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代都市> 大明1566:攝政天下> 第472章 權力角逐

第472章 權力角逐

  第472章 權力角逐

  臘月二十三。

  南直隸徐州府。

  

  雖然按照時節而言,運河在每年這一段時間,都會因為冬日枯水問題而關閘停運一兩個月。

  但是。

  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

  便是如今運河停運,朝廷數千漕船歸港,但卻也還是有些民間船隻願意開出高價給運河沿途水司,以求通航貨運,換取更為高昂的利益。

  正值此時,當是兩淮地界嘉靖四十四年小年日。

  卻也正好有一條掛著商藩的民船,船艙壓水極深,慢吞吞的行走在河道里。

  船上裝的都不是尋常百姓人家會買的高價貨物,船主也是指望著這一趟將貨從湖廣運到北直隸,能在正月於京師賣出個高價。

  這等時候,只要對那些水司的胥吏差役兵丁給了過關錢,運河停運禁行也就是一紙空文罷了。

  當然給了過關錢,沿途也就不會再見到平日朝廷命令要求的漕兵巡視。

  都已小年,又是寒冬臘月,雖然兩淮不如北方寒冷,可也是下了幾場雪的。

  沒誰願意在這個時候跑出來受苦。

  商船行的很穩很慢。

  一來不趕時間,只需在元宵前抵京即可,二來也確實是運河正是水源枯竭之時,本就走不快。

  船首幾名船夫懶洋洋的縮在一起,幾縷煙霧從船夫們的嘴裡忽閃忽滅的冒出。

  船夫們抽的都是最為辛辣麻的菸草,權當是提神之用。

  至於這些船夫抽的菸草,也是由來已久。漢時便有專管鹽業栽種的稅吏,三國諸葛亮南征也用韭葉雲香草驅逐瘴氣。元朝時更有記錄,雲南等地有咀嚼菸草的習俗和嗜好。

  到了本朝,滇南本草就有記載。

  不過味道自然沒有後世那般適口且淳厚,權貴士紳也自不會用,都是些操著耗時又耗精力的窮苦人用之。

  船夫們縮在一起,抽著煙,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

  而在後面的船艙,倒是溫暖飄散著酒香。

  不多時三五聲響,似乎是有人因為喝多了栽倒在地。

  又片刻。

  便見一人漲紅著臉搖搖晃晃走了出來。

  出了船艙,外頭寒風一吹,這人便是渾身一顫,酒醉也醒了幾分。

  此人便是自松江府北上的顧紹。

  看著兩岸積攢的薄雪,空無一人的運河河堤,顧紹緊了緊衣領,手掌拍了拍胸口。


  在胸前,藏著的是他要舉告華亭徐家在去年誆騙延誤轉運顏料銀的證據。

  至於為何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北上入京舉告,自然是因為今年南直隸的那場舉告華亭徐家風波熱潮帶來的激勵。而根本原因,則是華亭徐家以莫須有的罪名聯絡華亭縣和松江府,侵占了顧家數百畝田地。

  數百畝在地方上,也是大戶人家。

  可這年頭不就是大魚吃小魚嗎。

  顧家原本誠然算作大戶,可徐家那是比大戶還大的人家,乃為權貴。

  且不說華亭縣一邊倒的站在徐家那頭,便是松江府衙門裡的那些位老爺們,又何嘗不期盼著能攀上徐家的高枝,好早日升官多多發財。

  顧紹有些憂心。

  將那這頭處了個高閻王,京師那邊也有個海青天,聽說這位海青天被召回京師頭一天就堵了徐家的門,翌日便當朝彈劾徐階,弄得對方如今之留存一個當朝少師官銜。

  此番入京舉告,倒是要找個機會先尋到這位海青天才行。

  便是不求能將顧家被奪的田地弄回來,寡母當年因家產被奪而氣絕的仇也得報了!

