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搬石砸腳!
「好一個結果歸因。」劉徹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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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何一喜,暗道這是陛下贊同了他的說法,正準備繼續說什麼。
突然!
轟隆隆!
一道晴空霹靂,乍響而起。
「這是怎麼了?」劉徹也是蹙眉望去,「天又要降下甘霖了嗎?」
「回陛下,並無。昨日下雨太多,今日還有雲呢,應該是正常的晴天霹靂……」外面,很快有侍衛的聲音響起。
劉徹暗自搖了搖頭,昨日那場雨,讓他連正常的天氣變化都分不清了。
「不過……」只是突然,那侍衛的聲音再度傳來。
「不過什麼?」劉徹問道:
「景皇孫在外祭天,說要還願!」
「嗯?」劉徹蹙眉。
「陛下,這是越俎代庖。」檀何忙道:「該是讓弗陵皇子去還願的。」
劉徹伸出手,示意對方勿要多言。
如今廢太子已成公認,今日這朝會在他看來,其實流程走的就差不多了,論功行賞也不急於一時。
「他如何祭天,如何還的願?」
「回陛下……景皇孫登高台,將當日如何告知蒼天、降下甘霖的過程,講給了軍士和百姓。」
「好像還專門寫了一篇,向天還願所用的《還願疏》,正在外宣讀。從太祖高皇帝起,全是溢美之詞。」
「哦?」劉徹驚訝無比。
那小子在面對自己時,可全是謾罵的諍言。怎麼對祖宗,就如此恭敬?
「陛下!這該是弗陵皇子向天還願啊!」檀何卻見此大急。
剛才他都說了,陛下也同意了。
現在要是讓景皇孫,公然而然的宣讀《還願疏》,那不是坐實了嗎?
萬一如此,一個國祚,兩個天意所鐘的傳聞!這不是埋下了隱患嗎?
太子府甚至時刻有起復之機!
當下,他轉念一想,毫不猶豫。
「陛下,應立刻中斷其還願,而是將其交給弗陵皇子來還願!」
「胡言亂語!」劉徹揮袖。
「陛下剛準備廢除太子啊。」這時,御史章贛也立刻道:「豈能再由景皇孫去還願?屆時,若廢太子,景皇孫又該處於何地?」
「陛下,誠如檀何所言,《還願疏》應讓弗陵皇子來宣讀於眾。如此,也能坐實昨日祥瑞,乃弗陵皇子所為!」
「弗陵才四歲!」劉徹斥道:「字都認不全。」
「不妨,臣願站立左右,弗陵皇子若有不認識的字,可來詢問於臣。況且弗陵皇子天資聰慧,常用之字,早已熟讀。無非幾個生僻字而已!」
此刻,劉徹也不由得陷入沉默。
底下群臣心中所思,他又如何不知道。
只是取捨罷了。
「那景皇孫,又如何補償?」
就在這時,一直站立旁側的公孫卿不由得說道。
他本來不想參與其中。
更不想看到,如今群臣,瓜分「勝利」的歡宴!
但是,如此赤裸裸的搶奪景皇孫祈雨的功勞,他還是難以抑制心頭之憤。然而他非常清楚,如今太子宮搖搖欲墜。
景皇孫身處其中,恐也有覆滅之禍。
不如趁此,以祥瑞之名換取一些好處,遠離朝野,也能全了太子宮上下的性命。
畢竟,若是真的失去了爭儲的資格,那所謂的上天鍾厚,就非鍾厚,而是災禍。
如果置換之下,陛下還有意庇護,群臣也不會在法理上步步緊逼。
一切都在「妥協」中圓滿!
「這……」
「不如,給景皇孫封王如何?」突然,宗正劉長樂道。
皇子皇孫遲早都是要封王的,現在提前封也無不可。
而且,封王之後,按照規矩,其必須遠離京城。
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徹底杜絕了再回中樞的可能性。劉長樂此舉,其實也全著保留陛下嫡系血脈的心思。
而隨著他說出口。
群臣之間,之前沒有出聲附和「劉屈氂」、「章贛」等人的臣子,此刻也不免在心中苦嘆一聲……
也只能如此了。
「陛下,皇室子弟封王,確有可行之處。太子起兵時,史皇孫也參與其中。」
「唯有景皇孫,在神明台。」
這些臣子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整個太子宮,只有一個景皇孫看似是清白的,可以保全已經坐定「謀逆」罪名的太子宮諸人。
當然,如果真的依法辦事,別說事發之時,你在神明台。
就是不認識的三族,也是飛來橫禍。
但天子血脈,長安城也未真的起刀兵之禍,百姓尚且安穩,天子尚未動真怒,豈可如此?
