了:「這裡怎麼會有運河衙門的公所?你住在河邊,獨自對抗滿河詭異幾十年?」

  「我哪有那個本事?」王姨起身來:「你們跟我來。」

  她領著四人到了屋後,這大屋便是沿著河堤建造的。

  屋子後面有一座小小的四角飛檐石亭沉在水中。

  亭子中有一座石碑,上面刻著一個「平」字,側面則是一道道水位線。

  今日禁臨河,所有河水漆黑如墨!

  不寬的河面捲起一道道惡浪,水浪聲如鬼哭狼嚎。

  但這石亭方圓十丈,卻是河水清澈,一片平靜。

  王姨說道:「這是運河衙門當年在這裡立下的水則碑,上面那個字,據說乃是運河龍王手書!」

  許源和嚴老吃了一驚:「便是此物鎮住了滿河詭異?」

  王姨點了點頭:「當初征服交趾,運河也隨之開到了鬼巫山,運河衙門在附近建了三十七座公所檢測本地水文。

  結果卻沒能解決鬼屋山中的邪祟,運河無奈繞道。

  但這座公所中,因為有這塊水則碑,事關……的顏面,就沒辦法裁撤。」

  後面的話王姨不用說,許源也明白了。

  撤不掉、留著也實在沒什麼用,就打發了一個倒霉蛋來守著。

  王姨深吸一口氣:「我前面那個監水吏,便是老死在此地。」

  許源暗暗搖頭,也不知該怎麼安慰她。

  王姨擺了擺手:「罷了,回去吧。」

  回了屋子裡,王姨道:「當年我……跟茅四有個約定,拿了他的牌子來,我便交給來人一件東西。」

  許源點頭:「四叔是讓我來取東西。」

  「跟我來。」

  王姨帶著他們出門,到了屋子的側面,有一處用竹子編成的圍籠,裡面養著七八隻大鵝。

  王姨一把捉了一隻,想了想道:「罷了,那一隻給你吧。」

  鬆開了這隻後,朝圍籠裡面喊了一聲:「大福。」

  一隻體型大了一圈的白鵝,搖搖晃晃的從最裡面走出來。

  兩眼直愣,顯得目中無人。

  其他的鵝趕緊閃到一邊去。

  王姨指著許源:「以後他養你,去吧。」

  大福歪著鵝頭,瞪著眼定定的看了許源好一會兒,眼神終於聚焦了——似乎是要把這個未來飯轍的樣子記在了心裡,然後跨步出了圍籠,就在許源身邊站定了。

  許源看到,這傢伙出來的時候,不知道剛剛吃了什麼東西,扁嘴上還沾著一抹血腥!

  「四叔讓我來取一件東西……」

  「誰說東西不能是只鵝?」王姨道:「放心吧,我家的鵝好養活,你吃什麼給他餵點什麼就行。」

  許源有些頭疼了,我這要去鬼巫山查案,帶著一隻鵝很不方便啊。

  「我……能不能先把大福寄養在這裡,等我回來再帶走?」

  王姨毫不猶豫道:「不行,大福是個死心眼,我剛才說了以後你養它,它就只吃你餵的東西,我再餵它不吃了,它就覺得我不懷好意,要把它養肥了殺來吃掉。」

  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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