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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7章 老夫觀新君無聖明相!

  第517章 老夫觀新君無聖明相!

  當少弟二字。

  再一次從朱載坖的嘴裡蹦出。

  嚴紹庭渾身緊繃,心神警惕。

  自從今天朱載坖這位新晉太子,當下嗣君,不日新帝,開始與自己談論文武,嚴紹庭心中就開始有所警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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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是很複雜的生物。

  而且人從來不會一塵不變,循規蹈矩。

  人的複雜性,註定了人是永遠處於變化之中的。

  朱載坖會有老道長那樣的權謀手腕嗎?

  嚴紹庭現在不能確定。

  但他卻看出了,這位嗣君想要對帝國的控制欲。

  現在提出希望讓自己以都察院左副都御史之職,再加一個兵部左侍郎,與鎮遠侯顧寰一文一武,共同提督京軍。

  誠然。

  這是朱載坖對自己的信任。

  但同時,也是對方希望借自己和嚴家的力量,將京軍掌握在皇權之下的手段。

  那麼。

  老道長當初用自己為朝廷增加財稅,現在這位太子是希望自己整頓軍備?

  嚴紹庭默默低頭:「殿下歷來英明聰睿,又宅心仁厚,臣年少不才,卻得先帝賞識,又有殿下愛護,安敢推辭?」

  接下了眼前這位嗣君交代的新差事。

  嚴紹庭也默默的更換了稱呼。

  他很小心的,將老道長改稱為先帝。

  朱載坖臉上微微一笑:「京軍宮闈京師,卻又是九邊遙援,隨時支應各鎮。國朝二百年,京營屢屢改制重編,然成效甚微,本宮以為,這練兵整軍一事,可謂兵不在多而在精,將不在勇而在謀。京軍當下還是要整飭一番,將那些老弱剔除,自各衛及地方招募精壯之士,再勤加操練。簡拔善戰善謀之將,統御各營,以應九邊不時之需。」

  嚴紹庭默默頷首聽著。

  就如自己猜想的一樣,此刻的朱載坖很自然就已經開始代入到這個帝國唯一掌控者的身份之中。

  便是一件整頓京軍,也要披上一層應九邊不時之需的由頭。

  但這句話,也算是給自己下達了任務。

  屬於是領導具體指導工作內容了。

  朱載坖則是面色平靜,將話題轉向了更遠方:「原本父皇讓你去南京,是為了東南各省財稅一事,你也做的不錯,南直隸十二州府都在清退田地。不過你如今回來了,江南卻還要有人坐鎮,繼續督辦這件事情。原本我是想著,能不能讓張師傅先回來,但想來想去,覺得張師傅還是要繼續留在江南,那邊要是沒有一個貼心知根知底的人,本宮倒是也不放心。」


  這是說完軍備之事,開始轉向財稅了。

  尤其是占據大明財稅來源半壁的東南各省。

  嚴紹庭只得跟隨著附和道:「張總督為官多年,在朝中威望甚重,有他坐鎮南直隸,想來地方上也不敢太過於對抗朝廷政令。殿下此舉安排,倒是頗為合適。」

  朱載坖只是笑笑:「但張師傅終究是要回京來做事的,浙直總督、浙江巡撫、應天巡撫這些位子,卻是還要有人來擔著……」

  說完後,朱載坖回頭看向嚴紹庭。

  他目光閃爍,眼底幽幽,隨口說道:「潤物既已回京,又在南方待了幾年,這些位子該由什麼人擔著,想來你最清楚,也知曉其中分量,如今若是空閒下來,不妨替本宮想一想。本宮久在京中,或於書院,對朝中諸多大臣,確是不甚了解的。」

  這是什麼意思?

  嚴紹庭心中謹慎,緩緩開口:「國家官職,歷來由吏部有司推舉,內閣議定,浙直總督等職位乃有封疆之意,臣安敢置喙,恐會受劾,言臣僭越。」

  朱載坖卻是擺了擺手:「你此番奉召回京,可原本在江南的差事卻還沒交辦,自然就有為江南謀劃而舉薦官員的職責。且本宮也不過是要你推舉幾人罷了,內閣和吏部自然也是要上一份人名的。」