  顧紹的目光變得凝重了些。

  看向前方不遠處隱約可見的徐州城。

  過了徐州,也就離了兩淮地界,自己心裡倒是可以鬆一口氣,不用整日這般提心弔膽唯恐徐家人追趕上來,再聯合了兩淮江南地界上的官員將自己堵住。

  然而。

  正當顧紹期望著船速更快一點越過徐州城的時候。

  前方卻是一座水閘攔在了河面上。

  不多時。

  原本寥無人煙的運河兩岸,忽然殺出來數十名裹著棉服的差役。

  顧紹心中一慌,可瞧著這些人卻又不是運河水司的差役和兵丁,更不是漕運衙門的漕兵。

  不等顧紹反應。

  岸上已經有一領頭之人在幾名持刀差役的護衛下,朝著船上喊話了。

  「兩淮都轉運鹽使司衙門稽查,停船靠岸,勿得擅動,違令問罪!」

  顧紹心中頓時慌亂。

  愈發疑惑起來,何故是在這個時候,又是兩淮鹽司衙門的人出現。

  鹽司衙門分明是在揚州城,轄下的三個分司也是分別設在泰州、淮安、通州,而這徐州地界是沒有的。

  而隨著岸上官府中人喊話,船上的人也是疑惑不安。

  未曾飲酒的船東很快便聞聲從船艙里趕了出來,站在船舷旁,朝著岸上的人拱手彎腰作揖:「各位上差,我等打湖廣而來,欲往京師,這沿途水司關閘也不曾逾越,該有的規矩也都守了,不知上差……」


  說著話,船東卻也熟練的讓手下人取了一隻鼓鼓囊囊的錢袋子出來,接到手上再看向岸上。

  「時逢小年,小人未有準備,小小敬意,還望諸位上差笑納,略換些酒肉過節。」

  船東只當這是意外跑來運河上打秋風的。

  一邊忙著獻出好處,另一邊也是催促著船上的船夫們降下船帆緩緩停在了水閘處。

  岸上那些鹽司的人卻始終沉著臉。

  見到船隻停靠在岸邊,便當即十數人一擁而上,個個手持長刀,虎視眈眈不給船上的人反抗的機會。

  「朝廷規矩,冬日運河停運。我鹽司衙門執掌兩淮鹽政,歷來嚴防夾帶私販食鹽,爾等行跡詭譎,見官獻錢,定是不法。」

  原本在岸上開口說話的人,此刻也在船上,橫掃一眼,便是大手一揮:「查!」

  於是那些上了船的鹽司官兵立即衝進船艙。

  船東一時徹底慌亂,船艙里何罪了的幾位貨主也是被驚醒,痴呆的坐在地上接受衝進來的鹽司官兵搜查。

  而在船艙外。

  顧紹心中已經不安,暗覺不妙,可此時便是跳水潛逃只怕也是要被凍死。

  還沒等他做出反應。

  鹽司的兩名官兵卻也已經持刀將他架住。

  「報主事,此人似是前些日子在淮安夾帶私販官鹽者!」

  還不等顧紹開口辯解,那鹽司主事便已經怒目看了過來:「果然是像的,定是那淮安私自販鹽的顧紹!拿下,帶回鹽司審問定罪!」

  容不得顧紹掙扎,他就已經被人給綁了起來,嘴裡更是直接塞了一塊不知哪來的臭布。

  而那船東則是立馬說道:「官爺!官爺!這人是江南邊來的,可不是什麼私自夾帶販鹽的人,官爺明鑑。」

  船東到底還是有些仗義,手裡的錢袋子也塞進了鹽司主事的手裡。

  甫一入手,錢袋子便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但鹽司主事卻依舊是沉著臉:「此人難道不是顧紹?」

  船東臉色一緊,半響才支支吾吾開口:「他……確也是顧東家……」

  鹽司主事又是一揮手,跳到岸上:「那便是私販官鹽的顧紹了!帶走!你這船東也莫再言語,今日未曾從你船搜出違禁,已是幸事,再要多嘴,便罰你擅行運河之罪!」

  船東頓時被嚇住了。

  而鹽司的官兵們也已經是將綁住的顧紹給弄到了岸上。

  官兵們風一陣的上船,又風一陣的撤走。


  前面的運河水閘也被打開。

  望著已經被扭送到岸上不見所蹤的顧紹,船東也不敢言語再多,自己仁至義盡,這人給的乘船錢雖多,可自己哪敢與官府強辯。

  也不問緣由跟腳,見著水閘放開,船東便立即催促著船夫們趕緊向北遠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到了運河岸上。

  被綁著的顧紹一陣掙扎無果後,忽的瞪大雙眼看向眼前一人。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華亭徐家的外院莊子上的管事,乃是徐家的家生子,亦是跟著父輩姓了徐。

