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誰可為堯舜?
廢儲!
當這兩個字落下的時候,整個大殿的氣氛瞬間一變!
如果說之前,還只是所謂的「祥瑞、巫蠱」的話,真正捲入其中的,也就是蘇文、章贛、韓說、以及胡巫檀何等人。
至於大部分群臣,則是一副冷眼旁觀的模樣。
到底能不能長生,到底有沒有巫蠱?
能在這座大殿,且被劉徹選為「內廷官」的官員,各自的心裡,都有一桿秤。
大家或許敬而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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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絕然不會將其當做「必信」的條例。
然而,此刻「廢儲」二字一出,卻是直接牽動國本!
這些話可以在心裡想,可以在一些私密的地方與好友密談,但絕對不可以,公然的在陛下面前說!
故而此刻。
哪怕是霍光、金日磾、桑弘羊等人,也不由得心神一凜,甚至感受到真正的驚懼起來。
巫蠱牽扯不到他們!
但儲君,卻足以影響整個大漢的所有官員!
沒有人敢說話,但這位景皇孫此刻給人的震撼,卻遠遠大於之前數倍!有一些官員,甚至想就此離開這座大殿!
死寂!瞬間形成的死寂!
這座大殿似乎變得漆黑,只有那正中的雙方,一抹年邁但包含威嚴的怒龍猩紅雙眸,正在甦醒!
這不是沉迷在「巫蠱、長生」之中的昏君。
而是一手塑造了強漢,且一怒之下百萬伏屍的天子!
終於,大殿內死寂被一道沉靜的聲音所打破。
明明再也沒有了方才的暴躁情緒,但給人的感覺,卻仿佛萬千刀刃正在悄無聲息的飛速接近!
「這……是太子讓你說的?」
「天子之心,昭然若揭!京城中又有哪個大臣不知道?」既然已經正面相對,劉靖便不會畏首畏尾。
此刻在他的意識之中,金色光電逐漸蔓延,最後赫然變成了一朵朵淺色的淡金蓮花,浮現在硬幣表面……
這說明現在的幸運值還在繼續累積。
正如一開始想的。
巫蠱之禍他不確定,是不是劉徹自己要發動。
而發動的前提,到底是因為真的相信所謂的巫蠱,所以自己被奸臣蒙蔽,最後釀了大錯。
還是他,本就是借著「巫蠱」刻意為之?
而針對這兩個不同的界定,劉靖也有兩種不同的方案。
一個是用「祥瑞」對「巫蠱」。
剛才他就已經這樣做了。
第二個便是,橫衝直撞,以力降十會!
不管什麼陰謀,誰的陰謀,他先將其拿出來,明晃晃的曬在這太陽底下,讓所有人看個清楚。
而此刻,劉徹也將那讓人生畏的視線,掃向大殿內所有的臣子。
「哦?你們都知道?」
瞬間,所有大臣只感覺全身發麻,幾乎同時在心裡對著劉靖破口大罵,但他們動作卻極快,紛紛低頭疾呼道:
「陛下,儲君乃我大漢國本,景皇孫豈可輕言立廢?我等又豈敢妄加猜測?」
「陛下!景皇孫此次明著是進獻祥瑞,分明是別有異心!請陛下勿要聽信其狂言……」
「此乃景皇孫為太子脫罪所言,請陛下明察!」
一時間,不管是霍光、還是主管大漢財政的桑弘羊,紛紛出言表明自己的立場。
而御史章贛,以及黃門蘇文等人,則是神色驚惶,也是急忙開口擺脫嫌疑。
他們現在只想讓自己脫離危險,也期待陛下儘快治那景皇孫的罪!
當今天子不是什麼骨肉柔情的帝王,是真正能對任何人痛下殺手,包括至親!
