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嚴督憲燒的第一把火
第419章 嚴督憲燒的第一把火
嚴紹庭眯著眼。
自己所說的富可敵國之路,究竟是怎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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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剖開一切。
就是最淺顯的殖民之路。
朝廷因為仁義道德,可能不會大舉出兵搶占海外的地盤。
那麼自己就拉一幫人,自己出海搶地盤。
中原沒有過海外殖民利益集團。
那麼自己就親手打造一個。
之所以選晉黨。
原因很簡單,且只有一條。
因為晉黨不在江南。
就這一條,就足夠他做出選擇。
所以。
嚴紹庭面露笑容,欣然開口:「畢竟事關緊要,乃是一族前途計,張兄有何疑惑,儘管開口。你我二人,亦分兩家,若要日後長久,自當是要開誠布公。」
這算是自己真正圖謀海外,將大明帶上海外殖民之路的第一次親手操作,也算是第一槍。
也正因此,他對張遐齡這個分外識趣的蒲州張家人,很是看重。
得了嚴紹庭的話。
張遐齡卻是笑著搖了搖頭:「賓客言重,今日在下之所以願為蒲州張家做主與賓客議定此事,便是看中了賓客過往為人,乃是有信之人。至於疑惑,也僅是往後於海外,朝廷之手筆與我等人家所行之事當否會有衝突?」
張遐齡沒有去問海外到底能有多少的財富利益。
他也沒有去問,嚴家會在這筆大買賣上,如何給往後加入進來的各家分潤利益。
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而在這件事情上,唯一真正重要的,就是他們這些人家往後和朝廷的關係該如何處理。
嚴紹庭不由目光深邃的看了張遐齡一眼。
無疑。
這是個真正的聰明人。
利益與否並不重要,在大明想要長長久久,首先要看到的就是和朝廷的利害關係。
他笑著起身,將張遐齡拉回到座位上,又親自為其添了一杯茶。
而後嚴紹庭才開口道:「朝廷開海,當下水師首當其衝的任務便是護衛我朝出海之官、商船隻。而因海路漫長,南洋之地也多島嶼藏匿海盜賊寇,因而朝廷也認同水師衙門在南洋各地修築港口駐地。」
張遐齡笑著點點頭:「若是在下不曾記錯,不論是開海疑惑水師戰船出海護衛,皆是賓客在朝中諫言的良策。」
對於張遐齡的吹捧,嚴紹庭也只是一笑而過。
他繼續說:「不過水師終究不可能一直護衛出海船隻,畢竟面對我朝開海之後巨多商賈船隻出海,朝廷和水師也必將會力量捉襟見肘。」
在朝廷的計劃中,往後水師只會在南洋幾處要緊的位置設立前哨,建立港口,派駐水師官兵,用於維護戰船,並定期乘船出海巡視商船通行最多的海域。
畢竟朝廷的戰船,不可能永遠都光顧著去護衛商船。
至少在大明水師沒有蛻變成大明海軍前,是沒有這個能力去一直去做這件事的。
嚴紹庭笑著說:「如此,日後水師的職責就會變成駐守海外各地,巡視沿途海域。而我等人家,其實朝廷也並未禁止,自可各家籌集錢糧打造船隻,招募僱傭人手出海,以朝廷水師在海外駐地為紐帶,向著周圍擴散發展,或購買當地土地,或與當地人做些買賣,亦或是由我等招募僱傭之人……」
最後。
嚴紹庭止住了話,但眼中卻閃爍著明晃晃的殺意。
張遐齡不由縮了縮腦袋。
說到底,自己不過是個商人而已。
如今張家也不過是正在由商賈世家,漸漸發展轉變為官商人家。
嚴紹庭這番話最後的意思是什麼?
