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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狩獵

  偶有微風吹動地上的枯葉,樹林傳出沙沙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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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經年等得有些無聊了,不明白那兩個女子怎麼能一見面聊那麼久。

  也許是在商議虺心的下落。

  他抬頭看去,見最高處的樹枝上有幾隻小麻雀,心說那也許是鳳娘的眼線。

  那麼,鳳娘當時說得空一起出城,難道是對今日之事有所預料?

  又過了一會,沈靈舒與玉殊公主終於過來了。

  「顧經年?」魏嬋饒有興趣地打量了他一眼。

  「是,見過公主。」

  「不必多禮,我與靈舒是密友,今日大家以朋友相稱即可。」

  「是。」

  「走吧,帶你們見見我三兄……」

  「嗖!」

  一支箭矢忽然射向樹梢,串過兩隻麻雀,落在地上,其餘鳥兒受驚,當即振翅飛走。

  魏禥一身戎裝,手持長弓,跨馬而來,身後跟著兩列英武護衛。

  他看著三十多歲,身材高大健壯,英氣勃勃。

  到了近前,他先是一指沈靈舒,笑道:「聽聞你來了,梁采星就失了魂。」

  「關我何事。」

  沈靈舒不悅地應了,目光往顧經年臉上掃了一眼。

  因那梁采星乃她的仰慕者之一,其父曾為沈季螭麾下大將,遷騫城太守,梁采星很早就被選入御前軍,稱得上青年才俊,在宮宴上見過她幾次便鍾情不渝,明知她有婚約,依舊登門苦求沈季螭退了與顧家私生子的婚事,招他為婿,甚至說出了一句被京城貴胄嘲笑的名言,「我非家中獨子,便入贅也甘願。」

  沈靈舒對此有些惱火,覺得梁采星的一廂情願讓她丟臉了,這件事流傳頗廣,想必顧經年是知道的。

  然而,此時看去,顧經年臉上卻沒有任何反應。

  裝得倒一本正經。

  很快,梁采星就到了,特意換了一身衣服,束髮帶冠,頗顯俊朗。

  「我來遲了,殿下恕罪。」

  向魏禥行禮告罪之際,梁采星目光已瞥向沈靈舒,嘴角還不自覺地揚起了喜悅之意。

  魏禥見狀,笑了笑,道:「誰怪你了?可今日是狩獵,你穿成這樣?」

  「不妨,我箭術高。」

  「行,你了不起。」

  魏禥莞爾,目光一轉,落在顧經年身上,道:「這位是……」


  「顧經年,見過三殿下。」

  「是你?」魏禥爽朗而笑,「我早聽說過你,你是我晏寧兄的妻弟,自己人哈哈哈。不過,上次你不肯見我,今日如何願來啊?」

  沈靈舒才知原來還有這樣一件事,對於顧經年為了她願意過來的心意又更了解了些,遂道:「是我請他來的。」

  梁采星一聽就著急了,向顧經年道:「婚約既以作廢,你還纏著沈姑娘做甚?」

  顧經年向魏禥道:「上次受了驚嚇,未能相見,這次聽聞三殿下在此,特來告罪。」

  「說了,自己人,不必客氣。顧大將軍神箭威震天下,你既來了,當給大家露一手。」

  「我未得家傳,慚愧。」

  「你太謙虛了。」魏禥笑了笑,若有深意。

  透過這笑容,顧經年能夠很明顯地感受到魏禥是在暗指他射殺劉紀坤一事。

  能知道這件事,證明此人不簡單,籠人懷疑魏禥拿了虺心不是沒有道理,而顧經年恰恰知道魏禥沒有拿。

  那麼,他需要找到一個時機告訴魏禥,他堅定地認為是大藥師拿走了虺心,達到同仇敵愾的目的。值得擔心的是,若魏禥已經與大藥師聯絡過、確定彼此沒有拿虺心,如此,他們就會懷疑他。