  見朱載坖如此。

  嚴紹庭只能是小心回答:「臣以為……原先在王府潛邸做過一段事,後來又去了東南的譚綸譚子理先生,可為東南諸官缺之一。」

  嚴紹庭可不敢真將朱載坖說的讓自己推舉東南官缺的事情當真。

  看似是讓自己舉薦官員,像是要將東南用人的權力給自己和嚴家。

  可天下哪裡有免費的午餐。

  尤其是一個即將登極稱帝的嗣君。

  那定然是滿腔抱負,想要有一番新作為。

  果然。

  當嚴紹庭說出譚綸的名字後,朱載坖眼裡亮光一閃而過,只是很快就收斂了起來。

  「那潤物以為,子理可擔何位?」

  一個潤物。

  一個子理。

  都是表字。

  嚴紹庭哪裡還不懂,當即回道:「子理先生在嘉靖四十二年就受任福建巡撫,去年轉任四川巡撫,文治卓著,又熟悉兵事。臣以為,子理先生之才,可擔浙直總督兼浙江巡撫,而如今東南諸事用急,可再兼應天巡撫,待東南局勢穩定,自可另選賢能二人,任浙江巡撫、應天巡撫。」

  朱載坖目光幽幽。

  「如此一來,東南半壁可就都要落在他譚綸一人之肩了。」


  嚴紹庭笑了笑:「能者多勞,如今正是國家用人之際,子理先生又是王府潛邸老人,其品性自然無缺,又與殿下相熟,用之也能放心。只是要辛苦子理先生,操勞起這東南半壁了。」

  朱載坖嗯了聲,似乎是認同了嚴紹庭這個說法。

  他淡淡開口:「如此,也只能辛苦他了。」

  嚴紹庭笑而不語,默默低頭。

  其實說了這麼多,都抵不住一個王府潛邸老人六個字。

  東南各省,尤其是浙直地區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浙直這麼多年一直都是朝廷賦稅重地,加之現在江南已經開始在清查田畝,清退隱田,還之於民。

  對於朱載坖而言,用自己信得過的人,遠比旁的因素更重要。

  京師。

  東南。

  如今都已經安排好了。

  朱載坖這才重新看向寢宮外。

  「想來太師和內閣,還有幾位國公爺,都等的久了。」

  「潤物與我一同去見見他們吧。」

  說罷,朱載坖便牽著兒子走向寢宮外。

  嚴紹庭無有不從,跟隨在其身後。

  只是望著朱載坖的背影,他心中卻在琢磨著,這位嗣君,登極之後究竟又能保持現在這份心志到幾時?

  不過總而言之,現在這位嗣君想要掌控朝局,想要有一番作為,自己也不好更不能胡亂阻止。

  當下……

  且由著吧。

  到了寢宮外。

  高拱等人果然還等候在此。

  見到嗣君出來。

  眾人連忙躬身上前。

  「臣等參見殿下。」

  朱載坖站在陛階上,稍稍停頓了一下,而後面露笑容,方才重新提起腳步走到下面。

  他從嚴嵩開始,一個個將在場的人托伏起來。

  此般行為,禮節可謂厚重。

  眾人神色莫名。

  朱載坖說道:「如今父皇賓天,國事沉重如萬鈞,本宮性弱而才短,往後還要仰仗諸位多多擔待,將這大明江山社稷扛起來。」

  作為首輔。

  高拱開口道:「殿下乃千金之軀,不日便要登極,殿下歷來仁厚,臣等受命於先帝,輔佐殿下,乃是應有之意,更是臣等應盡之本分,莫敢受殿下如此言重。」


  朱載坖微微一笑,轉而走到嚴嵩面前,開口道:「本宮先前受父皇欽點,習於書院,如今此般時局,恐書院之事便要落下。國家強盛之本,在教在育,本宮雖不舍離書院而遠,卻有宗祧之繼。太師雖已離朝,卻仍是我朝肱骨重臣,本宮不情之請,還望太師能接下書院的擔子,為朝堂培育英才,繼往開來。」

  嚴嵩頷首:「殿下厚愛,老臣雖已年高,然殿下有所託,老臣這把老骨頭自當為國效力。」

  不過是擔著書院的事情罷了,掛個山長的名頭,說到底書院真正的工作還是教學,這一頭自然有書院裡那些先生們去做。

  倒是太子在這個時候著重提到書院,現在是另有打算。

  但是想來也算是清楚的。

  嗣君在做裕王的時候,就在書院待了幾年,如今這般言行,儼然是將書院當成了自己夾帶里的東西。那麼書院出來的學生,假以時日科舉入仕,便天然是站在新君一方的。

  這個跟腳,是不可能輕易改變的。

  高拱等人對此也無異議。

  雖然當下朝廷沒有明令旨意,但昌平書院卻已經是不爭的半官方半民間的存在了。

  但朱載坖緊接著又說道:「先前本宮與潤物說話,談及他此次奉父皇密詔回京,江南的差事卻還沒交接,本宮便讓他舉薦幾人,看看能否接下如今東南的差事。潤物提及了譚綸譚子理,本宮倒是覺得也不錯。但按照規矩,還是要內閣和吏部議一議,看看這個譚子理,能夠擔下浙直總督、兼浙江巡撫應天巡撫的差事?」