「也罷……」
終於,劉徹徐徐點頭,他的腦海里,回憶起昨日劉據與自己的對談之景。
到底是嫡子、是長子,他曾經給予了其厚重希望。
按照這些臣子所言,讓劉靖「自願放棄」天意所鐘的名頭,將祈雨功勞讓給「堯」。
如此一來,太子一脈算是徹底斷絕再回中樞的可能。
但相應的,太子起兵一事,就可以大事化小,借著給劉靖封王,讓他們徹底遠離長安。
算是兩全。
只是,那個皇孫會退一步,答應群臣嗎?
劉徹也不知道,已經年老的他,因為昨日與太子相談,加上一晚都在這大殿之中並未歇息,此刻腦子裡一團亂麻。
他現在,也不知道去如何去處理太子!
「罷了,讓弗陵去吧……」
「諾!」
……
同一時間。
劉靖站在高台之上,此刻,《還願疏》已經被自己打開。
最開始寫的上半篇。
從劉邦到呂后,到文景二帝,已經念了小一半。
下方的軍士和百姓,聽得也是連連點頭,從太祖高皇帝立國之日起,漢室傳承,可從來不是一帆風順。
而就在他準備繼續念下去,同時也思考著,怎麼讓建章宮和此地產生聯繫的時候……
突然。
「停!」
建章宮處,御史章贛走在前列,在其身旁,還帶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娃娃。
而群臣這時候,也紛紛隨著走了出來,劉徹遠在其後。
「是陛下!是陛下!」
此地的軍士,已經早早的發現了。
連連狂呼,激動不已。
對於漢室的軍卒以及百姓而言,天子劉徹的名字,響徹了五十餘年!
其如同屹立在高天之上的神明!
此刻見到真身,又如何不振奮。
而正當劉靖心中一動,正愁你們不來的時候,卻見那章贛匆匆走近。
「景皇孫,陛下有令,《還願疏》應交給弗陵皇子來念。」
沒有解釋,只有輕飄飄的譏笑。
下方,圍看的軍士以及百姓,紛紛愕然。
旋即想到什麼,表情頓時憤懣起來。
「經過陛下身邊的上巫推算,昨日那場雨,並非景皇孫在神明台所為,而是弗陵皇子於深宮,感動上天。」
章贛臉部紅心不跳的說完這句話。
「你說什麼?不是景皇孫?」
「開什麼玩笑,不是說景皇孫在神明台求雨嗎?」
「現在這是幹什麼?搶功?」
人群驚呼連連,章贛臉色一變。
他卻是沒想到,下方的軍士能如此義憤填膺?
要知道,這些可都是在大營之內的期門軍和羽林衛,還有在上林苑的羽林孤兒。
而那些百姓,倒不足為懼,跟著太子一起謀反的人罷了,遲早也是一刀的命。
但光是激發其羽林孤兒的憤懣,就足以讓他膽戰心驚了。
「肅靜!」
「此乃上巫所測算,不是誰在神明台,誰就能祈雨!」
章贛高呼。
隨即看向劉靖,聲音變小,「景皇孫,退後一步,或可封王!太子宮一應,也可保全。」
劉靖眯眼,忽然一笑。
他想起了昨夜少傅石德給自己說的話,果不其然,真要封王?
不過,他可是說,寧要封侯,不要封王。
先不去管這些,劉靖盯著手中的《還願疏》,心中暗笑,這是功勞還是過錯,你們真的知道嗎?
還有……
劉靖又看向劉弗陵,話說上次那祥瑞神龜,是不是也是他們坑的這倒霉孩子?
誰讓劉弗陵去念那上面的四句詩歌來著?
劉靖看向章贛,「真的讓他來?」
章贛見劉靖有鬆動之意,連忙點頭,「這是陛下的旨意!」
「是嗎?」
劉靖看向遠方,略微思索,就已經有了決定,「可他不識字。」
「弗陵皇子天生聰慧,常用字早已經熟識。」章贛笑眯眯道:「更何況,臣可在一旁,幫其認字。」
劉靖收起手中的《還願疏》,冷聲道:「你滾下去,我在上面看,讓他念。」
章贛頓時臉色一變。
「否則……」劉靖指了指上空還未消散的雲層,「天怒之!」
「爾等可欺上瞞下,但騙不了真正的天。」
「這……」
章贛轉身,看向後方。
心有不定,只能悄悄傳話身旁之人,讓其去傳話陛下。
遠處劉徹聽到後,只是稍作猶豫,便微微點頭。
章贛得到消息,忽的牙齒一咬。
「也罷!我便在這台下看著……你需站在弗陵皇子之後。」
劉靖心中冷笑,但面上卻有憤慨之意。
「這可是你們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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