  眾人到了主帳歇息談話,男女分座。

  顧經年留意著魏禥與旁人聊天,便沒太在意沈靈舒與魏嬋的竊竊私語。

  阿沅忽然用手指悄悄戳了戳他的背,聲若蚊吟地提醒道:「公主問你話呢。」

  顧經年這才看向魏嬋,道:「失禮了。」

  「出什麼神呢?」魏嬋道:「我聽說你進了開平司?在緝事裴念麾下?」

  「是。」

  「畢竟是九品官身,可是她為你謀劃的?」

  「不是。」

  「哦?那是誰?」

  顧經年留意道,魏禥的目光也已轉了過來,略作沉吟,道:「是萬春宮的案子還有部分案情需追查,我是知情人,因此被召入開平司。」

  魏禥道:「既結案了,還有何可查的?」

  「三殿下勿怪,此為機密。」

  兩人對視一眼,頗有默契地點了點頭。

  此時,卻有個頗煞風景的聲音響起。

  「開平司職在守護生黎,只知案情恐不成,當有武藝才略。我看你身板不甚強壯,可保得住一方平安?」

  梁采星說話間已站了起來。


  他準備好了,只要顧經年一應話,他便提出與之比試一番,讓沈靈舒知道,他比這私生子要強得多。

  然而,顧經年答道:「我是徐提司下令徵辟,梁將軍可問徐提司。」

  梁采星怒道:「你這人,怎一點擔當也無!」

  「是。」

  感覺像是一拳打空了,梁采星甚是不爽,依舊按準備好的說辭道:「你可敢與我比試一番?!」

  「不敢。」

  「哈,還好侯府與你這懦夫解除了婚約。」

  魏嬋見沈靈舒不快,替她拍案叱道:「梁采星,不會說話就別說!」

  一轉頭,她又與沈靈舒小聲地嘀咕起來。

  「確是懦弱了些,配不上你。」

  「別看他平時這樣,可遇到事,敢用命替我擋呢。」

  「願為你死的又不止他一個。」

  「可他是真做到了,我總不好辜負了。」

  說話間,卻有士卒上前向魏禥稟報了一件事。

  「三殿下,今日恐怕是不宜狩獵了。」

  「何事?」

  「有開平司差人正在獵場邊清理虺蛭,稱那邊兇險,請殿下避讓。」

  魏禥一聽反而來了興致,起身道:「總狩些野獸無甚意趣,竟遇到妖物,我合該為民除害。」

  說罷,他看向魏嬋這邊,道:「你們便在營地等候,我去除了虺蛭便來。」

  「我也去。」魏嬋道:「那怪物,靈舒都見過了,我卻還沒見過。」

  「說了,那邊兇險。」

  「有三兄的精兵護衛,有何可怕的?」

  顧經年聽著對話,並不認為是湊巧。

  他知裴念近來一直在帶人清理城外的虺蛭,黃虎亦在,那魏禥特意跑來狩獵,當正是為此而來。

  」你呢?」梁采星以挑釁眼神看向顧經年:「文弱書生,可敢去?」

  「那就去吧。」

  梁采星一愣,譏道:「勉為其難,到時你可別被嚇哭。」

  顧經年依舊不生氣,道:「多謝提醒。」

  沈靈舒其實是害怕的,她親眼見過虺蛭的兇猛,但魏嬋反而安慰她,虺蛭在京中雖少見,可與雍國的戰場上卻常見到,只要帶著有經驗的精兵,與對付一般猛獸也差不多。

  另外,如今在城郊出沒的往往只是一兩個腦袋的虺蛭,寄身於一些骨瘦如柴的百姓,戰力與三頭虺不可同日而語。


  遠遠地,又聽到了那刺耳的嘶吼。

  樹林邊緣出現了火光。

  顧經年望見裴念正帶人在圍攻十餘虺蛭,還認出了黃虎、趙橫等人,他們都披著鐵甲,沒有騎馬,徒步在深深的壕溝邊奔走著,指揮著手下放火。

  大火繞成了一個圈,包圍住了瘋狂掙扎的虺蛭,看起來是一次頗為順利的圍剿。

  如今官兵與開平司對付虺蛭已算是很有經驗,唯一的問題在於它繁衍的速度太快,見血肉即寄生。

  魏禥見狀,下令讓麾下包圍過去,放箭壓制那些想要從火中衝下來的虺蛭。

  那場面慘烈,看得隨行的一些禁衛將領頗為激動。

  「還真是凶獸。」

  「圍獵這等凶物,可比普通狩獵要刺激得多。」

  「小心些,莫被咬了。」

  進展還是順利的,很快,大火中的嘶吼聲漸漸停歇,虺蛭都被燒死了。

  裴念與麾下諸人卸掉盔甲,裡面的錦袍已完全被汗水濕透。

  「緝事,燒了這一批,這一帶應該沒有了。」

  「趙橫,你隨我去見三殿下,黃虎,你收拾一下。」

  「是。」

  裴念稍微擦了一下被燻黑的臉,走向那邊的狩獵隊伍,心中反而有些不快。

  為了遏制虺蛭蔓延,她早下令禁止這一帶的百姓隨意行走,偏是這些王孫公子們帶著大隊人馬跑來,極不利於她行事,偏她還要感謝這些添亂的人出手,難免臉色不佳。

  「開平司緝事裴念,見過三殿下。」

  「不必多禮,自京中出現虺蛭以來,你有大功於國,我都看在眼裡,會奏稟父皇。」

  「謝三殿下,此間兇險,不宜久留,還請三殿下儘快回營。」

  裴念一抬頭,見到了魏禥身後的顧經年,目光一凝,有些不解。

  她感覺到顧經年似乎在提醒著她什麼。

  也許,彼此間已建立了很深的默契,她竟讀懂了他的眼神,是在說,魏禥就是衝著她來的。

  裴念不由一愣。

  顧經年見她領會,微微頷首。

  但兩人卻都不知魏禥有何目的……

  那邊,黃虎盔甲往地上一丟,只覺身上被汗水浸透的錦袍把他的肌肉勒得太緊,一動就要裂開。

  「老子最近更壯了……喂,前面的,你是三殿下帶來的人?你踩到我的刀了。」

  站在他前面那個士卒正低著頭,聞言毫無反應。


  黃虎於是準備過去推他一把。

  「你這小子……」

  一聲異常突兀的嘶吼,一條虺蛭倏然從那人肚子裡衝出,貫穿了黃虎的小腹。

  他低頭看了看,雙手猛將那虺蛭拔出,捏住那瘋狂要嘶咬的虺首一摔,砸倒那個被它寄生的士卒,拾刀,連斬兩下。

  「噗、噗。」

  「娘的。」

  黃虎經驗豐富,利落地殺了虺蛭,吐出一口血痰,又罵了句娘。

  卻聽得四面八方都是弓箭上弦的嗡嗡之聲。

  抬頭看去,魏禥帶來的精兵已把他圍得里三層外三層。

  「砍下他的首級!燒了他!」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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