  嚴紹庭頓時一愣。

  嚴嵩亦是側目掃了一眼怪孫兒。

  高拱眉頭微皺,李春芳則是目光不善的看向了嚴紹庭。

  高拱皺眉的原因,是因為東南如此重擔,嗣君竟然沒有和自己商議,反倒是先前和嚴紹庭單獨議論之後,就這麼定下來了。

  別看太子說的是內閣和吏部再議一議,可譚子理出任浙直總督兼浙江、應天兩地巡撫的話都說出口了,內閣還有什麼可議的?

  至於李春芳。

  自然是因為朝廷新舊交替,他在憂愁煩惱朝堂新格局的事情。

  現在嚴家已經在朝中權勢鼎盛。

  他和下面的部分人,似乎已經漸漸成了不適用的舊人了。

  這份危機感,撲面而來,怎能讓他不擔心緊張。

  就在高拱煩心嗣君偏重嚴家,李春芳擔憂朝堂新舊之爭。

  內閣次輔袁煒卻是率先開口:「譚子理這個人,微臣是知曉的,可謂文武全才,如今東南正是用人之際,他亦有過任職東南的經歷,可堪重用。說起來,原本趙閣老在東南,應當也是與他有過往來的。」


  袁煒在搶先肯定了太子的提議之後,又將話頭遞給了趙貞吉。

  趙貞吉會意,立馬說道:「臣任應天巡撫之時,譚子理在浙江,多聞他治民有方,熟稔兵事。臣升浙直總督、浙江巡撫,譚子理在福建,亦是諸事操辦得體。如今朝堂新政,東南緊要,而譚子理又是王府潛邸之人,出任地方有為,用之可行。」

  已經有了兩位內閣中人肯定。

  高拱亦知趙貞吉說的王府潛邸之人的含金量。

  他只能是暫時放下嗣君沒有與自己商議這件事的念頭,言簡意賅道:「臣附議,譚子理可用。」

  朱載坖嗯了聲:「既然閣老們都覺得譚子理不錯,那就讓他去東南吧。不過規矩卻不能廢,本宮也不能這般做。這件事,還是內閣去辦吧,如此卻是要辛苦高師傅了。」

  終於。

  朱載坖的視線重新回到高拱身上,同樣也是開口喊了聲高師傅。

  如此。

  高拱總算是心中緩和了些,點點頭,躬身頷首:「微臣職責所在,還請殿下放心。」

  朱載坖會心一笑,而後面色平靜:「既如此,今日父皇初馭賓天,諸多喪儀,諸位還請自去操忙吧。」

  這是沒有事情再要說的意思了。

  高拱等人也不願再在此地多留,紛紛躬身告退。

  嚴紹庭告了一聲退,便上前攙扶著自家老爺子,帶著兒子落在眾人後面,往宮外走去。

  從乾清宮重新走回到皇極門外。

  地上的腦袋和屍骸,已經被內官清理乾淨。

  只是沖洗地面的時候,那些血漬依舊濺的到處都是,地上的積雪還殘存著一抹抹殷紅,在無聲的告訴著人們,先前不久這裡發生了什麼。

  跨過內五龍橋。

  高拱等人往內閣去。

  嚴紹庭則是陪著老爺子一路走出皇城大內。

  雖然他們一家子是和徐延德、張溶、朱希忠三位國公一同走出宮的。

  但一路上卻是未曾開口說些什麼。

  似乎各自心中都在思考著有關當下時局的問題。

  只是臨了相互打了一聲招呼。

  嚴嵩便由嚴紹庭攙扶著走出長安西門,往嚴府巷走去。

  不多時。

  路邊就有一輛馬車停著。

  是嚴世蕃帶著人等候在此。

  將老爺子攙扶上車,再將嚴無憂抱進去。


  嚴紹庭剛一坐定。

  嚴嵩便是當著兒子、孫子、重孫兒的面,開口出聲。

  「我觀新君,非有聖明之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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