然而,劉靖卻對這些官員的心中想法並不在意,他此刻的行為,仿佛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陛下何必詢問他人?去年陛下因為巫蠱,一怒之下殺了公孫父子,不就是給朝堂所有官員一個態度——遠離儲君!」
「站台太子宮的大臣就那麼多,公孫賀已至丞相,位列三公。其子公孫敬生為太僕,位列九卿。」
「陛下因一位俠客朱安世的供罪,就讓此二人在獄中冤死,株連全族,後涉及兩位公主,多位官員……」
「請問陛下,此事過後,誰敢站在太子身邊?」
劉徹靜靜的看著劉靖,聽到其的辯解,本欲發怒,但忽然一笑,露出森白牙齒。
「哈!朕算是聽清楚了,這是特意給公孫父子喊冤來了,這是劉據的想法?」
劉靖抬頭,舉目望去,「太子宮尚且自顧不暇,有何能力為他人喊冤?」
劉徹怒道:「此案早有定論,公孫敬聲貪污軍費,與公主私通,共同在直道埋下巫術小人,詛咒朕這個天子。」
「難道不該治罪?」
忽然,他神情一動,似乎想到什麼。
「怪不得太子想讓你為他喊冤?怪不得也在太子宮內搜出了桐木人偶,原來是同謀!」
劉靖搖頭,「若以巫蠱誣陷,當朝誰都可以詛咒天子,誰都可以是公孫父子的同謀!」
「可若以漢律定罪……陛下曾經為了籌集軍費,制定以錢贖罪。故而,哪怕是死罪,也可用錢來豁免!」
「公孫敬聲貪污軍費之罪,按理也可交錢豁免。可公孫父子卻都死了……」
「另外,公孫敬聲固而死有餘辜!」
此刻,劉靖想起曾經看到的一頁史書,驀然問道:
「但丞相公孫賀……何罪?」
「敢問陛下,廷尉審查之中,可曾真正找到丞相公孫賀的罪證?」
廷尉,九卿之一,主裁決斷案。
而劉靖之所以如此確定,是因為巫蠱之禍後的第四年,那時候的丞相田千秋,曾與武帝議論「巫蠱禍事」,史書記載,武帝曾言:廷尉並未審訊出罪證!
換言之,如果按照劉徹定的漢律,用錢可以免罪,那公孫賀只需要出錢,就能將兒子救回來。
但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俠客,說的好聽是俠客,不好聽就是混混的言語。再加上從漢武帝車輦所過的直道下,挖出幾個破木偶,就可以將三公之一的丞相滅族。
這簡直匪夷所思!
而就在劉靖直言不諱時。
此刻的劉徹,已經是眼睛眯起,那抹猩紅的狂躁之意,根本不再掩飾。
他沒有回答劉靖的問題,不知道是不想過多牽扯,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只有陰寒的聲音徐徐響起。
「就憑這個,你就猜測朕要廢儲?」
「當然不是!」此刻,劉靖也是鋒銳之意盡顯。
他知道,下一瞬,就是對方的審判!
但無論如何,他都要將自己該說的全都說完,所攥緊的籌碼,全都拋出。
只有如此,才能最大限度的「翻轉勝負」!
「太始三年,鉤弋夫人誕下皇子,傳聞懷胎十四月誕生。陛下更改宮名為『堯母』,將其子比作先聖之帝——堯!」
此時此刻。
當劉靖的這句話響起時,瞬時間,整座大殿的所有官員,臉色再度驚變!
剛才那個說法就已經夠讓他們驚懼。
沒想到,現在還有。
「住口!」
「景皇孫,勿要再多言!」
這時,群臣紛紛相勸。
而劉靖充耳不聞。
與此同時,偏殿之中,方才劉徹讓鉤弋夫人帶著劉弗陵下去,但後者怎麼可能就此退去?
此刻聽見這一幕,眉眼之內,登時驚駭欲絕。
「敢問陛下?當今天子尚在位,儲君居東宮!」
「縱觀我大漢!誰可為堯舜?」
第一句問出,劉徹雙拳驀然攥緊。
劉靖卻再進一步。
「普天之下,陛下可曾聽聞懷胎十四月未誕子者?」
緩緩深吸一口氣,劉靜再度開口。
已然驚天動地。
「此如陛下所言長生,一樣荒誕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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