  而在徐管事身邊,則是兩名自己不曾認識的人。

  一人身著官服,赫然乃是三品以上的紅袍。

  另一人則是一副隨從管事打扮。

  「徐管事,孫五,此人便是華亭縣來的顧紹?你們分辨清楚了。」

  穿著紅袍的兩淮都轉運鹽使司轉運使孫克弘眉頭微皺,悶聲詢問。

  徐管事先說:「回都運的話,此人正是那奸民顧紹!」

  孫家的僕役孫五亦是隨後說道:「回老爺,是顧紹。」

  見從華亭來的兩人都已確認顧紹的身份,孫克弘這才嗯了聲點點頭,看向鹽司的人。

  官兵們當即散去,只留下鹽司主事和幾名隨從差役。

  而此刻顧紹也已經看清局勢,這哪裡是鹽司稽查,分明是徐家串通找上了孫家,讓孫家這位在運司為官的孫克弘堵攔自己,還順帶給自己扣上一個私自夾帶販鹽的罪名。

  這下顧紹連掙扎的心都沒了,只是在這冬日寒風中滿臉漲紅。

  他已然知曉自己的結局了。

  定然會被執掌兩淮鹽司的孫克弘定下死罪,而後快快定罪,以絕後患。

  這頭。

  孫克弘也是面露笑容看向徐家管事:「既然已經拿下奸民,此番徐管事與我家僕役入京,正逢年關,還請幫忙將下官略備的些許賀禮一併送至徐府巷。」

  說著話。

  不遠處便已有一輛馬車趕了過來,在馬車後另有一輛蓋著油布的大車,上面滿滿當當的放了一堆東西。

  徐管事看了眼,面生笑意,躬身作揖:「都運有心,小人此番入京,定會與我家相爺細說都運此番辛勞。」

  見徐家的管事應下,孫克弘這才收斂笑容,分外滿意的點著頭:「如此就好,如此甚好。」

  而後徐管事便與孫五帶著趕車的人,與孫克弘拜別,獨往京師方向而去。


  而這邊孫克弘也走到了被羈押著的顧紹面前。

  他看了眼鹽司主事,對方便立馬將顧紹推到一輛早已準備好的囚車上。

  囚車落在馬車後面。

  孫克弘登上馬車前,則是望向囚車中已然無神的顧紹,搖頭道:「怪只怪你膽大妄為,徐閣老便是如今只余少師官銜,卻還有朝中無數重臣為其說話。真當南邊三二閒言碎語,就能鬥倒了徐閣老?你便能入京鳴冤成功?此番既然已被本官拿下,也該了了怨念,待回官署,本官賞你酒肉,算作送行。」

  言罷,孫克弘便已入了馬車裡。

  隊伍動了起來,往揚州回趕。

  馬車裡,孫克弘閉目養神,細想當下朝中局勢。

  在他看來這一次朝中彈劾徐階,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罷了。皇帝當真能因為這一次的彈劾,就降罪徐階?

  嚴家都被彈劾多少年了,不是還風風光光在朝把持內閣和朝堂。

  往日裡自家與徐家不過是同鄉之誼,如今有了這一遭,自己才算是真的上了徐家的馬車,等到徐階官復原職,重歸內閣,自己這位子也可以動一動了。

  從三品的兩淮轉運使,怎麼也能換一個六部侍郎當一當了。

  而在外頭。

  囚車顛簸。

  顧紹已經心如死灰。

  自己如今入京舉告不成,反被孫克弘這等依附徐家的人抓住,自己已經是死期將至了。

  這等時候,顧紹已經是想不出會有什麼人能救自己性命了。

  兩淮地界上。

  除了身兼鳳陽巡撫一職的漕運總督外,便屬兩淮鹽司最大了。

  這是人家的地盤。

  想到此處,顧紹一聲長嘆,家業不能奪回,寡母氣絕之仇不得報,兩行清淚不由落下,未幾便已模糊了雙眼。

  也不知走了多久。

  忽的。

  運河上有一陣急切的馬蹄聲傳來。

  不多時。

  風卷雪舞,馬車驟停,震醒了已在車裡假寐的孫克弘。

  眉頭一皺。

  孫克弘便開口呵問:「如何趕車的!」

  話音剛落,外面卻是有兵戈聲響起,傳入耳中,孫克弘不由心中一緊。

  外頭的動靜更大了些。

  有人的慘叫聲響起,戰馬嘶鳴。

  甚至於。


  轟隆兩下,將孫克弘徹底驚嚇的栽倒在車廂里。

  那是火銃!

  當他慌亂之中,趴在車廂里想要探頭出去觀望時。

  嗡。

  一柄長刀已經是赫然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孫克弘頓時雙眼瞪大,滿臉驚懼,灰白一片。

  遠處。

  一團血花飛舞,也有洪亮震耳的聲音傳來。

  「錦衣衛。」

  「辦差!」

  …………

  月票月票

  正處倒徐,細節需要整理的很多,還有後續新劇情銜接,所以推進的慢了一些,望諒解。

  (還有更新耶)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