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誰是內奸
第16章 誰是內奸
玉熙宮內。
隨著內閣和司禮監的人都離開後,便只有呂芳在此處伺候。
人一少,偌大的宮殿便顯得格外冷清。
嘉靖坐在蒲團下的台階上,呂芳剛剛從外面回來,便開始為皇帝準備著松木盆茅台酒泡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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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二百萬兩銀子進內帑,嘉靖今天的心情很是不錯。
見呂芳還在忙碌著,便笑著開口道:「宮裡這陣子也是忙碌,回頭你找個由頭,賞賜些東西給下面人。」
呂芳自然是滿臉笑容的回道:「都是伺候主子爺的奴婢,要什麼賞賜。」
嘉靖卻是笑呵呵的:「就是百姓人家拉磨的驢,也得餵飽了才行不是?」
「主子爺說的,自然是對的。」
呂芳應了一聲,而後便說道:「還是那嚴紹庭會辦事,這不主子爺高興了,宮裡頭那些個奴婢們也能得些賞賜。」
他嘴上說著話,手上的活卻是不曾慢下來,很快一桶茅台酒就送到了嘉靖的腳前。
呂芳為嘉靖擼起褲腿,露出那雙滿是疙瘩的腿。
這是皇帝整日修道煉丹嗑藥,弄出來的丹疹。
如果是嚴紹庭在場的話。
只會說,這是因為體內重金屬含量超標導致的。
嘉靖的雙腳被呂芳托著,緩緩的放進了新鮮的松木桶里,立馬皺眉嘶的發出一聲,隨後臉色才漸漸平復下來。
這時嘉靖才說道:「他不是會辦事,是懂事!不過,只要懂事,朕就能容他去辦事。」
呂芳立馬跟上:「主子爺這麼說,奴婢倒是覺得他真的懂事。朝廷里,像他這般年紀的,怕是沒幾個能真正懂事的。」
有些話,就不能直接說出來,必須得要繞個彎子,甚至是要對方自己說出來。
嘉靖聽了這話,倒是心中一動。
「那小子確實年輕,也懂事。今日亦是公忠體國,能推舉張居正南下南直隸、浙江兩地操辦增產絲綢行銷海外一事。」
說著這話,嘉靖便自顧自的順著往下說了起來。
「張居正要南下東南,內閣便缺了一人,裕王府侍讀也少了一人。」
呂芳眉頭一動,面露詫異:「主子爺是要嚴紹庭入閣?他就算再是懂事,可也太過年輕,如今隨侍嚴閣老,亦是主子爺隆恩浩蕩了。」
嘉靖立馬皺眉:「誰要他入閣了?年紀輕輕的,內閣還沒他的份。」
呂芳佯裝不知:「那主子爺是要嚴紹庭去當裕王府侍讀?」
「蠢笨!」
嘉靖低罵了一聲。
呂芳便露出滿臉的笑容:「奴婢是笨的,所以只會聽主子爺的吩咐。」
嘉靖這才重新露出笑容:「不過你倒也算是提醒了朕,朝廷里像他這般年紀的,確實沒人比他更懂事了。」
說著,嘉靖便微微眯起雙眼。
「年輕啊……」
「年輕就是好。」
就在呂范以為皇帝已經睡著了的時候。
嘉靖卻是忽的開口道:「讓他去給世子當侍讀吧。」
……
「王爺有世子爺,這大明的江山,早晚都得要王爺和世子爺擔著!」
「他嚴家難道還能把持我大明三朝?」
裕王府。
被皇帝叫來賀喜吃湯圓的高拱,滿臉漲紅的低吼著,冷哼連連。
穿著深褐色常服,蓄著一副精緻鬚毛的裕王朱載坖滿臉糾結,出聲道:「高師傅,此話不可說。」
高拱挪挪嘴,拱了拱手:「是臣失語了。」
朱載坖這時便面露疑惑的看向張居正:「只是為何,今日嚴閣老他們會讓張師傅南下南直隸、浙江,去主持著每年可進帳千萬的增產絲綢行銷海外一事?其中是否會有詐?」
說著話,朱載坖不忘瞥了眼寡言少語的徐閣老。
張居正剛要開口解釋。
卻被高拱搶了先。
高拱漲紅著臉,哼哼道:「定然是有詐的!不然好端端千萬兩的銀子,他們嚴黨能放過?」
朱載坖想了想:「這裡面會有什麼手腳?」
高拱這下不說話了,瞥了眼張居正後才說道:「今日我等出了陛下的玉熙宮後,太岳和那嚴紹庭單獨交談了許久。」
此言一出,張居正便是臉色一變。
他當即說道:「回稟王爺,今日在玉熙宮外,潤……那嚴紹庭只是與臣說了南直隸、浙江增產絲綢該當何辦,雖說今日在玉熙宮定下了一急一緩的法子,但地方上總是千絲萬縷。依著嚴紹庭話里的意思,嚴黨這一次大抵是不會做手腳的。」
說到最後,一直不曾動彈的徐階,卻是默默的動了一下脖子,微微轉向這位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學生方向。
難道太岳真的暗中投靠了嚴黨?
不會的!
徐階心中變得有些錯綜複雜起來。
高拱卻是哼哼道:「嚴黨能不暗中做手腳?除非太陽什麼時候打西邊出來!」
朱載坖則是皺眉道:「這件事是嚴閣老提出來的,卻將事情交給了張師傅去辦,想來可能是覺得事情難辦?」
張居正瞥了眼鬧哄哄的高拱,搶先接住話:「不論嚴黨是否會在東南暗中做手腳,眼下我等都要想好對策,如何將這樁差事辦好,既要讓朝廷能真正開源,也要讓兩地百姓安寧。」
「張師傅說的是。」朱載坖連連點頭,轉而愁眉苦臉道:「只是不知,眼下嚴閣老那邊又會是如何?」
……
「爹!」
「再不管管這逆子,怕是你我二人,真的可以洗乾淨了脖子,跪在午門前等著被砍頭吧!」
嚴府。
一回到家後,嚴世蕃便暴跳如雷的在嚴嵩面前,指責起了嚴紹庭。
對著嚴嵩喊了一遍後。
嚴世蕃又憤怒的轉身看向嚴紹庭:「每年上千萬的銀子,伱就這麼交給了張居正那廝。你是不是成了他們安插在我嚴家的奸細啊!」
「是的話,你說一聲,老子今天就把頭砍下來,讓你提著送過去!」
整個屋子裡,只有嚴世蕃那憤怒的咆哮聲。
這讓嚴紹庭不由的想到了另一個人。
不過那是題外話。
他看向嚴世蕃,語氣平靜道:「父親是因為今日在玉熙宮,被陛下奪了隨侍內閣當差,所以才這般大發雷霆?」
暴擊!
什麼叫暴擊!
這是殺人誅心啊!
嚴世蕃整張臉瞬間漲紅起來,然後又快速變得一片鐵青。
他當即抓住嚴嵩面前桌上的一把紫砂壺,便奮力的向著嚴紹庭砸了過去。
「我大你媽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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