那自然是他們這些人家一旦聯合起來,日後出海必然要招募僱傭諸多人手。
而這些人到時候除了能在海外購買土地、與當地做生意,自然也可以變成虎狼,在海外談不成買賣的時候去做那殺燒掠奪的事情。
張遐齡不由低聲:「那朝廷……」
嚴紹庭淡淡一笑,似是無意道:「京中各位勛臣人家……哦!對了,稅兵衙門的徐文璧總督亦是京中勛臣子弟。我離京南下之際,倒是與各家長輩都說過話。」
他沒說太多。
言簡意賅。
但想來張遐齡是能聽明白的。
自然。
張遐齡是聽明白了的。
但他心中卻是又驚又喜。
驚的是,若自己今日一直猶豫不決,恐怕這滔天的富貴可真就要從自己手上溜走了。
喜的是這件事不光是他們蒲州張家入伙了,也不光是往後晉黨各家都會入伙,更重要的是京中那幫勛臣人家似乎早已和嚴家商定了入伙這件事。
雖然大明的這幫勛臣人家,這麼多年下來早已不似開國之初那等悍勇。
可人家家底卻實實在在是還在的呀。
這些人入伙,隨隨便便拉出來些家將家丁,那可都是寶貝的不行。
有這些人帶頭,張家這些人家出錢招募僱傭人手,完完全全可以在海外置辦起一個很是不錯的可以『談買賣』的隊伍。
就在張遐齡驚喜交加的時刻。
嚴紹庭輕聲出口,給了這位來自山西蒲州風陵鄉的張家之人最後一錘定音的話。
「說起來……」
「我昌平書院山長家中,對這事也是出了不少人和錢糧的。」
說完後。
嚴紹庭已經是漫步走出屋門,站在外面的迴廊下。
而留在屋中的張遐齡,整張臉已經是徹底的紅了。
那是興奮到無以復加後的漲紅。
現在天下但凡有心眼的人,誰不知道昌平書院山長是誰啊。
裕王爺在這件事情上出手了!
張遐齡腦袋裡的念頭幾乎是要衝到九霄雲上去了。
一股子飄飄然的感覺,讓他腳下的步伐都軟了起來。
雖然還沒開始。
但張遐齡確信。
自己賭對了!
這把用整個蒲州張家押注的賭局。
他娘的自己賭對咯!
看著門框外那道年輕但此刻怎麼看怎麼充滿魅力的背影。
張遐齡興奮的握緊雙拳,無聲的朝著空氣砸了兩拳頭。
屋外。
迴廊下。
嚴紹庭眯著雙眼,看向水驛外,似乎是坐在張遐齡一行來時馬車上的王謙。
這幾年他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大明真的能變得更好嗎?
答案是未知的。
一開始,他想過來一場全面的革新。
但沒多久他就明白,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在這個時候想那些事情,無異於是痴心妄想,痴人說夢。
於是。
他就轉變成給大明帶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將大明的底子打的更牢固一些。
或許等到避免那該死的結局。
時間的流逝,會讓這片他所熱愛的土地,自發的發生一些改變。
也正是基於此。
他選擇了親手去製造一個屬於大明的新的利益集團。
一個能將利益來源地,從中原大地轉向外面的利益集團。
當人們開始關注外面的時候。
中原土地上的百姓,終究會少一些被剝削,而隨著總體財富的增長,積攢在中原的財富越來越多。
最底層的百姓,日子也終究會好過一些。
這是事物發展的必然規律。
因為走出去,必然要依靠內部的人和事。
那麼。
這些人就會主動或潛意識的讓渡出來一些利益。
不然。
誰他娘的願意跟著你出海啊。
光靠這些所謂的勛臣?還是那些士紳商賈?
靠他們自己划船出海打天下?
到時候不用自己去解釋去鬥爭,這些人就會主動的給予百姓好處,以求數量最多的百姓能夠為他們在海外的利益去出力。
矛盾的轉移。
便是如此。
只是結局如何。
嚴紹庭也不清楚。
自己能做的就是點一把火。
「賓客之才,在下今日當真是得以親眼窺見。」
「放眼舉朝上下,在下深以為,若賓客久在朝中,我大明必將如強漢盛唐,再復中原盛世!」
腳下軟綿綿輕飄飄的張遐齡,終於是帶著滿腔的興奮走出了屋子,到了嚴紹庭的身後。
嚴紹庭沒有回頭,只是輕笑著問道:「既然張兄已經有了抉擇,想來接下來該怎麼做,也理當清楚。」
張遐齡點點頭。
他的臉上依舊帶著明晃晃的激動。
「賓客此次之所以南下總理六省,想來便是為了此事,若不然在下實在想不出賓客有何理由要親身南下。」
想明白了這些事情後。
