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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心火旺盛

  咣——

  一聲大響,聲浪炸碎了周圍的全部雨滴。

  邪祟和國朝鎮物硬拼了一記,竟是絲毫不落下風。

  這才是邪祟的完整狀態。

  只不過到了這種狀態,高先生便不大能控制得住這邪祟了。

  麻天壽被那一劍震得雙手失去知覺,不由自主的鬆開了鍘刀。

  嚓!

  鍘刀落下,限制十丈邪祟的那種神秘的規則之力也隨之消失。

  十丈邪祟縱馬飛踏——

  麻天壽需要藉助「狗頭鍘」才能勉強和邪祟抗衡,形式顯然已經對祛穢司眾人十分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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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老摔在幾十丈外,仍舊將算盤珠子撥得飛快。

  想要算出一條生路。

  這並非毫無意義,嚴老剛才就有些奇怪:邪祟如此強大,卻為何老夫上一次計算,未來只是晦暗不明,而並非是直接的失敗死亡?

  「一定還有一線生機!」

  ……

  許源看到十丈邪祟,也是瞠目結舌:縣城裡竟然還藏著如此可怕的邪祟?

  不應該啊。

  許源猛地擔心起來:後娘還沒回來!

  要不要去找後娘,萬一她遇到什麼危險……

  但許源很快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後娘的本事比自己強,如果真遇到了危險,自己去了也幫不上忙。

  這種混亂的局面下,自己出去尋她,後娘回來後發現自己不在家,又會出去找自己。

  實屬不智。

  許源面色凝重,站在屋檐下,定定的望著縣衙的方向。

  ……

  十丈邪祟縱馬而來,巨大的鐵劍高高舉起!

  麻天壽飛快的書寫了十八張「力」字帖,全部披在了自己後背上,然後將自己的官印升起,籠罩在頭頂上,然後雙手再起抬起了鍘刀。

  咣!

  邪祟一劍又劈在了鍘刀上,這次老大人全身顫抖,總算是撐住了,但誰也不知道,他還能堅持多久。

  嚴老飛快計算著,發揮出了遠超平時的水準。

  「算出來了!」嚴老卻是目瞪口呆,忍不住轉頭朝河工巷的方向望去,難以置信的喃喃自語:「唯一的生機,竟然在河工巷中……是那小子?」


  嚴老飛快爬了起來,向著河工巷的方向狂奔而去。

  三歲孩童化為十丈邪祟的時候,能力已經轉變,對於縣衙的封鎖隨之消失。

  嚴老趕到河工巷口的時候,縣衙中麻天壽已經和十丈邪祟又拼了兩劍。

  嚴老正要衝進巷子,忽然一道略微佝僂的身影攔住了她。

  嚴老拐個彎,卻發現自己繞不過去。

  無論如何對方都攔在他面前。

  嚴老耐著性子,抱拳道:「夫人是許源家裡的長輩?」

  王嬸一點不給面子:「別套近乎,哪兒來的回哪兒去,今日是絕不會叫你見到阿源的。」

  嚴老焦急:「老夫乃是七流法修,精通算法,絕不會算錯的,一線生機著落在許源身上……」

  王嬸打斷:「那是你們的一線生機,跟我們阿源沒關係。」

  「老夫算過了,許源不會有危險。」

  「我不信。」王嬸絲毫不讓:「這樣的天氣,那樣可怕的邪祟,你讓我們阿源去救你們?高看我們阿源了,回去吧。」

  「你!」嚴老氣急,撥動了算盤:「夫人執意如此,只能得罪了!」

  王嬸眼神冰冷起來:「我一個河工巷的老婆子,沒啥分量,談不上得罪,但你過不去。」

  王嬸在自己的肚子裡一掏,摘出來一顆心,朝嚴老一丟。

  轟——

  漫天大雨中忽然燃起了一片洶湧火海!

  大雨不曾將火焰澆滅半點。

  嚴老的算盤立刻燒了起來!

  嚴老手中滾燙,痛呼一聲算盤掉在了積水中。

  「再不走,下次燒你眉毛!」

  「王嬸。」忽然一個聲音從巷子裡傳來。

  王嬸身子不動,腦袋直接轉到了身後,許源撐著傘從巷子裡走出來。

  「你出來做什麼?」王嬸焦急。

  心火又盛了幾分,嚴老怪叫後退,眉毛被燎沒了!

  許源笑道:「王嬸心疼我,我知道。但您讓我跟嚴大爺談一談。」

  「有什麼好談的!」王嬸剛說了一句,便看到申大爺叼著菸袋鍋,駝著背走出來:「老祖宗發的話,你忘了?孩子的事情,讓孩子自己做主。」

  王嬸瞪了申大爺一眼,不情不願的讓到了一邊去。

  嚴老大喜,衝上來對許源飛快說道:「老夫可許你祛穢司搬山校尉之職,你一入祛穢司,便和傅景瑜同階。


  傅景瑜是麻天壽的學生,麟州傅家乃是大姓世家,祖上出過閣老,如今有一位侍郎、一位知府,他在祛穢司兢兢業業五年,才有如今的職司!」

  嚴老還怕不能打動許源,又進一步加碼:「如果你還覺得不夠,事後我可以向老大人保舉,給你更高一級的檢校之職。」

  許源這次沒有討價還價,而是問道:「我若不去,你們必死無疑?」

  「不僅我們必死無疑,你看那怪異——」嚴老反手指向縣衙方向:「陳良軒必然已經控制不住了,整個縣城都不會剩下幾個活人!」

  許源又問道:「他們究竟想幹什麼?」

  嚴老心焦,沒時間繞圈子把自己知道的情況都說了:「喬子昂這些年,往鬼巫山中輸送了大量血食。我們沒有掌握確切的數字,但是至少也有三百!

  這麼多活人送進去,目的絕不會是一個『結交邪祟』那麼簡單。

  而這麼多人消失,也不是喬子昂一個九流文修、小小舉人能遮蓋住的,陳良軒也不行——陳良軒三年前就被貶到南都,他沒那麼大的權勢。

  他們背後的主謀,必定是北都的某位權貴!

  我們有預感,這會是一場驚天大案!」

  許源狠狠咬牙,道:「我答應了。」

  嚴老大喜:「咱們快走!」

  王嬸急了:「申大爺!」

  老頭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許源和嚴老之間,背身攔著嚴老,面朝許源問道:「為啥答應?」

  「祛穢司敗了,陳良軒和他背後的主子不會放過我!」許源言簡意賅。

  出來見嚴老,便是因為想明白了此節。

  許源不想一輩子躲在河工巷裡,而且北都那位權貴若是不肯罷休,自己就給河工巷招來了災禍!

  申大爺咂吧一口旱菸,讓開了身子:「去吧。」

  許源卻想起來一件東西,奔回屋子把抬槍扛在了肩上,然後和嚴老飛快而去。

  王嬸還想要攔,申大爺教訓道:「我看源小子比你們看得更明白,你們呀,別再把他當孩子了!」

  王嬸根本聽不進去:「你這老東西不願意管孩子,還找一堆藉口!給我閃開些!」

  王嬸直往兩人追去,申大爺伸了下腳——想絆人,可最後還是沒伸出去。

  「你自己掂量著點,你不比茅老四,你在巷子外胡亂出手,可能就回不來了!」申大爺喊了一嗓子,便控制不住的劇烈咳嗽起來,連抽了幾口煙才壓下去。

  可王嬸理也不理,消失在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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