張遐齡終於是沒了今日一開始來時的緊張,氣度也變得從容起來:「這一次在下帶著各家叮囑南下,便已經做好同賓客一併入那南京城的打算。為此,山西幾個還有些底子的商號,也已經先行派人去往應天府了。」
這是晉黨他們原本就厘定的計劃。
如果和嚴紹庭的交易達成,他們或許能借著嚴紹庭總理六省,將晉黨的手插向江南。便是不成,可到底還是仁義在,便是不能插手,也該能在南方置辦起一些買賣。
嚴紹庭嗯了聲:「既如此,可就要勞煩張兄這幾日暫時與我等留在這馬頭鎮了。」
張遐齡愣了一下。
「您當下不準備繼續南下?」
嚴紹庭終於是轉身回頭,帶著一抹笑意看向張遐齡。
「江南。」
「需要破局。」
而破局落子之地,便是這淮安府馬頭鎮。
對於這等權謀,張遐齡倒是一時半會想不明白緣由。
但他仍是老老實實的,讓隨行的隊伍都進了馬頭鎮水驛。
至於那位都察院右僉都御史、巡撫寧夏的王崇古的兒子王謙。
嚴紹庭為了不再看到這個礙眼的不知輕重的年輕人。
特意給了張遐齡一道手書。
王謙拿著這份手書,自然能去南京拜訪一位士林大儒,跟隨其下學習一陣子。
而這,自然是聶豹、王畿、錢德洪三位老夫子帶來的人脈和資源。
張遐齡也樂得丟開王謙這個如今還稍顯稚嫩的年輕人。
而在另一層關係上,他亦是希望能單獨和嚴紹庭長久的相處一段時間。雖然有關於和嚴紹庭商議的事情,他已經寫明了書信,命人送回山西。
並且他料定山西各家,也會欣然接受這件事情。
但自己卻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啊。
往後說不得,嚴紹庭和山西那邊的往來,就得通過自己和蒲州張家來進行。
這其中又能產生多少好處。
那是用王謙的腳指頭都能想到。
至於說王謙本人。
拿到給那位應天府鼎鼎有名的大儒的書信後,也是樂得不行。
自己雖然這趟南下是為了遊玩,但若是當真能和江南名儒學習一段時間,對自己往後恩科也是大有益處的。
更遑論。
自己在山西也是時常聽聞,南京城裡秦淮河歌舞之盛!
至於說嚴紹庭要留駐馬頭鎮水驛的事情。
反倒是漕運總督王廷和淮安知府李幼滋表示壓力山大。
雖然王廷有了投誠的意思。
但他說到底還是希望能將嚴紹庭這尊大神給打發送走。
淮安知府李幼滋則純粹是膽小怕事。
嚴紹庭只要留在馬頭鎮一日,有鑑於發生了白蓮教逆賊刺殺之事,他這個淮安知府就要陪在水驛一日。
不然真要是再出什麼事。
他這個淮安知府那可真就萬死莫辭了。
兩人心思各異,但卻不妨礙兩人將嚴紹庭要留在淮安府馬頭鎮的消息,派人快馬傳到南京去。
除開見到嚴紹庭的時候,兩人都是如同笑面佛一樣,但凡是離開嚴紹庭的視線,兩人便是心中惶惶不安。
三日後。
就在王廷和李幼滋兩人都快要茶飯不思的時候。
嚴紹庭卻是神清氣爽的起了個大早。
到了庭院裡,除開朱七和劉萬的人,便只有一隊淮安府的官兵守在水驛外。
至於留在水驛的王廷和李幼滋兩人,大抵是還沒起來的。
「這第一把火算是燒起來了。」
「南京那邊的消息,七哥辛苦盯著些。」
朱七嗯了聲,在旁點點頭。
至於嚴紹庭喊自己七哥的事情,他有過反對,但沒作用。
最後也就聽之任之。
但自己當初對嚴黨看不順眼這件事,如今也早就已經煙消雲散成了過往事。
劉萬則是從重新搭好的馬棚里,為嚴紹庭牽來了一匹馬。
「清江浦離這也就十來里路,這會兒過去至多小半個時辰。」
嚴紹庭給了個眼神,便翻身上馬。
這會兒,張遐齡也是剛好趕了出來。
「賓客,聽聞今日您要出去走走,若是不礙事……」
嚴紹庭坐在馬上,笑著看向劉萬:「還要勞煩劉總旗,為咱們張兄弄匹馬來。」
劉萬笑笑不發一言,衝著馬棚那邊招了招手。
有官兵牽馬過來。
張遐齡笑呵呵的爬上馬背。
嚴紹庭見朱七和劉萬已經點齊人馬,滿意的點點頭。
「出發!」
既然自己要留在馬頭鎮水驛,坐看自己燒起來的這第一把火。
那自然也不能讓自己空閒下來。
清江浦。
正好是個很合適的地方。
整個大明內水河道,除開南京龍江造船廠和杭州、泉州、廣州這幾處外,安慶、蘇州、北新關、九江、樟樹鎮、饒州等處造船廠,皆不如這十來里外的清江浦造船廠。
此處。
乃是大明朝少之又少的,不論是規模還是能力都頂頂好的造船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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